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覆雪｜第四章｜他早就想让她死

    回到车上的那一刻，雪下得更大了。

    整个世界像被静音包裹，唯有风刮过车窗的声响，偶尔敲得人心发闷。

    时慕初坐在副驾，手机萤幕亮着，耳机里那段反覆重播的声音愈发刺耳。

    「……她知道太多了，不能再留她……廷岳，你自己决定。」

    那不是假设，不是揣测，是实打实的谋杀录音。

    藏在一份标示为「年度分红协议」的沈氏文件背後，用密封胶纸贴住晶片边缘，巧妙到几乎查无痕迹。

    而录音里的声音，是秦如嫣。

    「他们早就想让她Si。」商曜琛声音很轻，却像句句砸在心头。

    他从不轻易说「Si」这个字。但这一次，他说得如此清楚。

    不是车祸，不是病变，不是「命不好」。

    是有人动手，是有人下令。

    而此时的沈家书房内，沈斯言依旧坐在原地，背对落地窗，雪落在他肩头，却毫无知觉。

    录音一字一句地从耳机里传入，他脸sE苍白如纸，唇sE发紫。

    「……廷岳，你自己决定。」

    那一刻，他的信仰崩塌了。

    「我一直以为……她们在争权夺利。」他声音沙哑，「我以为你们是在争家产，在抢位子。」

    「我以为她是怕你妈威胁我在沈家的地位……是怕你进董事会……」

    「我从没想过，她是真的……怕她。」

    怕一个nV人能看穿帐目的异常，能查出江涛失联的真因，能揭沈氏根基底下的腐烂。

    「你妈那晚不是跌倒，是被推下楼的。」商曜琛语气冷静到残忍，「她说楼梯没灯，是因为电源被人切断了。」

    沈斯言猛地抬头，像被雷击中：「你怀疑……我妈？」

    「不只是怀疑。」时慕初看着他，语气坚定，「你心里也知道，除了她，谁能动得了沈家老宅的电路？」

    「谁能让全宅上下的人闭嘴？谁能安排每一次‘巧合’？」

    沈斯言摇头，语气颤抖：「你们凭什麽说她是那样的人？」

    「因为我们一页一页看过她写的东西。」时慕初语速不快，却字字有力，「你不敢看，是因为你怕你如果相信我们说的，就等於否定你过去的一切。」

    那一刻，沈斯言真的怔住了。

    他像个突然被cH0U掉支撑的孩子，整个人失重。

    「她那晚让我早点睡，说电路老化会闪灯。」他声音微弱，「我记得……她转头看了我一眼，说：好孩子别多问。」

    这句话，如今成了最锋利的刀。

    「她不想你多问，不是怕你难过，而是怕你坏了她的局。」商曜琛冷声说。

    「她从十八年前就在安排。」时慕初道，「你刚出国那年，有笔资产被转到海外基金，挂在你名下，实际受益人是她。」

    「她不是在为你布局，是在替她自己铺路，清理所有阻碍。」

    沈斯言手指颤抖地打开那封转帐纪录，一眼就看见上面清清楚楚的授权落款QinRuyan。

    他的喉咙像被掐住：「你们要我怎麽信……她是我妈……她说过，她什麽都可以不要，只要我……」

    商曜琛看着他，声音低沉：「但她要的不是你，是你这个名字、这个身份、这把沈家继承权的钥匙。」

    「她算准了你不会反抗、不会通报，因为你需要她那句‘我Ai你’活下去。」

    沈斯言眼神逐渐崩裂，猛然起身怒吼：「够了！你们到底想怎样？！」

    「让你清醒，」商曜琛站直身T，眼神如霜，「这场局里，没有赢家。只有看清的人，才走得出去。」

    书桌被踢倒，纸张散落一地，玻璃杯碎裂声响在老宅空荡的厅堂中显得格外刺耳。

    沈斯言站在碎光中，像个被整个世界背叛的孩子，双目茫然。

    「她让我做什麽我都做了，到头来……我只是替她挡刀的？」

    「你不是挡刀的，」商曜琛冷冷说：「你是那把刀。」

    气氛沉重得近乎令人窒息。

    时慕初突然从外套里拿出一支银灰sE录音笔，递到他面前。

    「我们还有一件事，要给你听。」

    沈斯言皱眉，迟疑地接过：「这又是什麽？」

    「你以为苏念慈真的怀孕了吗？」她轻声说。

    沈斯言怔住：「……你说什麽？」

    「别太高估她，更别太小看……她妈教她的那一套。」

    她说这句话时，语气冷静得像在读某段剧本的开场白。

    沈斯言愣在原地，还没意识到，他脚下的那场戏，才刚刚开场。

    窗外的雪还在下，沈家老宅依旧没亮灯。

    但他们都知道，那些被藏起来的真相，正在一点一点照亮这座Si寂的权力之屋。

    这场关於家族的清算刚落幕。

    而下一场，关於Ai、关於利用的虚假剧本即将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