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西境,函谷关。
春寒料峭,山间还余留着冬季的冷意,远处坡上却已然鹅黄点点,将原本黑青寂寥的山头渲染的有些扎眼。
关内最中央有一座山岭,名曰驼峰岭,因形似单峰骆驼的驼峰而被命名,此岭顶端可俯瞰谷内全貌,实在是易守难攻之地。
此时驼峰岭山顶,一紫袍男子负手而立,向东俯瞰着关内天启绵延的平原与肥壤沃土,迎着清风翩然而笑,笑容里多了一份志在必得。
“此处景色确实不错。”只见一白衣男子从山腰沿着羊肠小道攀缘而上,冷风收了薄汗,行至江渊身旁,看着眼下寂静的山岭和远处无垠的河流平原,不由地发出了感叹。
转而他摇头惋惜,“可惜几日后都会变成漫天的飞烟和焦土。”
江渊兀自迎风负手而立,山顶阵阵的凉风将他的衣角吹得上下飘舞,他神色镇定泰然,看不出来有何特别情绪。
郑言见他身影坚若磐石,在他初登山岭之时便已玉立在此。及至他缓慢攀缘登顶,已然在此静立了约莫一个时辰。
他沉吟道:“江兄莫要忧虑,若有需我相助的,尽管开口。”
江渊闻言转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又俯视着这大好河山,“如果有朝一日,我与宋宁远对阵军前决一死战,”他眼中一片清明,似是早已知道了结局,“你会助谁?”
郑言倏地静默不语,他眼中一时万千思绪闪过,仇恨、快乐、痛苦、欣喜、难堪、局促、潦倒落魄、春风得意……
良久他缓声道:“我定会助你……”
“你犹豫了。”江渊打断他的后话,语中是难得的毫不掩饰的失落,他轻笑一声,转身缓缓回头下山。
郑言久久地望着那春意初显的青山默然。
如果真有那一天,他真的能手刃了宋宁远,为自己、为父亲报仇吗。
天启呵——
不消半日天色转阴,到了下午,开始下起雨来。
郑言与江渊自下了驼峰岭,便往西赶路,出函谷关与西祁大军集合。本来此行,便是探查地形,以便来日布军作战之用。
此时突逢大雨,二人不得不停下脚步,找了间无人的荒庙,进去避雨。
雨幕绵延,从破缺的窗外望去,山林四处雾起,嘈杂一片。
二人掏出干粮咀嚼,正仰头饮了几口水,就听见门外有脚步声近,很快跑进来数十个男女老幼,缩在庙内拍打淋湿的衣衫,看起来像是天启的百姓。
这天启西线的战争还未打响,已经有许多百姓纷纷仓皇逃离家乡,郑言二人路过西祁边境的好几个小城也都已经人去城空。
有孩童见他俩手中的面饼,哭叫不停地喊饿,又有老年人路上扭痛了腿脚,躺地上直呼天要亡我,一时间狭窄矮仄的寺庙混乱不堪。郑言冷眼看了一会儿,还是站起来把手里的干粮分了些出去。
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多久便云收雨散,天色重现光亮。
那群男女老幼一见雨停就收拾起逃难的细软包裹,也不顾地面坑洼泥泞匆匆上路。
郑言二人上了马继续西行。刚经过大雨洗涤的天空碧绿如翡翠,空气里流动着新鲜的泥土青草清香,路边的树叶也被雨水冲洗得青翠欲滴。
远处忽然有急蹄声响,由远及近而来,两个身着天启普通百姓服饰的男子风尘仆仆,神色焦急紧张,见到二人也丝毫没有降低速度,也没有避让,在这窄仄的沙路上是要撞上。郑言闪身躲过迎面而来的一人,却不想那人因没能及时勒马,座下不稳,向后滚在了地上。
那人竟意外地没有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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