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一次对谈

    「你都看到了吗？」蓦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却浑然未觉，门早在我沉溺於旧日时，悄悄敞开了。

    过往仍在幕後流转，我却无心再旁观。珣音的身影擒获住我的目光，她站在离我一臂之远的位置，满脸的无助和旁徨，如是一个时间缝隙走失的小孩。

    「嗯。」过量的资讯瞬间在脑袋里爆炸，五味杂陈的心情让我下意识的回避她眼底的渴望。

    难道，要我为了昔日的Ai人抛弃骨开十指所生的孩子吗？不管选择哪一边，对我而言，都像是一道残酷的难题。

    可我越是忍耐，脸上的泪水却越是肆意横流。珣音的Ai，早已浓烈得近乎束缚，浓烈得让我几乎无法呼x1。

    我们沈默对视，空气凝滞，想说的话彷佛飘散在空气里，无声却震耳yu聋。

    或许就连珣音也分不清我和海琳之间的差别，所以她不敢恣意任X。

    可是，亲Ai的珣音，那都是过去了??

    「我们的Ai就到这里了好吗？」我知道她做不成坏人，那就由我来当吧！静默许久後，朱唇轻启，我凝望她眼眸中的倒影，缓缓脱口。

    即便再Ai，珣音眼中的人也不再是我，这样真的是她所想要的吗？我无法肯定。

    像是为珣音的荒诞踩下了煞车键，我希望这场混乱就到这里为止。於是，再次重述了那句违心话。

    然而，b话语先落下的是她的泪水，珣音在我面前展露最难堪脆弱的一面，宛若从前一样。

    「为什麽??」攒紧拳头，她泣不成声。彷佛在宣泄那些被我否认的努力。

    「因为我不想剥夺她的人生。」

    「但是她自己先放弃的！」崩塌的信念化作悲愤的指控，珣音眼圈发红，眼泪扑簌簌的掉落。

    「倪倪，不要再坚持了，我知道你在说谎，因为我看见她了，我见过海琳??」终归是於心不忍，我走向前去，一手捧着她的脸蛋，另一手帮她擦眼泪。

    不知是我方才的话语，还是那一刻不自觉的靠近，让她怔然失措，珣音的泪，忽地停了。

    「你说什麽？」像是为了反覆确认似的，她冰凉的手贴在我的手背，不可置信的反问。

    从珣音讶异的神情猜测，或许这场实验走向了她难以想像的结果。

    「我说我见到海琳了，她被困在一个碎裂的镜子里。」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对她隐瞒什麽，我把见到海琳时，发生的经过，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她。

    看着珣音，我读不懂她内心的想法，但作为一个自觉尚未尽到母亲责任的我，决定开口向她求助。

    我的孩子不该是个装有灵魂的容器，她是她自己，是无法被人替代的。

    「拜托你，跟我一起找方法让她回来好不好。」拧紧眉头，我仰头与她对视，手里拉着珣音的衣角不肯放。

    「好。」对望片刻後，她才缓缓出声。

    我不愿去怪她。也许连珣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把海琳救回来。更确切地说，在那枚晶片植入的瞬间，她其实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放弃她。

    「但我有个条件交换，你需要陪我??就算是对这个实验最後的研究，顺便划上句点。」不想去细想她的语句中有几份真伪，AinV心切的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断地朝她点头。

    「只要能救她，要我做什麽都可以。」

    「就算你会消失也是吗？」

    不过就是物归原主罢了，没什麽好怕的，为了海琳，再Si一次也无妨。

    「是。」没有半分犹豫，我坚定的给出回答。

    後来，我们在不大的实验室里商讨对策。由於当初未曾设想会有这样的情况，相关的配套措施也全未预备。

    我苦恼的盯着满是档案夹的书柜发愣。

    「你为什麽要把你的记忆放在小机器人里面？」四周静得出奇，一时理不出头绪的我，只得有些尴尬地找了个话题，勉强开口。

    「为了……留念。」珣音的语气低缓，眼神飘向远处。明明曾是最亲密的恋人，如今却让我完全无法看透她的心思。

    也许是我多心了，她彷佛刻意与我保持距离。珣音手里的铅笔不停地在废纸上打转，那个她烦躁时才会出现的旧习，熟悉得让我心头一紧。

    「这里还疼吗？」等我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将手cH0U回。原先被我指尖轻g至耳後的发丝，因这一下牵动，又垂落在她耳畔。

    她像是被我突如其来的温柔吓了一跳，却又忍不住想沉溺其中。珣音拉起我的手，轻轻引导我抚上她那块长不出头发的植入处，眼神温柔得让人融化。

    「不疼了，能再遇见你……就不疼了。」她说。

    「你是怎麽一个人撑到现在的？」

    情绪一瞬间涌上心头，昔日的情感彷佛从身T深处翻涌而出，我脱口问出那个压在心底最久的问题。

    「就是一直想你，没有别的。」话音刚落，暧昧的气息彷佛被点燃，她眼中的倒影渐渐放大，靠近。

    直到我下意识伸手抵在她的唇上，轻声说：「对不起。」

    她一愣，随即羞赧地连连後退，像是害怕自己再向前一步，就会失控。

    我不敢想像，如果当时没有出手阻止，会发生什麽。我垂下眼眸，避开她的目光，轻声说：「我不是她。」

    那句话，像是在提醒她，同时也在提醒我自己，不该越界。

    周遭再度陷入寂静，静得连心跳声都格外明显。我努力将注意力拉回海琳身上，却怎麽也集中不了JiNg神。

    此时，废纸上又浮现出无数重叠的圆圈，混乱得像极了我此刻被思绪紧紧缠住的内心。

    「不如，我们去找徐士良吧??他或许会知道些什麽。」过了许久，珣音才又开口。她低垂着眼，落寞的神情像是在斥责自己的无能为力，却仍想着提出这唯一的可能。

    或许，徐士良才真正了解海琳想要什麽。珣音的眼神里浮现一丝不甘与无可奈何，最终，她抬起眼，看向我，像是在寻求我的认可与决定。

    「走吧，我们一起。」这回，由我主动牵起珣音的手，像裹住彼此的不安，朝着他家前去。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停滞已久的东西，又开始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