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南!戚南!”陆渐的声音由远而近,惶急中带了凄厉,他飞快地奔跑过来,一把抓过戚南的肩转过来面对自己,两人几乎是脸贴着脸,戚南可以看到陆渐额头满是冷汗。
“你刚刚去了哪里!”陆渐拼命摇晃他,“我一抬头,你就不见了!你去了哪里!快说!”
戚南终于回过神来,大叫:“停停停,别摇了,我想吐!”
“你冷静点,别吓到阿南了。”不远处传来一个温润的男声,戚南越过陆渐的肩膀,看到陆奕成拎了一盏灯笼,笑吟吟地走过来。
陆渐缓缓直起肩背,将戚南挡在身后,一脸戒备地望着自己的父亲。他本生就一张讨喜的娃娃脸,浓眉大眼,颊边一个酒窝,如今冷起脸,反倒显出些阴戾来。。
“少年人,贪玩些是正常的。”陆奕成停下脚步,刻意与他们隔了一段距离,挂着温和的笑意,“走吧,我们先送阿南回去。”
陆渐抿唇,过了片刻牵起戚南的手说:“走,我们回去。”
他的手抓得很紧,戚南几乎是被他从地上拎起来一般,跌跌撞撞往前走去。走了两步,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那井边只有枯枝败叶灰土。
陆奕成当先,他手中灯笼泛着阴冷的幽光,映出影子在地上又细又长,陆渐一路上十分沉默,手指用力到起了青筋,戚南觉出不对,并未开口,只是安抚性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
陆渐回头看他一眼,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三人一路走回后巷,雾蒙蒙的夜里如同移动着的剪影,无声又迅速。刚到巷口,戚南就远远看到屋门开着,屋里燃了油灯,和风道人站在门口。
“到家了,去吧。”陆奕成在巷口停住,对戚南笑笑。
戚南要走,手指却一痛,陆渐有些怔怔地望着他,浓黑的睫毛下是一双惶恐不安的眼睛。
“你别担心,没事了。”戚南一肚子疑问,但陆渐的目光让他心软。
陆渐缓缓松开手,半晌低低道:“你……要小心。”
戚南点点头,走回到和风道人身边。师父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却听到陆奕成忽然又扬声道:“道长,您可要注意身体啊。”
和风道人:“彼此彼此,您也保重。”
他合上门,油灯的暖光被掩去大半,浓稠的黑暗再度降临,陆奕成转身欲走,就听到陆渐低低道:“刚才……是不是你?”
陆奕成挑眉,饶有兴趣地问:“什么刚才?我到后山那里,看你一人呆呆站着,才上前的。要不是我引路,你哪里找得到阿南?”
陆渐抬起头,目光中透出一种凶狠来:“是你……是你开的“门”,所以阿南才走进去的……就和当时大哥一样!”他突然冲过去,拽住父亲的衣襟,咬牙切齿道,“你这个……你这个魔鬼!”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巴掌扇倒在地。
这一巴掌极重,陆渐的半边脸颊很快肿了起来,嘴角渗出血来,陆奕成一挥手,一道细细的绳索缠上他的脖颈,将他整个人都凭空吊了起来。
陆渐传不过去,双手徒劳地在脖颈间抓挠,脸渐渐憋得青紫。
“这个魔鬼是你的父亲。”陆奕成依然慢语轻声,“乖乖地别惹事,就能少吃些苦头。”
他拂袖转身,那绳索另一端系在他腕间,仿佛是活得一般,拽着陆渐跟在身后。
两人身影渐渐隐没在黑暗里。
另一边,戚南盘腿坐在地上,喃喃道:“师父,你可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
和风道人漫不经心地吐出一个烟圈:“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满地尸骸,血红的天,四处都是黑雾和浓烟。”戚南情不自禁打个冷战,“师父,我是在做白日梦吗?”
和风道人:“或许吧。那你是怎么醒来的?”
“因为陆渐在叫我!”戚南说,“他叫我,我就醒了,师父,你说那是梦,还是真的,陆渐是不是救了我。还有他的父亲,为何他的父亲会到后山?”他停顿片刻,“我不喜欢他的父亲,陆渐也不喜欢。”
和风道人:“不喜欢就离远点。还记得我上次说的吗?”
戚南茫然:“你说的什么?”
和风道人恨铁不成钢,用烟枪在他头上半轻不重地一敲:“为师让你向西行,看见水就往前走,看见山就停下来,找一个……”
“找一个种枫树的人。”戚南赶紧补充讨饶,“我记住了,记住了。”
那天夜里戚南做了个梦,梦见自己一直往西走,往西走,果然看见一间院子,里面种满了枫树,枫叶红得好像熊熊烈火在燃烧,他推开门,看到陆渐正站在红枫下,脸上挂着有些忧伤的微笑。
他想上前拉住他,那些枫叶忽然真的燃烧起来,火焰如狂蛇吞没了陆渐的身躯。
戚南醒来时,鞋也没穿就往外跑,一路上春姨、刘叔、认识的,不认识的城里居民都在和他打招呼,他却听不到,风风火火跑到了城东陆家的宅子前,却见大门紧闭。
他上前敲门,有管事开门,面无表情眼睛向下一瞥,随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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