17
月色入户。莹亮的月光洒了一地,江渊将郑言打横抱进室内之时,只听怀中那人语意嘤咛地叫了声模糊的“宁远”。
五指蓦地收紧。
儿时相伴长大的情谊终究不假,即便那人伤他至此,两句根本未提及他的话,便叫其酩酊大醉,嘴中叫喊着那人的名字。
他未点灯,只将人轻柔放至榻上,秋夜渐长,寒意已然从地下升起,江渊缓缓叹了口气,将锦被盖在他身上,心中却难以言喻。
他自小便顶着万众期待的目光长大。诗书礼乐、文武骑射,没有一样他所不能的,天下于他皆若粪土,寻常人等在他眼中均如尘泥,他以为自己通天文、晓玄机,四国畅通无阻,中州探囊取物,直到遇到郑言,他发现有时候人的聪明,或许只是没有在乎的事罢。
一旦有所求,便再也无法睿智一世。
越得不到,我便越要。
看他家破人亡断情绝爱,见他风轻云淡胸有成竹,可是他的心里,却仍旧牵挂着千里之外的不可能之人。
想罢,一只瘦长的手握上来,扼住了郑言无意识的脖颈。
紧扣的手在下意识地用力后,又蓦地松开,开始细细地摩挲着雪白颈项。郑言自来西祁后,除了他以外,便再未与谁从之过密,或许,除了自己,天下没有谁更有权利去得到他。
手指往下,抚摸到了那突起的锁骨,紧紧按住它,便听见身下那人痛呼一声,双手要拍开这种挟制。
胸前白衣倏地松开,领口放大,细长的手指探索进去,将指腹搓/揉在那毫无挺立欲/望的乳首之上,又轻又缓,冰凉的手指触起皮肤,引得醉睡那人下意识地弓起身子,要躲开。
强力又将他按住,直钉在床榻之上动弹不得,一息一息的吻蜻蜓点水般落在胸前,痒意难忍,郑言双手去推拒,去发现来人手劲之大,不是武艺强劲者完全不可能会有。
意识模糊间,乳首传来尖刺的酥麻感,像是有人用牙齿轻咬着,惩罚又爱/抚,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施加在他身体之上。
随之身前一凉,大手搓/揉着他的阳茎,隔着一层软薄的布料,将清凉的触感传进毫无情/欲的肌肤,手指灵巧地转动,很快让那处开始膨胀起来。
郑言脸颊之上开始出现潮红,他长眉微皱,嘴唇下意识地张开,发出一声轻轻地喘息。
片刻,一双柔韧的手就捂紧了他的双唇,下/身开始越发膨大,直到他鼻间也开始出现明显的喘息。
一块温热的饼状物被放到嘴边,然后被那双手塞进他的嘴里。
质地温润,身带清香,像是玉。
随即下/身被套弄起来,久违的快感让人本能地沉沦,郑言扭动腰臀,迎合着那人淫靡的触碰,他的鼻尖已然渗出细汗,额发从玉冠中掉落几缕,为平日沉静的俊脸平添几分柔和。
肉柱前已然渗满泪水,沿着硬热的柱体往下滑落,最后被那一双烫起来的双手搓/揉,涂抹在身后那个隐秘的入口处。
良久,在他情不自禁地渎身后,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人已翻身向下,口中硬物阻塞了惊呼的出口,有黏腻的口涎从嘴角滑落,将温热的锦被缓缓滴湿。
肉刃缓缓进入。
他的身体被分开到最大角度,趴跪在床榻之上,身后的人衣衫整洁,完整如新,只有下/身与他紧紧相连。
凶狠的撞击接连而来,与平素温柔的触碰截然不同,驰骋的那人语调轻缓,似乎藏有无尽柔情:
“郑言,你只会是我的。”
喉中无法吞咽的唾液越来越多,尽数淅沥沥滴在被上,很快将火热的被褥浸得湿透,身后残暴地肉刃劈开他久未经人事的身体,将最凶狠的颤栗带到他的体内深处,抽/插之间,突起的沟壑摩擦到某处,让他弓起身子只想往前逃离。
江渊用手扣住他的肩膀,轻轻地在他耳边笑道:
“别跑。”
侵袭再度而来,啪啪啪发出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晦涩的甬道逐渐被扩张至极致,粘液徐徐而下,将那凝白的臀缝涂抹得闪亮,在月下散发出细小的微光。
晃动的身体逐渐攀至高峰,郑言颤抖着要翻过身来,却被狠狠地压住,肉刃火热地几乎让将他融化,长久地在他体内进出,似乎如此,便能将他据为己有。
天下大计,智谋远虑,都在一声声破碎的呻吟中尽属于他。
江渊将他紧抓着被褥的手拿起来,一根根手指展开,然后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用手抚弄着郑言的手,脸上带笑,额鬓间竟无一水一汗。
就像与郑言交/合的,不是他一样。
月色渺远,终究沉睡而去。
第二日清晨,郑言从酸痛中醒来。
昨夜荒唐情事,他似乎有些记忆。但主人公是谁,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一抬头,对上江渊宁静的双眼。
“郑公子醒了。”
沉静自持的声线传来,郑言恍觉得自己此时卧榻鼾睡极为不妥,刚要起身,便摔至床上。
一只瘦长的手递过来,上面执了一盏清茶。
“喝吧。”
郑言无言接过,心中暗道今日江渊似乎哪里有所不同。
一抬眼,便对上他腰间配上的青玉双鹤环佩,心中有什么东西窜过,但很快无迹可寻。
江渊笑道,“怎么?”他将手放在玉佩之上,作势就要取下来,“郑公子想要?”
“送予你便是。”
玉佩被解开,郑言摆手只说江公子佩戴已有时日,郑某怎可夺人所爱。
玉佩的主人却不以为然。他将玉俯身细细挂在郑言腰间,嘴上噙笑,目中带柔,“郑弟可要好生保管。”
郑言想要解开,但终究手中无力,只好将手中的清茶饮尽,笑道:
“那就……谢过江兄了。”
良久无话,只听窗外有鸟飞掠而过,江渊扬手轻抬,那信鸽就稳落其上,他从那朱红的双爪间,取下一卷布帛,鸽子便才飞走了。
绢帛透亮,郑言能看见其上密密麻麻写着字。
“今夜,天启将有大变。”
看完绢帛,江渊将其递到郑言手上,郑言却端坐未动,非礼勿视,他只伸手将桌上火折拿出,在二人的注目下缓缓烧成灰烬,见烟灰散尽后,才笑道:
“如此我为父亲报仇雪恨之日,便也近了。”
……
太和殿侧殿,镂空金丝绞花香炉缓缓升起青烟,暗香浮动。
秋意已浓,夜间还有一些阴凉的风,一阵又一阵地吹进殿内,轻纱幔帐微微飘动,帐下是明黄色的锦被,被下一位脸色蜡黄,眼下黑青的花白发色老人正在昏睡。赫然正是天启的皇帝明嘉。
接近一年太医院各种奇珍药材都轮番在他身上试验过,如今已是黔驴技穷。此时他已被折腾得气息微弱,苍白干涸的嘴唇中气息只进不出。
“父皇,儿臣今日亲自喂您喝药。”宋武昀接过婢女手中嵌着金丝的药碗,俯身坐在了床边。
他冷笑着舀起一勺乌黑的药汁,送到那人微张的嘴唇前。黑色的药汁并未进入嘴唇,反而顺着满是皱纹的脖颈渗进了被褥中。
但他似乎像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地将那一碗汤药用此粗暴的方式“喂”完,把勺碗递给婢女后,挥手示意所有的人离开。
待所有人都已消失在宽阔的殿内,他脸色一沉,对着昏睡的明嘉皇帝讥讽道:“父皇,您若早就清醒,又何必装睡。”
床上躺着的那人幽幽睁开浑浊的双眼,有气无力地瞥了他一眼,眼中愤怒、阴鸷又沧桑,“朕这一生最大的悔恨,”他似是被刚刚胡乱灌进的一些药汁给呛到,猛地咳了好几下,似要将肺都咳出,“就是错看了你。”
“没想到……没想到你如此心狠歹毒。”
“哈哈哈哈哈哈哈……”宋武昀昂首大笑,“父皇,您知道的太晚了。您知道吗,这三年所有在翰林院誊写并呈上的奏折,都是我秘命人浸泡过十成十的换骨散的。”
“体乏无力,意识渐无,直至沉入无尽黑暗之中。”宋武昀笑得猖狂,与平素肃穆凝重的雍华大度完全不一样,“这就是儿臣亲自为您准备的六十寿礼。”
他眼中闪过讥诮和得意,转而又陷入阴沉,“偷偷再告诉父皇,您的宝贝太子,宋敬之那个庸货,”他贴近明嘉的耳朵,“儿臣也是这么让他没命的。”
“你——”明嘉眼中精光乍现,却又无可奈何。
他愤怒地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器重的二儿子,他原以为太子薨了之后,宋武昀也堪堪能担任一个无功无过的君主之责,将他以一己之力建城的天启传承下去。
如今想来,徳昭太子昏庸无能,而宋武昀更是残暴凶戮。天启落在这样的人手中,怕是岌岌可危。
想罢,他拼尽全力起身给还在大笑的孽种一巴掌,胸腔疯狂地起伏,眼中射出的光恨不得将宋武昀当场射杀。
“啪!”一掌而下,空气寂静。
被打的人脸色一凝,却似乎又不在意,他轻抚着自己的脸,将口中血沫啐到地上,轻声道:“父皇可还有遗诏?可说与儿臣听听。”
语气狂妄至极。明嘉不言,只是怒目而视,阴冷的眼神将他划了千万遍。
料到他会如此,宋武昀桀桀笑着向前,掏出了藏于腰间一段红绸,“既然无话,那就请父皇自行上路吧。”
事到如今,他还知不可弑父杀君,只让明嘉自行缢亡。
明嘉心中大震,靠着床棂猛地喘息,他一生峥嵘无数,年少时是那中州前梁的四品武将,一朝起义,得天庇佑获得随军,征战沙场数十年,终究建立了天启。如今却把一条老命落在自己亲生儿子手上,临到了了,一根红绫断亡魂。
眼中遗憾闪过,令人为之动容。顷刻,他便见殿中悄然出现一人,眸光微动,却未言语。
宋武昀见他无动于衷,只好欺身贴近,将红绸递到他父皇的手上,面上轻笑:“请吧。”彼时,背后一声轻响,蓦地一尖锐物抵上了他的脖颈。
“放开他吧。”语气中是淡漠得不带任何情感的命令。
宋武昀回头,眼见宋宁远一身墨色长袍,其上嵌着几朵青色的木兰,发冠高高竖起,手中一柄青剑,赫然便是那珩渊,宋宁远正冷眼低头看着他。
“七弟?你怎么会在此处?”宋武昀神色有一瞬间的仓皇,随即他又恢复了神色:
“你也来看父皇了?”
“啧啧啧,好一番父慈子孝的场面。”
言语间他迅速从手中抽回红绫,绞住剑身,闪身离开了床尾。
宋宁远眉眼未动,扬剑将那红绸割成四片,剑指宋武昀上前。
宋武昀逃至桌前,拿起桌上青花描金紫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碎片四散,响声划破了长夜。
宋宁远了然一笑,欺身上前,用剑挑起桌上的茶壶,甩向跑向殿门的宋武昀。
那茶壶带着疾风,击中了宋武昀的腿腕,他应碎裂声而倒。
看着闲庭信步走过来地宋宁远,他目眦欲裂:“我已摔杯,禁军不消半刻便可围堵大殿,你作为皇子剑指太子,威逼皇上传位于你,欺君犯上,死路一条,还是劝你降了好。”
“东宫的禁军确已围在殿外,不过此时应当听不见你的号令了。”宋宁远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人脸色逐渐变得青白,他将剑指向宋武昀胸前,看着他不断往后退,“至于另外两千禁军,王涣在宫外亦静候我令。”
“你!宋宁远,还真看不出来……”宋武昀脸色灰败,愤恨中又夹杂着丧气,他似想到了什么,睥睨着宋宁远,“父皇今日必崩,你若要杀我,老三必北上讨伐你弑父杀兄之罪。”
“哦?”宋宁远将剑往上挪了挪,珩渊锐利的剑锋在宋武昀脖子上闪着冰凉的光,“是你三日前送往三哥封地的密信么?”
宋武昀脸色蓦地变得铁青。
“他阅过后当夜就转赠于我了,”宋宁远冷声道,还不忘讥讽,“二哥一番劝论,当真是好文采。”
宋武昀渐渐地不再后退,他眼里似有不解,“老三?”
“三年前徳昭太子将薨,三哥其后得知真相,”宋宁远似又回到了那夜,收到从未有过联系的三皇子懿王的密信时,他片刻的迷惑与彻悟,“他本就隔岸观火,即便你与他同母一胞所生,但他此生最厌恶不顾手足之人。你猜他今日,会来救你还是来助我?”
宋武昀已是默然无声,他抬起头看着宋宁远,似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珩渊一凛,堪堪发出清亮的哨响,此时门外忽然传来密报:
“报,主上,黎世子领着虎豹骑已经突进宫内,口中直呼清君侧。”
“黎季?”宋宁远疑惑,宋武昀趁其恍神间欲爬起逃窜,宋宁远眼神一凛,毫不犹豫地将剑刺入了他背心。
鲜血瞬间浸红了宋武昀绣着四蟒的杏色长袍,他身形一顿,回头忿恨地斜了宋宁远一眼,歪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宋宁远冷冷地拔出长剑,一步一步走进里殿,直到看见那个跌坐在床沿的、正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的衣着明黄的老者。
17:太康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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