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5月9日第二百五十一章、缉匪拿盗。
半个时辰后,沧州知府刘元民总算到了,这块腰牌和他手下的衙役看到的可不同,衙役看到的那块只是代表是燕王府的人,这块则是真真正正燕王的随身腰牌,证明燕王本人亲至。
手下中人的汇报他还可装作不知,只当作燕王府的人和外面有冲突,这块腰牌一到,那事态就严重了,围攻亲王,等同谋反。
太子府可以和燕王打嘴仗官司,自己却不能不出面,否则治自己一个地方不靖,常有匪寇的罪名,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下官刘元民见过燕王殿下」识时务者为俊杰,平日里刘元民或许可以躬身请安,此时的他可不敢有任何托大,地上血迹和无头尸体还在那。
燕王卫所有官兵都刀出半鞘,随时要动手的样子。
他可是早就听说过燕王的大名,一言不合就会杀人,此事果然不假,太子府的执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嗯,起来吧,你怎么说也是一州知府,五品大员,没必要下跪请安,我虽带着皇命,可不是来你们沧州办案的」宋清然出现在沧州地界确实只能算路过或游玩,刘元民也的确不用下跪,如宋清然身负皇命来此地,所有官员皆要下跪请安。
「哎哎,礼多人不怪,谢燕王殿下」他虽是一州知府,也不敢参和进太子府与燕王府的争斗,燕王没来,这个死掉的太子府执事在沧州行事时,他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执事死了,燕王亲临,该如何选,用脚趾头想都能想明白。
「嗯,请你来是要你主持个案子」「不敢不敢,一切听燕王殿下定夺」「我只算是苦主,审案嘛还是你一州知府的权利,我大周朝律法还是要遵守的,刘知府请坐」「是是是」刘知府只敢半个屁股沾着椅子。
这时宋清然才转头问那领头的黑衣人,「怎么回事?为何要围攻我燕王府的人?」领头的黑衣人见对面的那个年轻的燕王爷终于肯问原因了,又看了一眼刘知府,才回话道:「小的不敢围攻王爷您的人,只是我们的下人不小心冲撞了您府上的女眷,被王爷您的女眷命人留了下来了,这才……误会,都是误会」宋清然转头看向晴雯,问她道:「怎么回事?」晴雯急忙回道:「回禀王爷,有两个年青女子,一路被人追着,跑到我们队伍之中,我看她不像烟花女子,衣着也是普通农户中人,才问了原由,那两女子说是被这帮人拐骗劫掠来的,求我们相助,我这才做主留她们下来」宋清然点了点头,转头问刘守全,「人呢?」刘守全恭敬地回道:「回禀王爷,在这茶楼的后房里,属下的人在看着呢」「带过来吧,让刘大人问问原由,是误会就放她们回去,真是被劫掠或拐骗,该如何办案刘大人自会作主」宋清然吃着茶,看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刘元民,并没再说什么。
两个女子被护卫带了过来,有些胆怯的先看了一眼坐在正位上的宋清然,又看了眼穿着官服的刘元民,具体是多大的官她们是不认识的,别说是刘元民了,就是他们县的县太爷也没见过。
此时的晴雯才露出她泼辣果敢的一面,她看到这两个女子不免就会想到自己的身世,拉着这两个女子的手说道:「不用怕,一切有我们王爷做主,边上坐的就是沧州知府大人,你们只管实话实说,为何找我求救」她们也不知道知府是多大的官,不过王爷是在戏里听说过的,皇子皇孙,高高在上,扫平一切贪官污吏。
于是就跪在宋清然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头,又转向沧州知府刘元民,磕头道:「我等本是北直隶交河县农户,被人以在大户府在做女工为由骗至沧州府,幸好碰到同村的姐妹,才知道这帮人是要把我们贩卖在北边,只是因我等初到,看守还不算严密,才借机逃了出来,那个赵……赵执事……」说话的是个年龄稍大的女子,中人之姿,从她脸上能看出风吹日晒的痕迹,想来她说是农户应该不假。
宋清然见她话说到这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无头尸,问她:「是不是他?」首级已经被刘守全取了回来,放在尸体身边,脸上还带着错愕神情,只是永远的定格了。
「是……是他……」不说农户妇人,就是晴雯一向大胆,也不敢多看那俱尸首。
宋清然转头看了一眼沧州知府刘元民,淡淡地说道:「刘大人,你怎么看?」「下官……下官……」刘元民是知道这件事的,太子府的人在沧州地界行事并不算太过隐秘,也有家人来报过妇人失踪的事,只是碍于太子的威名,刘元民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俗话说,民不举,官不究,既然有苦主报案,刘大人是不是该派人去查看一眼,或许只是刁民诬告也有可能」宋清然话风说的很清淡,只有刘元民这种官场中的人能从语气中听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两个民妇是听不出来的,却吓得又是连磕几个头,伸冤道:「民女不敢诬告,我等同村姐妹至今还关在那个院中」宋清然自然不会去解释自己这话是在拿捏刘元民的,还是冷冷淡淡的对刘守全命令道:「下了外面那群人的武器,一个不许放走,有反抗者,以谋逆罪论处」声音虽然不大,足够门外的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听到了。
「喏!」「燕王殿下有命,尔等放下武器站在原地,有反抗者,以谋逆罪论处」宋清然命令一下达,所有燕王卫官兵全体手弩上弦,跟随宋清然的持刀护卫一起,鱼贯从门内走出,配合外面二十名燕王卫一起把这群黑衣人围了起来。
不说谋逆罪,只这些燕王卫手中的弓弩,就足以顷刻间放倒这帮黑衣人一大片了。
太子府的执事尸体都已经凉透了,黑衣人的头领也被至少三支手弩对着,不敢有丝毫动作。
门外黑衣人不见头领命令,本就被燕王卫这些军中才有的阵势吓怕了,谁也不敢动。
正在此时,一名黑衣人突然从人群中奔逃而出,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巷口奔去。
「嗖嗖嗖」三支弩箭同时响起,两只射在左腿,一只射在右腿。
门外燕王卫的一名校尉命令道:「拿下,带进去」两名燕王卫军卒领命后,收起手弩,快追了两步,在巷口外把这名想要逃跑的黑衣人架着,拖进了茶楼里。
校尉看了一眼这群黑衣人,沉声道:「三息后,手中仍有武器者当场格杀!」「喏!」局势很快平息,也没有人敢再逃跑,这些黑衣人本就是当地招来的花胳膊、破落户,穿身黑衣才显得气势一些,有太子府的执事扛着还好说,真要有大棒打过来还有太子府顶着,如今这执事已死,谁也不敢真的以谋逆罪名硬抗训练有素的军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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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然看着那名腿上中了三支弩箭,仍咬牙不吭一声的黑衣人,也有些好奇,对身边的刘守全说:「远看还没在意,这身衣服感觉好眼熟啊」「嘿嘿,是模彷我们三卫外出办事时的玄色黑衣,不过模彷的不伦不类」「把他的兜帽摘去,我看看是哪样的人物,还挺硬气」刘守全用刀尖把那名腿上中了三支弩箭的黑衣人头上的连衣兜帽挑开后,又退回宋清然身边。
「这人挺眼熟的」「太子身边的常随护卫」刘守全认出了这黑衣人。
「太子护卫?你去问问你的这位同行,不好好呆在太子身边,保卫太子安危,穿这一身破烂混在一群地痞流氓中做什么?」宋清然玩笑的对刘守全说。
「我可没这样的同行,丢人」你别说,以前不苟言笑的刘守全自从跟了宋清然,也学会讽刺人开玩笑了,想来老王功不可没。
毕竟只是二人无聊中的玩笑,宋清然转头对沧州知府刘元民说道:「刘大人的衙役捕快想来也对付不了这帮穷凶极恶之徒」「是是,缉拿些盗匪还行,对付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我等却是力有不逮」「老何,你带些人跟着刘大人的衙役们走一趟,去看看这两个苦主说的是不是属实,如若属实,协助刘大人缉拿一下匪徒」宋清然对另一名燕王卫校尉命令道。
「诺!」老何领命后,带了十个走出门外,看了眼已经全部被下了武器,有如鹌鹑一般的黑衣人,对门外的校尉交接一句,又领了十名三卫官兵,二十人一起,在那两名女子的领路下,陪同沧州衙役一起,向远处走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心绪与扬州。
沧州城内靠近郊区一处庄园外,确认了地方,老何命手下十人守在庄园的各处入口,带着手下和衙役们从侧墙外靠近。
庄园外的四名护院见到从墙外转角处过来的燕王卫,正要示警,就被刀架在了脖子上。
「沧州府办案,如有反抗格杀勿论」老何见制住了四名庄外的护院,沉声喝道。
见这四人不敢有任何稍动,才接着命道:「叫门!如有胆敢警示,立刻让你等身首异处」冰冷的刀锋就贴在脖子上,护院们甚至能察觉到脖子处已被割破了一层外皮,哪怕再前进一寸,自己或许就会横死当场。
只得小心的走了几步,来到庄门外喊道:「老刘,开门」「又有什么事?刘二娃子,你这才值守多长时间」随着这人的叫门,里面很快就回了声不耐烦的话。
不过虽有些不耐烦,还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门刚一打开一个缝隙,就被人直接撞开,大批燕王卫和衙役随后就冲了进来。
制服门卫就冲进后院,见一名员外打扮的富态男人听到动静迎出来,老何毫不犹豫的制住后,捆了起来。
「女人关在哪?」「什……什么女人……你们是何人?竟敢私闯民宅」这帮凶狠的军兵王员外不认识,可后面的衙役他是认识的,沧州府的衙役,很多人他还打过交道喝过酒,领头的叫赵大宝,还和他一起逛过窑子。
可当他目光求助的望向这些衙役时,没有一人给敢给他回应,要不就是装作没有看
到,要不就是把目光闪到一旁,赵大宝更是装作在看天色,不与他目光交接。
「什么人?没看到沧州府的官服吗?受知府刘大人之命,前来查办一起妇女拐卖的案子」
老何之所以有空在这废话是因为手下的人已经在后宅中去寻找了。
老何鬼点子特别多,也会甩锅,先不管这案子是不是真的,先把锅甩到沧州知府身上再说,反正自己家王爷又不要这些虚名,是真的还好,是假的也不用背恶名,这也是他一直没动手杀人的原因,毕竟只听两个妇人的证言还不能确定。
反正真到了朝堂上,那些官老爷是知道自家王爷的手笔就行。
「沧州府的大人们我是认识,可你们又是何人?是受何人指派?」
燕王卫明显和这帮平日里只会吃拿卡要,不办正事的衙役们不同,只看装束与武器,就知道应该是军伍中人。
只是在沧州地界的驻军为何会来到城内,要知没有军令,守军是不得入城的。
老何也懒得再理他,找了个椅子坐着,顺手拿过王员外桌上的茶壶,自斟自饮了一杯,吐出茶叶末子。
「啊呸,有钱人家的茶水就是不一样」
边上一位小队正笑着说道:「何头,你平日可没少从王将军那里顺茶叶,他的那些茶叶可都是从咱们爷府里顺出来的,那可都是好茶,也没听你夸过」
老何笑骂道:「你懂个屁,别人家的才香」
正闲聊着,手下的军卒绑着几名护院,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女人从后院走了过来。
王员外刚才还很镇定,此时也面如土色,这些事不摆在台面上还好,一摆在台面,就算是最后的靠山太子,也只会丢弃他以求自保。
「走吧,王员外,希望你能见到我家爷和沧州的刘知府还能这么硬气」
案子没什么好审的了,王员外「借用」
太子之名,在沧州本地拐骗周边女子,再以高价卖到胡地,而胡人在沧州也有据点,专门接收被卖女子,数量够了用船运走。
这王员外就算是太子的小舅子,也只能落个秋后问斩的下场。
宋清然看了一眼这群衣衫褴褛,还有瑟瑟发抖的女子,或神情木讷,或眼中惊恐,宋清然第一次感觉是该为这时代做些什么了。
混吃等死,缠绵温柔香是一种活法,争那位子拼个你死我活也是一种活法,可这两样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自己的私欲。
让老何把晴雯、薛姨妈送回船上时,宁蓉儿说什么都要留在宋清然身边,她知道宋清然不会就此罢手的。
夜晚时分,宋清然率领三十名燕王卫围了王员外供出的胡人据点,没有警示,没有谈判,证实里面都是胡人后,直接强弩开路,冲杀进去。
一夜之间,杀光了据点中的所有胡人。
救出数十名被糟蹋的不成人样的妇人。
第二天天亮后,四周百姓才敢走近查看,近庄数十步外就能闻到一股血腥之气,大胆点的走近后,推开半开着的院门,捂着嘴一路呕吐的跑了回去。
据那个名叫王石头的大胆泼皮所言,「院子里堆成一座小山般高的人头,全是留着鼠尾,或乱糟糟胡子的胡人」
宋清然写了封秘折让人快马送到宫里,折子里只是实事求是的阐述了沧州之事,也并没有强行要攀诬太子的意思,不过以顺正的精明,不用猜就知道这事和太子府有关,不然一个太子府的护卫和执事跑沧州做什么。
至于胡人的反应,杀就杀了,有赵王在边境驻军,吃过一次亏的胡人也不敢为这几十个干龌蹉勾当的胡人伸冤,否则只这铁证摆在面前就够他们解释的了。
当然宋清然很希望胡人能来点事,顺便把这件事扯大点口子,到时看看太子会有什么反应。
在沧州停了三天,等回顺正的旨意只有四个字:「不要多事」
解救的这些女子,愿意回乡的,宋清然每人给了五两银子放她们回乡,不愿意回乡的,安排人送到了王府的农庄,给了些田地,让她们自谋生路。
有些意兴阑珊,回到船上后,宋清然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闷闷不乐好几天。
还是宁蓉儿和晴雯晚上偷偷熘进宋清然房内,千般小意的哄着他开心,最后一起挺着小臀咬着毛巾怕叫出声被隔壁听到,让宋清然快意的射了两回后,宋清然的心情才算好转一些。
船入江南地界后,就连日阴雨,即便到了小镇上补给也无法下船游玩,着实让船上的众人苦闷许久。
连日的阴雨初歇,水面上都笼罩在薄薄的烟雾中,大船也正式进入了扬州地界。
清晨时分,船已停靠到扬州码头,宋清然领着众人行走在扬州古街上,深感此地果然名不虚传,不负江南之美。
不到扬州,不能领会江南之美。
如梦如幻,如诗如画。
宋清然前世去过扬州,此时和他所见识的扬州天差地别之美。
没有钢筋混凝土的高楼,没有喧嚣的街道,有的只是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的青石板路,斑驳的纹路印刻着岁月的痕迹,并不宽绰的街道两边的民宅,皆是灰瓦白墙。
黛玉则特别激动,她本是姑苏人氏,五岁时就因父亲林如海在扬州做官,而迁居扬州,
可以说此地是她童年之地,也是伤心之地,母亲在迁居扬州一年多后就一病而终,自此只能与父亲林如海相依为命,在十岁时才到了贾府。
众人行走在大街上,看着四周景色,小桥流水人家,几条清澈见底的小溪,终年潺潺的小河,几棵垂柳于岸边随风摇曳,不远处白石拱桥高高弯起。
与雄壮巍峨的京城相比,恍若两个世间。
黛玉自然认识路,可这队伍并不需要她来领路,盐政衙门很好找,林如海还没卸任,只能在盐政衙门里住,而且宋清然此行算是公务。
「王爷,前方便是盐政衙门了」沿着东关大街一路南行,至一处三进大宅时,亲兵护卫老何见宋清然还在看着周边景色,便轻声提醒道。
正在远眺的宋清然回过神来,看向街道一旁,只见一座高大门楼坐落在不远处。
门楼上悬一匾,题曰:扬州盐政。
大门紧闭,左边为一鼓楼,右为一钟楼。
此刻天空刚放晴,久违的晨曦透过朦胧的雾气笼罩在门楼上,涂上了一层金光。
东关大街上已经有行人往来,来往的行人都会注意到站在盐政衙门前的这十几人。
似乎这些外乡人与这人杰地灵的江南,格格不入……「让人通传吧,就说燕王宋清然携荣国府亲眷,探望林大人」三进盐政衙门中,第一进为门厅,是门子打更、报时、监管人员进出的第一道防卫之门。
盐政衙门不是寻常衙门口,巡盐御史手下有三百盐兵,专缉私盐。
敢走私私盐者,都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亡命之徒。
所以盐兵便是扬州城内最强大的一股力量。
就宋清然从别处听闻,林如海如今所得重病,就是当年带领盐兵缉拿私盐贩子时,受伤难愈落下的病根。
林如海乃奉旨钦差御史,探花出身,何等清贵之人,尚且落得如此下场,可想而知,私盐贩子是何等猖狂。
第二百五十三章、黛玉归家父病危。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林如海身边的丫鬟还是有人认识林黛玉的,宋清然一行人被管家引到前厅时,正在前厅准备出门的丫鬟雪梨一眼就认出的黛玉。
雪梨是林黛玉母亲贾敏当年的陪嫁丫鬟,人虽长的并不是十分出色,可为人善良,心细,林如海一直没有子嗣,贾敏在世时就抬过她,让雪梨做了通房丫鬟,只等着哪天如果能怀个一男半女的,再抬她为
妾。
可直到贾敏病死,林如海身边的几个妻妾无一人有出,唯有一妾室生有一子,还在三岁时夭折了,自此再无一男半女所出。
雪梨自小就跟在贾敏身边,也算是贾府的老人了,今年三十多岁,名为丫鬟,实则一直帮着管理着后宅。
她是从小看着林黛玉长大的,即便是几年没见,黛玉也长大了许多,还是一眼就能认出。
如今林如海病危,整个贾府有如没了主心骨,猛的一见到黛玉,这也让一向沉稳的雪梨有些失态,就连第二声「小姐回来了!」都有些破音了,急急忙忙奔向后宅通知去了。
宋清然一行自是宋清然走在前头,本来薛姨妈辈分高了一些,理应跟在宋清然身后半步,可薛姨妈很会做人,黛玉回林府,让她在自己身前半步,跟在宋清然后面,一是尊重林府,二是也让黛玉更有体面。
护卫中只有刘守全跟在身边,其他护卫被宋清然留在了前厅,自有管事招待茶点,陪着说话。
宋清然只带着薛姨妈、黛玉、晴雯、宁蓉儿、和一名宫中请的太医,在刘守全的护卫下,被人引路穿过前厅向后宅行去。
真正算来,前厅属于盐政衙门的办公场所,并不能算是宅院,可自古外地为官都是衙门与后宅为一体,前厅办公问案,后宅居住。
在穿过前厅时,刘守全留意的看了一眼前厅当值的一队盐兵后,眼中精光一闪。
宋清然自然也看到了,心中也有些诧异。
「爷,这队盐兵是见过血的」刘守全悄声在宋清然耳边说道。
「嗯,还算彪悍」宋清然本以为盐政衙门里的盐兵和在沧州见的那群黑衣人差不多,都是当地招的一些街头混混,充个门面的作用,现在见到这批人,虽不能和自己手下用正规方法训练,用银子堆装备,用足额粮饷训练出的三卫相比,可对付一般的州府驻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苹果手机使用Safari自带浏览器,安卓手机使用chrome谷歌浏览器)宋清然心中暗自猜测,「这等强悍的战力都奈何不了私盐泛滥,只能说要不就是林如海有问题,不想下死手,要不就是盐政衙门内出了问题,要不就是这群私盐贩子更穷凶极恶,确实对付不了」过了仪门,便是第二进宅院。
可见中厅与左右厢房,皆彷照衙署,为各个部门办公和处理盐务之场所。
此刻尚早,并无官员公人上衙。
穿过议事厅便是第三进,也就是后宅了,这里是巡盐御史和家人的住处,外男不得入内。
带路之人也从府中管事变成了嬷嬷,宋清然一行除了他就只有一个年岁很老的太医和宋清然的卫护刘守全,所以这嬷嬷看了刘守全一眼,犹豫了下,还是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他们一行向内宅走去。
宋清然所带的礼物,还有贾府各房送的礼物还都在船上,等集市有人才能雇车马拉过来,所以此时几人除了太医背着个小医箱子,皆是两手空空,在内宅各种目光的注视下,随林家嬷嬷进了垂花门。
宋清然今天穿的是便服,虽说也要给林如海传几句顺正的口谕和宽免的话,可想着自己前不久刚把人家唯一的宝贝女儿给睡了,再带着人家女儿穿着官服去传口谕有些不合时宜。
再说本来这次找林如海就半公半私的性质,所以宋清然就索性随意些,换了身便服,相见时也可以用晚辈的身份谈谈黛玉的事。
察觉出内厅气氛有些怪异,宋清然并没说什么,黛玉见父若渴,一切等见到林如海再说。
首先迎出来的是名三十左右的妇人,容貌秀丽端庄,看穿着装扮,应该是林如海的妾室,她得雪梨的传话,知道小姐回府,急忙迎了出来。
「陈姨娘」黛玉见到陈姨娘后眼圈有些微红,自打林黛玉记事,陈姨娘就在林如海身边伺候,她对贾敏也很尊重,对黛玉更是似如已出,所以黛玉对她还是很亲近的。
自发妻贾敏病逝后,林如海便一直中馈乏人,没有续弦。
后宅事皆由雪梨配合着这名陈姨娘来安排。
陈姨娘先前得下人通报:「燕王宋清然携荣国府亲眷,探望林大人」一时还不知这其中所指的亲眷包含黛玉。
此时见到黛玉,同样红着眼拉着黛玉的手不肯松开。
过了许久才想起黛玉身旁还有人,想起通报中所说的燕王,只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陈姨娘只是小户家的闺女,常年也只在内宅,不见外男的,对这种官场上的事物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宋清然的事迹,不过王爷的身份还是懂的。
可是见宋清然只穿的便服,又不敢盲目的大礼跪拜,只得福身一礼。
等有人通报才好行大礼。
黛玉也看出的陈姨娘眼中的困惑,她自从在船上委身给了宋清然,心中就自然认定是宋清然的女人,有些不知该怎么介绍。
还是宋清然笑着对陈姨娘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黛玉心不在这处,急急问道:「父亲呢?一切可还安好?」
提到林如海,陈姨娘面色一暗,「老爷他如今还在病重,下不了床」……入了内卧,迎面就是一股腐臭味扑鼻而来。
外人都没进来,只有宋清然陪着林黛玉进了病房。
走近前些,就可见病榻上林如海枯瘦如柴,人事不省。
屋内只有两个嬷嬷服侍,见宋清然和林黛玉入内,先是一愣,她们并不认识林黛玉,只是看了一眼门外的陈姨娘,见她点了点头,就福身一礼,退出出去。
几年不见父亲,林黛玉原本只是以为父亲有些肺疾,并无大碍,此时见了才知道并非父亲信中所说的轻描淡写,有些病入膏肓的局面了。
本就多泪的黛玉见到父亲这种病情,早已是泪如雨下,哭泣不止。
宋清然要比黛玉有更多的心里准备,红楼中虽末说林如海是因何病而死,可是具体时间比如今还早上一两年,也就是说,林如海又多撑了一两年的时间。
虽然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看这种情况,好像不是只是肺疾这么简单的,屋里的腐臭味更像是伤口化脓所至,林如海身上可能还有外伤。
微微眯了下眼,宋清然并没有急着去证实自己的猜测,只是陪在黛玉身边,宽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过了许久,黛玉才从悲伤情绪中走出,如今的林如海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用药物吊着,还在呼吸。
出了病房,在厅内一一落座后,有婢女上茶。
宋清然自然的坐在主客位上,打量着林家婢女的行事风格,与贾家还是不同的。
林家府中没有贾府那般浓厚的勋贵奢靡之气,有的是江南诗书传家的那种田园式淡然,婢女虽然容貌并不出色,却有着一股子江南小家碧玉的感觉,态度也不过于谦卑,落落大方的上了茶,福身一礼后,就端着茶盘退出去。
而且林家厅堂上的家私布局也是以生活气息为主,舒适简明,清丽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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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京城诸勋贵府中的华贵肃穆不同。
宋清然暗自比较着,心中感觉还是江南之地更适合生活,也更养人。
他突然发现,黛玉、宝钗、湘云都是出自江南,就连贾家,好像也是祖籍江南,后来才搬去京城的……堂上正座被空出,宋清然坐在主客位,其次是薛姨妈、晴雯、宁蓉儿,太医,刘守全一直习惯的站在宋清然身后。
黛玉则坐在主二位,陈姨娘坐在黛玉身旁。
除了陈姨娘和众人不熟,厅内坐着的都是一起从京城回来的,黛玉回到家,算是主人,只能以主人的姿态招待宋清然和薛姨妈等人。
这让她反而有些不太习惯,有几次都想从主位起身,要坐到宋清然身边。
只是被宋清然笑着用眼神示意着不必如此,才安心坐好。
第二百五十四章、谁是外人。
宋清然正准备对陈姨娘和黛玉告知一声,让跟来的太医帮林如海看看病情,就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和恣意的说笑声。
宋清然闻声微微皱眉,看向陈姨娘。
从林府目前的情况来看,后宅是由陈姨娘管理的。
见对面陈姨娘面色微变,隐隐有些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清然并没有说什么,毕竟黛玉还没嫁入王府,这也是林家的私事,自己虽说是王爷,可到人府上座客,刚一落座就出言相问府上私事,有些喧宾夺主了。
不过宋清然也有些纳闷,这声音是男人之语,各府后宅除了府中的主人家的亲戚,一般是不许外男进入的,也没听说过林府还有别的亲戚。
贾敏是荣国府出来的,要说亲戚那也只能是自己这个贾府的代表。
林如海也是,林家这一支到林如海都是一脉单传的,林如海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
不过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年轻人自如的进来,面上带着的竟是欢迎客人的热情表情。
饶是以宋清然见多识广,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这两人会是什么来路……看着进门二人面上矜持的笑容下隐藏的得意,宋清然的脸色也阴了下去,不管是何人,现在林如海已病入膏肓,自己和黛玉前来时,陈姨娘也是面露凄色,这两人神采奕奕的有说有笑进到林家主厅,有如在操办喜事一般。
再看看对面,陈姨娘面色阴沉,目光中还有一丝悲戚哀愤,黛玉则有一丝恼怒气愤,宋清然眼睛微微眯起,手指自然的放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身后的刘守全已经很熟悉宋清然的神态,他这个动作一般都是有些烦躁,心情不好的表现。
想不明白来人到底会是什么身份,便直截了当问道:「陈姨娘这二人是什么人?黛玉和姨娘在此,除却至亲外,外男怎敢登堂入室?」陈姨娘刚才在宋清然和黛玉进房间探视林如海时,已经从薛姨妈口中得知,眼前这个男子就是传说中贾府大小姐,贾元春所嫁的那个王爷,被人称之为燕王的宋清然。
她也是过来人,从黛玉的走路姿势、神态来看,林家这个宝贝千金或许已经委身于这个燕王爷了,只是关系还没点破,也容不得自己一个姨娘身份的人来操心。
此时见宋清然发问,想着刚才见礼时这位燕王爷并没有以王爷的身份相见,此时也不便相认,就以主客之礼欠了欠身回道:「这两位是苏州林家的人,老爷派人请来的。
老爷膝下无子,他怕真到不忍言之时,总要有林家人摔盆……况且日后逢年过节时也要有人祭祀香火」听闻陈姨娘之言,宋清然面色稍缓。
这个时代,对于香火承嗣之说看的比性命都重,死后变成孤魂野鬼是莫大的恐惧。
这就好理解了,这两个或许有一个还会在名义上过继到林如海膝下,作为继子,来传承林如海这一脉的香火都有可能。
林如海有多少产家他不知道,也不关心,不过想来,林家从祖辈传承至黛玉这一代,林如海又多年在盐政衙门这一肥缺上为主官多年,不说贪墨受贿,只是逢年过节冰敬炭敬,在常归默许的情况下的礼钱都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这也难免这两人面色热情,神情洋溢了,如真过继到林如海膝下,以林如海继子身份主持林如海的丧事,还真有权继承这个家产,如果背后再有些势力扶持,林家由他说了算都有可能。
到时候黛玉这个十四五岁的末嫁女儿,还不是由着他来随便分一点散银子给打发了。
陈姨娘脸色如此难看,想来也是因为知道这一关节,也明白她自己此时的处境有些尴尬。
毕竟她只是小妾,林如海在还好说,没有女主,只要林如海点头,内宅中就可以由着她说的算,可林如海一旦有个不忍言之事,随便一个能做主的就可以把她打发了。
至于林黛玉,本来就聪慧过人,见了此情景,又对这两个远房的林家亲戚有些面熟,也隐隐猜到他们的身份和目的,心里自然也不会喜欢让一个陌生的人来分享她的爹,甚至往后的地位还远远高于她。
至于家产这一块,她还真没想过太深,因为自小就在吃穿不愁的环境中长大,对银钱之事也不太了解。
要说宋清然,他还真看不上林家这些家产从原着中他也了解,林如海家中资产确实不少,百万两银子应是有的,当年贾家就以黛玉名义收了去,否则也没有这么多现银盖起这大观园。
只是黛玉在这其中又有多少心酸在里头,她自己就生活在贾府,年少时不懂事,银子被人以自己名义拿去,懂事后也不便再开口去要。
是自己的随意花用,和名义上是自己的,用时还要张口,这是很大区别的。
宋清然虽不担心黛玉以后跟着自己会吃苦少银,可这些家产是黛玉的,如果黛玉想要谁也别想拿走,就算以后黛玉嫁进王府,她自己用不到这些银子,让黛玉拿着扔湖里听响,好强过这些不知来头的外人。
只是换位思考,林如海这么做,他也好理解。
归结起来,也无非是因为男尊女卑。
既然是林如海自己的决定,宋清然还真就不好多说什么,只等林如海醒来,当着黛玉的面把这事说
清,如果林如海还是坚持本意,那也是林家私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了。
大不了以后多给黛玉些珍珠玛瑙,宝石首饰,让她拿着当压箱底。
事情想通了,宋清然也收起了些烦躁之意,原本就该这样过去……只是宋清然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
不知道是不是被即将能到手的家业冲昏了头,还是这些日子被人阿读奉承的真以为自己成了盐政衙门的贵公子,本是好心来见亲戚的,谁曾想被人当成外男,话中意思还不想让自己进内宅。
宋清然今日穿着便服,这两人只以为他是跟着从京城来的贾府女眷前来探视林如海的,最多是贾府的偏房庶出,因为贾府的嫡子宝玉他也听说过,才十五六岁,在贾府一直被当成宝贝惯着,不会让他出远门的。
中年男子尚能憋忍,那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就实在不能忍了,冷笑道:「真是奇了,不知是谁家的规矩和礼数,客人到主人家做客,还反客为主,赶起主人来了」听闻此言,众人都变了脸色。
中年男子立刻回头呵斥道:「该死的畜生,你道你是什么阿物,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轮得到你多嘴?」然后才对陈姨娘和黛玉赔笑道:「犬子年幼,不懂规矩礼数,说话让人嘲笑,实在少了教养……」这话明着说他儿子,可实际指摘哪个,谁又听不出?这话就连耿直的刘守全都能听出有指桑骂槐之意,就想拔刀教训下这两个口出无状的无知小儿,就听宋清然平静对一旁黛玉的丫鬟紫鹃道:「紫鹃,你去前厅找老何,让他差人看看跟船带的礼物到了没有,再让他带两个人过来」紫鹃一直站在黛玉身后,谁都能看出她是黛玉身边的大丫鬟,这种亲随丫鬟外人一般是不敢使唤,也使唤不动的,可紫鹃听了宋清然的话后,连向黛玉请示都没请示,规矩的福身一礼,道了声:「是」就是起身向门外走去。
紫鹃是认识老何的,知道他是宋清然身边的一个常随校尉,也是个马屁精,平日里没少从宋清然手中顺好东西,当然他也会做人,虽然不敢接近宋清然的女眷,可他会走夫人牌,没事就会让他媳妇给宋清然亲近的女眷送些自己手工做的小物件,黛玉也被送过。
虽不值几个钱,可也算是心意到了。
这也就难怪,除了王德成要带兵先行一步赶往扬州,没法呆在宋清然身边,这个老何却能被宋清然带在身边了,即便宋清然作为现代人,对马屁都很免疫了,也架不住真会拍的。
中年男子不是傻子,紫鹃是黛玉的贴身丫鬟他是知道的,从紫鹃的态度上就能看出黛玉的态度,看来这个年轻人在贾府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然黛玉不可能这么放纵他来指使自己的丫鬟。
他也自然知道紫鹃是去干什么去了。
但他以为,紫鹃去叫人,顶了天了也就能叫两个荣国府跟来的亲随。
想着,既然都已要撕破脸了,也就不在隐忍,讽刺着说道:「林姑娘再怎么说都是我们林家的女眷,她的丫鬟什么时候外人可以随便使唤了?」第二百五十五章、林家父子。
若是放在以前,他自然不敢和京中豪门叫板,贾家人这次过来,能给他留下点残羹冷炙他就能烧高香感恩戴德了。
可自从他以林家的名义被请来,成为林家外宅的话事人后,江南各族势力都明着暗着表示支持他,这些日子他也早就打听清楚了,如今的贾家已经不是以前的贾家,荣国府长房因为走私之事被发配边疆,二房贾政也只是个文弱书生。
与荣国府本为一家的宁国府家主也因被赵王看着不顺眼,带去广宁牧疆去了。
有江南豪门支持,这等腐朽的豪门,他这个「新贵」又如何还会畏惧?而且他还早就打听明白,扬州知府是太子党一系,太子对贾府也很不喜欢,还曾在荣国府长房因为走私一事上给京中主审官施过压,要求重判贾家。
只是他没打听出来,贾家还有一个燕王女婿,而且贾家大小姐还已经被册封为正妃。
这或许就是小人物的悲哀,什么事别人是想让他知道的,什么事是别人不想让他知道的,全由那当事人掌控。
他只不过是别人投石问路的一个小石子,丢进了湖里,听个动静,看个反应,而这枚石子,沉在湖里也就沉了呗,谁会在意石子的感受呢。
直到此时,这对父子还是有恃无恐的,他们虽是林家远支,也算是林家人,是林如海亲自写信请来的……最重要的是,这些日子林家前宅的管家和盐政衙门官员甚至盐兵头子都对他以礼相待。
扬州城内数家顶级盐商都请过东道,宴请他吃席。
见过这等世面,他又怎会害怕一个毛头小子?中年男子面带冷笑对他儿子道:「林宗木,去前面给李管家说一下,老爷正在养病,别让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若有人强闯,就让人到前面给孙队正说一声,总不能让人乱了我林家清静」名唤林宗木的年轻人闻言兴奋的脸红,昂着脸扫视了一圈后,出门而去。
宋清然神态很淡然,对中年男子的话也不去理会,不慌不忙的饮着茶水,目光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家摆设,想像着黛玉年幼时生活玩耍的地方。
见他如此,那中年男子
反倒心里有些不踏实起来。
他还没蠢透,能看出宋清然真没拿他当一回事,这得有多自信……陈姨娘有些不安,她数次想提醒这对父子,说话要客气些,小心点。
真因为得罪这王爷被治了罪也是有些不忍心的。
毕竟他们是老爷请来的,也算是林家的香火。
陈姨娘看了看黛玉,黛玉只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偶尔还会抬眼看一眼这位王爷。
又看看了这个年青沉稳的王爷,最终还是选择闭口。
中年男子心思急转了几圈,脸上竟又浮起笑容,上前一步试探道:「鄙人林如林,是苏州吴中人,不知这位公子是荣国府的哪位公子……」众人又齐齐看向宋清然,看他如何反应。
其实宋清然也不想和这种小人物一般见识,转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姓宋」只说了这三个字,又转过头去看正墙上挂的字画去了,好像这幅字画都比林如林重要。
也该这林如林撞钉子上,要知道现在多少扬州名门望族都给他一分颜面,以礼相待,也让他眼睛长头顶上了。
「你不姓贾?」见自己再问,对方已经不再理他,心中更是有些恼怒,不想这狂妄小儿竟敢如此无礼。
一个从贾府那边不知哪里来的旁支远亲,也敢如此无礼。
冷哼一声,林如林快走几步,直接坐到了主座上。
见他这般,连本来想帮他说两句好话的陈姨娘也站起身来,怒视林如林一眼。
宋清然贵为王爷,出于对林家的尊重,也不过坐在主客座上。
他一林家远支,胆敢坐在家主之位,就算林如海死后,林宗木过继到林家主支成了家主,那个位置也是林宗木的座位,和林如林什么相干。
正当陈姨娘想说几句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呼喝叫骂声,不过声音刚起便止。
林如林这下坐不住了,因为那戛然而止的怒喝声分明是他儿子的声音。
可是没等他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传进堂上。
一名三十多岁的武官走到门前,出于规矩,并末进门,而是在门外面向门侧面回报:「爷,船上的礼物已经装车,正在送往林府的路上」「嗯,知道了」宋清然也没再说别的,好像叫人过来,只是想听听礼物的情况。
这老何本名何家力,能在宋清然身边混成贴身校尉,是何等精明的一个人,只从紫鹃前来通传的语气中就听出不同。
所以先汇报正事,正事回报完了,才开口接着道:「刚才从内宅里走出一个出言不逊的小子,属下怕他有再多对爷不敬的言语,动手下卸掉了他的下巴,如有不妥之处,请爷责罚」「嗯,知道了」还是「知道了」三个字,可没有责罚就说明做的正确。
宋清然想了一下,接着说道:「既然出言不敬,就送到扬州府衙门里去,顺便让我那大哥的那个门生看看,是不是对我不敬也算是对他的主子不敬」「诺,属下这就差人去办」宋清然放下茶盅,接着吩咐道:「将屋里这个林如林员外也一并送去吧,省得他关心儿子睡不着觉、对张成刚说一声,过两日把处理结果给我送来」张成刚是扬州府府尹,林如林再不知道宋清然的身份,可听他直呼张府尹的名字,也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上了。
「喏!」何家力在屋外还是没有进来,只是沉声道:「某一外男,不便进林府内宅,林员外请吧」这阵势唬的林如林哪还敢出去,想向屋里再缩一些,只盼前厅外的随从能发现动静,及早去搬救兵。
可他不出去,何家力又不便进来,宁蓉儿早就看着不爽了,咔擦一声,卸掉了林如林的一条胳膊,也不碰他身子,用剑鞘用力一挑,就把他送出了门外,跌坐在地上。
拿下林如林,何家力又道:「爷,刚才走脱了一个下人,还有两个盐政衙门盐丁,属下故意放他们走的,想看看能招来什么虾兵蟹将」宋清然无声的笑了笑,这个何家力挺懂自己心思的。
他费这么大的动静,抓了人还送到扬州府衙门里去,就是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一个林家的远支,还没有过继呢,就算不认识自己,敢跟贾家叫板,也一定事出有因,国公府再怎么说,家族势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在京城也没几个人敢惹,这姓林的父子敢这么做,背后没人怂恿,宋清然是不信的。
「老王的人在哪?联系到了吗?」君子不立危墙,就算再自信,宋清然也是要做好防范准备的,防止这些人狗急跳墙。
「爷您刚进林府,守在这的一个小队正就和我联系了,王将军的人就在林府三里外的一处庄子里待命呢」宋清然点了点头,也不理门外的老何是否能看见。
老何见没有别的命令,令跟来的一个手下带着人,持王府侍卫腰牌押着这林家父子二人去扬州府衙门了。
老何则带着另一个手下在门外的院子里待命。
一时也没有事了,宋清然这才对跟来的宫中
太医道:「劳烦赵太医帮着林大人诊诊脉,看看林大人之疾该如何用药」这宫中的赵太医从进了主厅就把自己当隐形人,不观、不问、不理,除了宋清然叫他,其他一概不问,大户人家太多隐私,少听少看才是保命之道。
万一哪次一个不长眼,看到了不该看的事,或许就……听了宋清然的命令,这才起身躬身行礼,在陈姨娘的陪同下,与宋朋然一同进了里门的病房,为林如海诊脉。
「你们都先出去吧,在门口候着就是」进了内室,宋清然让在里面侍候的嬷嬷丫鬟先离开,等人都出去后,赵太医没有多言,径直走到床榻边坐下,从被中取出林如海一条枯瘦的胳膊诊脉。
宋清然抱双手于胸前,静静的等着。
看到床榻上面色已成灰败色,气若游丝的林如海,不由暗自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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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红楼(25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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