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茶泡沫

    早上七点，叶安就醒了。

    不是被闹钟吵醒，是兴奋得睡不着。他要去见林森，要和他一起吃早餐，一起度过这18个小时里的每一分钟。

    室友还在睡觉，叶安悄悄起床洗漱。照镜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笑，那种止不住的傻笑。

    「你疯了吗？」他对镜子里的自己说，「为了一个游戏角sE这麽兴奋。」

    但是管不住。心跳很快，像第一次约会的高中生。

    走到宿舍楼下，林森已经在等他了。一头乱发，校服皱巴巴的，但笑容很灿烂。

    「早安！」林森跑过来，「我买了早餐。」

    他手里拎着两袋豆浆和几个包子。

    「这麽早就买好了？」

    「五点半就起床了。」林森说，「怕你等我。」

    叶安心里一暖。这个傻瓜，为了他五点半起床。

    「我们去哪里吃？」

    「我知道一个地方。」林森神神秘秘地说，「跟我来。」

    林森带他来到学校後山的一个小亭子。

    亭子很古老，石头柱子上爬满了青苔，但被晨光一照，很有诗意。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校园，也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市。

    「这里很安静。」叶安说。

    「对吧？我经常一个人来这里。」林森铺开餐巾纸，把早餐摆好，「现在有你陪我了。」

    两人坐在石凳上，分享简单的早餐。豆浆还温热，包子香喷喷的。没有2055年那些JiNg确计算的营养Ye，但b任何美食都香甜。

    「你觉得我们学校怎麽样？」林森问。

    「很好。」叶安说，「b我想像的好。」

    「你想像的是什麽样？」

    叶安想了想：「更加冰冷，更加没有人情味。」

    「为什麽会这麽想？」

    「因为...」叶安差点说出2055年的事情，连忙改口，「因为听人说过。」

    林森点点头：「确实有些学校很严格，师生关系很紧张。但我们学校不会，老师都很好，同学也很友善。」

    「那你为什麽成绩不好？」

    林森被这个问题问住了，挠挠头：「我对考试不感兴趣。背书、做题、考高分，感觉很没意思。」

    「那你对什麽感兴趣？」

    「音乐，还有你。」林森说得很自然，「我觉得人生应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而不是被分数绑架。」

    这个观点让叶安有些意外。在他的印象中，90年代的学生应该都很重视成绩才对。

    「你父母不反对吗？」

    「反对啊，天天骂我不求上进。」林森咬了一口包子，「但我觉得我没有不求上进，我在进步啊，只是不是他们期待的方向。」

    「什麽方向？」

    「音乐方向。」林森眼睛亮了，「我想写出真正好听的歌，能打动人心的那种。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想让人听了开心。」

    叶安看着他兴奋的样子，忽然觉得很羡慕。林森有明确的目标，有纯粹的热Ai，有对未来的憧憬。而他自己呢？除了每天重复的工作，还有什麽？

    「你很幸运。」叶安说。

    「为什麽？」

    「因为你知道自己想要什麽。」

    林森歪着头想了想：「那你呢？你想要什麽？」

    这个问题把叶安问住了。他想要什麽？

    在现实世界里，他每天机械地处理器官订单，下班後玩各种游戏打发时间，周末睡到下午。这算是生活吗？

    「我想要...」叶安停顿了很久，「我想要有意义的生活。」

    「什麽是有意义？」

    「就是...不虚度光Y，做一些值得的事情。」

    林森点头：「那我们一起做值得的事情吧。」

    「b如？」

    「b如写歌。」林森掏出小笔记本，「我想为我们昨天的约定写一首歌。」

    「又要写歌？」叶安笑了，「你除了写歌还会g什麽？」

    「会Ai你啊。」林森理直气壮地说，「这不就够了吗？」

    叶安被他的直白逗乐了：「够了，太够了。」

    吃完早餐，两人没有急着回教室，而是在校园里慢慢走。

    林森像个导游一样，给叶安介绍各种地方：「这是图书馆，很安静，适合学习。那是音乐教室，下午我们要在那里上课。」

    「你喜欢音乐课？」

    「超喜欢！」林森说，「音乐老师很厉害，会弹很多流行歌。」

    他们走过一栋旧楼，林森指着二楼一个窗户：「那是文学社的活动室。」

    「你参加了文学社？」

    「没有，但我想参加。」林森说，「听说文学社的人都很会写东西，我想跟他们学学怎麽写更好的歌词。」

    「为什麽不去？」

    「因为...」林森有点害羞，「因为我怕他们嫌我文化水平低。」

    叶安停下脚步：「你想去的话，我陪你。」

    「真的吗？」林森眼睛亮了，「可是你也不是文学社的。」

    「我们一起申请加入。」叶安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林森激动得差点跳起来：「太好了！有你陪我，我就不怕了。」

    看着他开心的样子，叶安心里很温暖。能让一个人这麽开心，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他们来到一个小池塘边。池水清澈，有几只鸭子在游泳。

    「这里很美。」叶安说。

    「对吧？我以前经常来这里看鸭子。」林森坐在池边的石头上，「特别是心情不好的时候。」

    「你什麽时候心情不好？」

    「考试考砸的时候，被老师骂的时候，被同学笑话的时候。」林森想了想，「其实挺经常的。」

    「现在呢？」

    「现在？」林森看着叶安，「现在每天都很开心。因为有你陪着。」

    说这话的时候，林森的表情很认真，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

    叶安心里一动：「我也是。」

    「真的？」

    「真的。」叶安说，「自从遇到你，我觉得生活变得有趣了。」

    这不是客套话。在游戏里的这段时间，确实是他最近最开心的时光。

    两人安静地坐着，看鸭子游水。yAn光洒在池面上，波光粼粼的。

    「叶安。」

    「嗯？」

    「你说我们会一直这样吗？」

    叶安的心一紧：「什麽意思？」

    「就是一直在一起，一直这麽开心。」林森说，「我有时候觉得现在太美好了，美好得像做梦。」

    如果你知道这真的是梦就好了，叶安心想。

    「为什麽这麽说？」

    「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这麽开心过。」林森说，「我怕这种开心会突然消失。」

    叶安不知道该怎麽回答。17个小时後，这种开心确实会消失。

    「不会的。」他撒谎道，「我们的开心不会消失。」

    林森笑了：「你这麽肯定？」

    「因为...」叶安想了想，「因为我们会创造更多开心的回忆。就算有些回忆会淡化，但只要我们一直在一起，就会有新的回忆。」

    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林森却很满意。

    「说得对！」林森站起来，「那我们现在就去创造回忆吧。」

    「去哪里？」

    「去我最喜欢的地方。」

    林森带他来到校门外的一条小街。

    街道很窄，两边都是老式的店铺。理发店、文具店、小吃摊，还有一家红茶店。

    「就是这里。」林森指着红茶店说，「我最喜欢的地方。」

    店面不大，装修很简单，但很温馨。门口挂着手写的招牌：「阿嬷的红茶店」。

    店里播着音乐，是那种90年代的流行歌。墙上贴满了歌星海报，张学友、刘德华、王菲、邓丽君...

    「这些歌手我都不认识。」叶安老实说。

    林森吓了一跳：「拜托，刘德华都不认识？四大天王耶！」

    「四大天王？」

    「张学友、刘德华、黎明、郭富城啊！」林森说，「你到底是从哪个星球来的？」

    叶安尴尬地笑笑：「我对流行音乐不太了解。」

    「没关系，我慢慢教你。」林森拉他坐下，对老板说，「两杯珍珠N茶。」

    老板是个慈祥的老太太，笑眯眯地说：「小林又带nV朋友来了？」

    「NN！」林森脸红了，「不是nV朋友...是...」

    「是什麽？」老太太笑得更开心了。

    「是...男朋友。」林森小声说。

    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行啊小林，眼光不错！这小夥子长得真俊。」

    叶安也脸红了。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当面称为林森的男朋友。

    「别逗他们了。」老太太端来两杯N茶，「第一次来吧？这杯算我请的。」

    「谢谢NN。」叶安说。

    「不用客气，小林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喝N茶的时候，店里正好播放一首歌：

    「当你的眼睛眯着笑，当你喝可乐当你吵，我想对你好你从来不知道，想你想你也能成为嗜好...」

    「这首歌！」叶安认出来了，「昨天音乐课学的。」

    「对！《你知不知道》。」林森说，「我超喜欢这首歌的。」

    「为什麽？」

    「因为歌词写得很真实。」林森说，「就是那种暗恋的感觉，想对一个人好，但又不敢说出来。」

    「你也有过暗恋吗？」

    林森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有啊，现在就是。」

    「现在？」叶安愣了，「我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在一起了，但还是会暗恋啊。」林森说，「就是想对你更好，想让你更开心，但又不知道该怎麽做。」

    这个回答让叶安心里暖暖的。原来暗恋不是单方面的痛苦，也可以是双向的甜蜜。

    「当你说今天的烦恼，当你说夜深你睡不着，我想对你说害怕都说错，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歌声在小店里回荡，林森跟着哼唱，眼睛一直看着叶安。

    「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他唱这句的时候，声音很轻很真诚。

    叶安看着他，心跳又加速了。

    「我知道。」他说。

    「知道什麽？」

    「知道你喜欢我。」叶安说，「我也喜欢你。」

    林森笑了，那种灿烂的、没有任何保留的笑容。

    在这个小小的红茶店里，在90年代的音乐声中，时间彷佛停止了。

    叶安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愿意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在红茶店待了一个小时，林森掏出笔记本开始写歌词。

    「我想把刚才的感受写下来。」他说。

    「什麽感受？」

    「就是在这里和你一起喝N茶的感受。」林森想了想，写下：「红茶店里的下午，yAn光透过玻璃窗...」

    「停。」叶安说，「这个不押韵。」

    「那怎麽改？」

    「红茶店里好时光，与你相伴心飞扬。」

    林森眼睛亮了：「光和扬！押韵了！」

    「对，而且意境也对。」叶安说，「重点是要表达和你在一起的快乐。」

    两人一起修改歌词，很快写出一首完整的歌：

    红茶店里好时光，与你相伴心飞扬N茶香甜如初恋，歌声悠扬情意长你的笑容如yAn光，温暖我心房愿这时光不匆忙，Ai你到天荒

    「写得好！」林森兴奋地说，「我们又完成一首歌了。」

    「你要给这首歌取什麽名字？」

    「就叫《红茶店的时光》吧。」林森说，「纪念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第一次约会...听起来好正式。叶安心里甜甜的。

    「那我们是不是该回学校了？」叶安看了看时间，「下午还有课。」

    「好吧。」林森恋恋不舍地收起笔记本，「不过明天我们还来，好不好？」

    「好。」

    离开红茶店的时候，老太太在门口送他们。

    「常来玩啊！」她说，「看到你们这麽恩Ai，我也觉得开心。」

    走在回学校的路上，林森忽然说：「NN人真好。」

    「嗯。」

    「不像有些大人，看到我们就皱眉头。」林森说，「她不会觉得我们奇怪。」

    「为什麽奇怪？」

    「因为我们都是男生啊。」林森说，「虽然现在b较开放了，但还是有人不能接受。」

    这个话题让叶安想起现实世界。2055年，同X恋Ai已经完全被社会接受了，甚至还有专门的法律保护。但在90年代，情况确实不一样。

    「你害怕吗？」叶安问。

    「害怕什麽？」

    「害怕别人的眼光。」

    林森想了想：「不害怕。」

    「为什麽？」

    「因为我觉得Ai一个人是很自然的事情，不管对方是男是nV。」林森说，「而且我Ai的是你，不是别人的看法。」

    这句话说得很坦然，没有任何犹豫。

    叶安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个男孩b自己想像的更勇敢，更纯粹。

    在现实世界里，他从来没有谈过恋Ai，不是因为X取向问题，而是因为遇不到值得Ai的人。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所有感情都掺杂着利益。

    但林森不一样。他的Ai情纯粹得像白纸，坦诚得像孩子。

    也许，这就是叶安被x1引的原因。

    不是因为游戏设定，不是因为剧情需要，而是因为林森身上有他在现实世界里找不到的东西。

    真诚。

    纯粹。

    还有无保留的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