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易碎｜第四章｜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婚姻如交易，感情不在条款内。

    婚後第七天，我与商曜琛像两条平行线，井然不交。

    他每天七点出门，晚上九点回来，整个人像个行走的日程表，JiNg准得毫无情绪。

    我早上醒来时，他已经不在家。晚上吃饭时，他还没回来。

    同一个屋檐下，两个世界的气温和光线都不一样。

    我们从未拥抱，从未碰触，连眼神都少有交会。

    我一度以为，这样的关系正好。乾净、明确、不会沾染任何多余的情绪，也不会让人误会有了期待。

    我们只是彼此的防火墙，在沈家的残局里互相掩护合作而已。

    直到他那天在厨房开口。

    「今天你和那位画廊经理聊得很久。」

    他语气不咸不淡，却让我瞬间警觉。

    我转头看向他，手还握着玻璃水杯：「你在跟踪我？」

    「我刚好有会议在那栋大楼。」

    「你还顺便数了我和别人说话的时间？」

    「我只是看到他看你的眼神，不太乾净。」

    他一边说，一边替我将热水重新倒满，杯沿刚好停在八分满的位置，没有多一滴。

    这就是他克制、冷静、永远不逾矩。

    「你不是说，我们互不g涉？」

    我回望他，试图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像在提醒条款。

    「我是在提醒你，你有身份。」他语调不变，「公开的，写进法律的。」

    「你是怕我让你难堪，还是怕别人真的以为我Ai上你了？」

    他没有回答，却看着我几秒，才缓缓说：

    「我怕你Ga0错了合作关系的本质。」

    这句话像冰，贴着喉咙滑过，没割破血，却冻住呼x1。

    我轻轻一笑，将水杯放下：「放心，我清楚得很。」

    我们的距离，又被这段对话悄悄往後推了几步。

    但人的心不是条款能锁住的。

    明明说好了各取所需，我却开始习惯他在场的沉默、记得他喜欢喝黑咖啡不加糖、甚至在意他今晚回来的时间。

    某天清晨，他走进厨房，看到我坐在窗边画图。

    「你昨晚没睡？」他看了一眼桌上厚厚一叠设计图纸。

    「展览将近，有些细节卡住了。」我淡声说。

    他没有多言，只是将牛N盒从冰箱取出，放进温N器，隔了十几分钟递来一杯。

    「空腹不要喝咖啡。」

    我愣了一下，没说话，却接过来慢慢喝下。

    那是第一次，他对我说的话不带「合作」意味。

    展览那天，他出现了。

    穿着深sE西装，走进人群里，站在展墙前一语不发。

    记者见状马上冲来，我正好被缠住回应问题。

    等我回过头时，他已经站在我身边。

    「你怎麽会来？」我压低声音。

    「你是我太太，这种场合我该出席。」

    他说得理所当然，但我知道，我从没主动告诉他这天的行程。

    我们站在聚光灯下，他忽然低声道：

    「记得笑一点，你今天画了红唇，不适合冷脸。」

    我微微挑眉：「你也靠近一点，免得别人说我们只是摆拍。」

    我们像是在演戏，却又默契十足。

    拍照结束，他没留下，只留下我一个人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竟有那麽一点不想让他走。

    那天晚上，他b平常晚了许多回来。

    我刚洗完澡，披着外衣在yAn台吹头发。他一走进门便收下外套，顺手关掉屋内的灯，只留几盏昏h的灯带。

    「今天应酬？」我随口问。

    他点头：「沈家放话了，说我抢了你是为了分家产。」

    「你很在意？」

    「不在意。」他顿了顿，语气难得有些低哑，「但我不喜欢他们把你当成标签。」

    我没说话，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了空气的静默。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我订了周末的航班，想让你换个城市待几天。」

    我一怔：「旅游？」

    「不算。」他看着我，语气难得带一点迟疑，「但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我望着他，忽然觉得他不再那麽难懂

    他冷，但不冻；他理X，却并非无情。

    就在这种微妙靠近的时候，沈斯言再度出现。

    那天深夜，我接到一通来电。

    萤幕上跳出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沈斯言】

    我盯着它响了七声，还是按下了接听。

    「我在你家楼下。」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果然看见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对街。

    「你来做什麽？」

    「我只想见你一面。」

    「我们没什麽好见的了。」

    「慕初，我只是……後悔了。」

    我苦笑，还是拿了外套下楼。

    他站在车边，看见我时显得很激动：「你还好吗？」

    「我很好。」我冷静道。

    「他对你好吗？这段婚姻……他是为了我才」

    我打断他：「你来这里，不是为了我好，你只是怕自己真的失去了。」

    他一愣，握住我的手腕，神情失控：「我还Ai你，慕初，这一点我不会骗你！」

    一声清脆响起。

    沈斯言的脸被打偏，整个人僵在原地。

    「商曜琛……你打我？」

    他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找理由替自己开脱。

    但商曜琛只是站在那里，神sE冷得像霜，目光沉沉，声音不高，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谁给你的权利碰她？」

    我站在原地，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商曜琛动手。

    他不是那种轻易起怒的人，更不是会因情绪而失控的人。

    可这一巴掌，打得乾脆，没有丝毫迟疑

    就像他出现在我人生里的方式，直接，强y，让人无处可逃。

    沈斯言捂着脸，眼神难堪而震怒：「你敢打我？」

    「她是我太太。合法、正当、她亲自签字的那种。」

    「你敢说你娶她不是为了踩我？」

    「我娶她和你无关。」商曜琛语调低沉，「但你当天转身的那一刻，就失去了所有资格。」

    我深x1一口气，终於开口：

    「沈斯言，回去吧。你已经不是我的人生一部分了。」

    他还想说什麽，却被我这句话彻底封口。

    车子开走，夜sE落下。

    玄关灯开着，鞋柜乾净无声。

    「你……一直在楼上看着吗？」

    「我说过，他再来，就叫我下楼。」

    我点点头，轻声说：「谢谢你。」

    「别谢我，」他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这不是合作的一部分，我只是不喜欢他碰你。」

    我愣住。

    这句话没有多余修饰，但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泛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我们说好各取所需、感情不涉条款，但这一刻，我忽然不确定：

    是他破了规矩，还是我动了情？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窗外夜sE静得过分，耳边只剩下自己混乱的呼x1声。

    他说「不喜欢他碰你」。

    不是「合夥人不该被g扰」，不是「影响形象」

    而是不喜欢。

    我忽然害怕这段婚姻真的失控。

    不是因为会受伤，而是

    我好像开始希望它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