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相同的梦

    林树醒来时，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这场睡眠是否真的属於自己——但他记得刚才那段梦。

    梦里，是一间小教室。

    窗帘半掩，午後yAn光照进来，灰尘在空中漂浮。教室里只有七张椅子，七个孩子，背对镜头安静坐着。

    讲台上站着一位老师，脸模糊得像泼墨画，声音也失真，但她举起一张纸，冷冷地说：

    「现在，写下你最想忘记的事。谁写得最多，就可以离开。」

    孩子们开始写。

    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细碎、焦躁、像是争分夺秒要把什麽从脑中刮出来。

    林树梦里的「自己」没写，他只看着那个坐在窗边的nV孩──长发、红外套，专注地写着一整张纸。

    她，就是许翎。

    她写完後，把纸压在老师桌上，低声说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的。」

    然後，她就……消失了。

    不是走出去，而是像被什麽东西从空气中抹去，只剩下那张纸上的红字，慢慢浮现──

    「我让他Si了。」

    林树惊醒，手心一片冷汗。

    他不是唯一梦到这一切的人。

    当他回到走廊，看到其他几人面sE苍白、静默无言时，他知道——他们也梦到了。

    少年靠墙蹲着，头埋在膝盖上，喃喃自语：「那nV的……她还在梦里，她看着我笑……」

    风衣nV把一张纸拍在墙上，是她醒来时握在手里的。

    林树一眼认出那纸上的字迹，是梦里老师让孩子写下秘密的纸——上面写着几个模糊名字，最後一个，是他的。

    「林树」

    「张智勳」

    「杨妙婷」

    「宋如眉」

    「许翎」

    ……还有两个名字，被墨水渗透模糊了。

    风衣nV说：「我们，可能都在那间教室里待过……不管我们记不记得。」

    「不可能……」中年眼镜男低声说，「我们年纪根本对不上。」

    林树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张照片——七个人影的背影，站在破旧教室前。

    他终於明白，那不是照片，是梦的残影。

    是一段被强制遗忘的记忆。

    正当沉默再次弥漫，远方楼层传来一声细碎的铃声。

    叮──叮──叮──

    每一下，都像敲在骨头里。

    林树顺着声音走向走廊尽头，看到一扇崭新的木门，那里原本应该是墙。门後隐隐有光。

    门把上挂着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是他。

    和许翎。

    还有那个男孩──不属於他记忆的男孩。

    三人肩并肩坐在某间老旧疗养院的走廊外，背後，是一扇标示着「心理矫治区」的门。

    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

    「记得的人会疯，忘记的人会Si。」

    这时，整层楼同时响起那道冰冷机械声：

    「第二阶段结束。」

    「进入第三轮：沉默的第三人。」

    「将有一位不该出现的人进入你们之中。请找出他／她，在第三轮结束前处理掉，否则……整层楼将被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