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黑洞的尽头,是一片虚无。
他想起来了,走过来的时候,他就一点一点想起来了。
夷人屠城,他和师父回来,看到的是满目疮痍,前后左右,处处焚灼,城中积尸如乱麻,堆尸贮积,手足相枕*,无一生还者。
师父沉默着站了很久,很久。
他在师父身后,觉得茫然,还有点想吐,风吹来腥臭的血气,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让人寸步难行。
和风道人突然从随身包袱里取出罗盘,狠狠砸在地上。
那罗盘不知什么材质,居然没有坏,一路咕噜咕噜滚出去,滚过肮脏不堪的长街,滚到城东最早被冲开的城门废墟前,撞到了一双洁净的布鞋,停下来了。
陆奕成和陆渐就是那时出现的。
师父和陆奕成做了约定,当天夜里,和风道人起盘,陆奕成做法,戚南和陆渐两人那时还不熟悉,面面相觑,不知不觉都睡着了,醒来时脑袋正靠在一处,随州城已经如常热闹起来。
只是再看不到天宇苍穹,整个随州城被冻结在虚无的梦境中,沉睡在了夷人入城的前一夜。
“是我的错。”
和风道人开口,“是老夫心性不坚,学艺不精,听了你的建议,将随州真正变成了一座鬼城,让你日复一日修习鬼道,生祭亲子,终开鬼门。”
陆奕成笑眯眯拱手:“您已是不世出的高人,何来学艺不精一说。只是天算只能算世间事,我们却遇到的是方外人。”他转向戚南,“只是不知阿南是何来历?无论如何,小儿正因惦念你之心太过深重,才在濒死时破界,化为鬼门。此番得道,多谢多谢!”
他道谢得倒是真情实意,还弯腰做了个揖。
只是在身后越来越大的黑洞和一片惨烈厮杀前,现出三分的诡异、七分的嘲讽。
“先祖有灵,引我来到随州,终成大业。”陆奕成十分满意,他相貌算得上清俊,此刻欢喜太过,五官都有些扭曲起来,看上去十分可怖,不像人倒像鬼。
和风道人:“恭喜陆先生。”
“同喜同喜。”陆奕成笑道。
“只是这喜事就留在随州罢。”和风道人盘膝坐下,将罗盘放在面前,随口道,“看够大戏了么?看够就走吧。”
戚南也一屁股坐下:“我不走,师父你是要救陆渐么?我在这里帮你!”
“救什么救,救不得了!你在这儿又有什么用!”和风道人吹胡子瞪眼,“真当你师父除了算命没有别的神通么?!”
他扬手,大喝一声:“风起!”
狂风骤作!
戚南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小石头一般咕噜咕噜被吹了开去,风势浩荡,幕天席地而来,他睁不开眼,只能竭尽所能伸手去抓,似乎是抓住一根光溜溜的柱子,很快又被吹开,他勉强睁开眼一看,手心是一根枯骨,很快在风中朽烂成灰。
伴随着狂风,随州城的幻境一点点褪去,现出本来的样子。夷人不见了,城中居民不见了,血不见了,火不见了,热热闹闹的摊贩不见了,依次亮起的灯笼不见了。
只有黑漆漆的烧灼之后的空城,腐败成泥的血肉,化为飞灰的枯骨。
怒风狂卷中,和风道人巍然不动,目光炯然如雷似电:“鬼道逆天,恶行累累、杀孽深重。不知要多少生魂血肉才能祭出一个鬼子,你已是祭出两个。当初你来,老夫就没打算放你走!”
他随手划破腕间,鲜血涌出,落入罗盘中,腾为红色血雾,雾色快速弥漫开来,死寂的城中霎时八门齐亮,像是燃起了血色的火。
陆奕成环顾四周,面上笑容不改:“你有防备,我有准备,彼此彼此。”
“只不知你的阵法,与我的鬼门,到底哪个更强。”他用的是陈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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