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兴安晤

    22

    冉冉熏香缓慢升腾,晕染出阵阵幽香,星紫纱帐绵延轻垂,烛光轻摇,隐约可见其后墙上整齐有序地堆满了各色古籍。

    郑言随着宫人走近这兴仁宫,刚踏进殿门,便见帘后有一位杏黄衣袍的公子,负手对着书墙静立。

    拨开帷帐稳步靠近,郑言压下心中疑惑,只淡笑着调侃道:“这次你又是谁?陆丞相?”

    江渊闻言缓缓转身笑着看他,似这近一个半月的未见并不存在,“郑弟抬爱了,”他眸子中闪着烛火清亮的光,不似往日不见波谷,“在下何沄,”笑言间他还微微作了揖,“与尊父通敌叛国的那位。”

    “北周二皇子何沄?不是早就传闻体弱多病,朝中群臣常年不见其面,不日将命不久矣?”

    说罢二人均相视一笑。

    北周二皇子何沄,四国均有传言其从出生时便体虚病弱,北周天子为其搜尽天下奇药妙方,但仍旧是江河日下,遂特赦其免于朝政及各类宫宴。

    朝中每年均有传言二皇子大限将至,奈何圣上多年来竟只育一子,大皇子也就是旧太子在出生后不到一年便夭折,自此朝中虽无太子,但群臣也心知二皇子何沄便是未来的新朝国君。

    但何沄自九岁之时便又现夭折之象,药石维持至今,倒也没听说崩世之闻,群臣虽日渐焦碌但依旧无可奈何。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晓的身份?”

    随意浏览着江渊身后满墙的珍本古籍,郑言揶揄道。他并非对江渊的身份好奇,只是随口一问,也不期望他真能回答。

    “郑弟还是无需知晓得好。”江渊微眯了双眼,那眼中半是冷肃半是笑意,一如三年前初见那般让人捉摸不透

    果是如此。

    二人均不着痕迹地越过此话题,郑言将手中书籍放回,又寻找下一本:

    “我此行前来北周,本是想去克沁草原一览北国风光,其后便重返西祁,继续与你相聚。”

    郑言随手抽出了一本《前梁异闻录》,兴趣乏乏地翻阅几张,续而沉吟道,“不想竟到了你的老巢。你此时回北周,所为何事?”

    江渊已然侧身负手立于窗前,夜风吹进房内,那窗边帷帘迎风翻飞浮动,他平静而又低沉地看向殿外,良久微微带起嘴角:

    “父皇不愿再替我代政,大哥体病虚弱,他与母后遍寻四国名医,仍旧药石不灵,如今已做好带着他游历四国寻医的打算。”

    他眉间似添了些轻愁,但终究很快烟消云散,那一双细长的双眸看向郑言,带着暧昧不明的柔光,“遂强令我回北周继位。”冷风中衣袂飘舞,他眉目似月,欲触碰却又难以企及。

    “……”

    郑言一时猜不透那话语到底是真是假,四国均知北周太子早已于十几年前薨逝,如今他道太子未死,北周天子要退位寻医,颇有些荒诞不羁的趣味。

    倒也与江渊的行事风格出奇地吻合。

    他垂头续看那志怪异闻,心中只道是真是假又如何?他只当从未听过。

    “天启三日前新颁年号,曰作‘俟元’,其意可见。”江渊沉声道,只听那侧翻书页的声音一顿。

    “郑言,”书页翻过的轻声继续微响,江渊还立在那夜色溶溶的夜风中,他眼光迤迤不知在盯着何处,笑道,“你会助我的,对吗?”

    郑言仍旧翻阅书籍,双眼未曾抬起,只是淡然道:

    “我定会遵守诺言。”

    江渊面色一怔,缓步走到他身前,像兄长般欲抬手拍他的肩,却被郑言不着痕迹地避去。他依旧笑道:

    “早些歇息,我已叫人备好盥洗寝具等,这些日/你也奔波累乏了。”

    便默然而出。

    冷意沉沉,北风萧萧,冬意渐浓,雪将至。

    北周二十八年冬,明孝薨,次子何沄即位,年号“归元”,同年西祁一改相安百年的境况,频来纷扰以乱边境,周威而伐岐。

    西祁边城,薄雪盖了茫茫大地一层,逶迤远山青黑,孤鸟在山边来来回回地旋飞,冷风呼呼地轻啸。隐隐的马蹄声远远传来,交杂错落,白雪间可见三个黑点由远及近,三人各骑一匹黑马,迅驰而来。

    “我现在终于知晓你是如何实现身份切换的了。”接连十二个时辰没有间歇的骑马赶路,郑言无奈地玩笑道。

    寒风很快将他呵出的气息吹散,江渊并未回首,只勒紧缰绳凝视前方。

    几日前,郑言刚刚与他一同端坐于大殿尾端,静看完那“北周新天子”不怒而威的登基大典,宫人用那洪嗓宣读江渊亲拟的诏书与政令,百官万民对着那黄袍青年高呼万岁,如今三人却只身骑马赶往西祁主理战事,寒风刺骨日夜兼程,恍若隔世。

    如今北周新天子登基不到三日便与西祁宣战,四国哗然,西祁天子急诏云游在外的陆相入朝商议对策,便有了郑言与江渊迎着初冬的第一场小雪赶赴西祁的情境。

    看着并未有所动仍旧凝视着前路的江渊,郑言复紧了紧手中的缰绳,潜心赶路。

    他们在傍晚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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