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点了解

    陆时yAn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几乎难以察觉。

    他对那些，於生活怀有热情、愿意努力不懈的人，总有几分自然的欣赏与尊重。因此，白蔚然那漫不经心、甚至有些玩笑意味的回答，让他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两人之间，忽地安静下来。

    原以为对话会就此停下，没想到，一旁的梁茗华忽然笑着摇了摇头，替白蔚然说出他未言的故事：

    「?白蔚然你少在我面前装傻。时yAn，你别被他骗了。其实他开这家店，是为了完成爷爷年轻时的梦想。」

    白蔚然的过去透过梁茗华的讲述，向陆时yAn展露了一角：

    「蔚然爷爷年轻时，有个梦想——去那间曾培育过无数艺术人才的GAArt学院留学，学成归国後，在家乡开一间书店艺术沙龙。让孩子们有地方看书、画画、作梦。但是因为家贫，他不得不放弃梦想，妥协选择成为一名小学国语老师。」

    梁茗华说到这里，看了看白蔚然，眼中有着欣赏：

    「蔚然从小跟着爷爷学画画，那些爷爷没有完成的梦，他深深记在心里。所以，他高三那年毅然决然放弃原本录取的学校，又花了一年时间准备，才重考上GAArt学院。毕业後，他回到了这里，代替爷爷完成梦想，开了这家店。」

    白蔚然只是听着，没有出声。

    「他卖书、煮咖啡，也常让学生在这里做展览、放电影、办讲座。我第一次走进来，就是来看一场学生的短片放映。谁知道，从此之後这里就成了我在P城最Ai的地方了。」

    梁茗华对白蔚然的了解也是在一次次的接触、聊天过程中才知晓的。若不是两人投缘又有着相似的背景，恐怕白蔚然也不会和她说自己的故事。

    白蔚然低着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後轻笑着说：

    「我的目标是要成为P城的美第奇家族。」

    梁茗华笑了，带着一种朋友之间才会有的打趣与信赖：

    「那我就等着你来投资我。」

    陆时yAn没有说话，看了一眼白蔚然，又马上敛下眼光。

    在短短的相处谈话中，他意识到白蔚然似乎习惯以玩笑来做自我保护，不愿将自己的坚持与温柔轻易示人。

    他的笑容，有着隐隐的距离感，像是在压抑着什麽。

    陆时yAn在白蔚然的眼中，捕捉到一抹似曾相识的寂寞。

    那种熟悉的孤独，不声不响，却轻轻触动了陆时yAn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情不自禁的想为他拭去眼底的晦涩。

    陆时yAn没有多说什麽，随着两人的谈话自然的笑着，很好的掩饰下他的心动。

    他不动声sE的观察着眼前的一切，思忖片刻，终於开口：

    「这间店的氛围很好，咖啡也有水准。但藏在这样的巷弄里，人流或许会是一个挑战。」

    他说到这里，声音轻轻一顿，视线掠过白蔚然的侧脸，才又续道：

    「这样问可能有些唐突。但若打算长期经营，你是否考虑过其他收入来源？或许可以多角经营？」

    话音刚落，白蔚然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与梁茗华对望，两人忽然同时笑了出来。

    陆时yAn一头雾水，看着他们，不禁有些困惑。

    白蔚然带着几分歉意和几分回忆说：

    「抱歉，因为我刚认识茗华姐的时候，她也问过一模一样的问题。你们果然都是既感X又理X的建筑人。」

    梁茗华笑着补充：

    「那时我还认真建议他去上创业辅导的课，怕他空有理想不顾现实。」

    她顿了顿，拿起水杯轻啜一口，语气轻松的说：

    「後来才知道，蔚然其实是个cHa画家，在业界内还小有名气，咖啡店只是他的副业。」

    白蔚然点点头，神情平淡的说：

    「那时我还安慰茗华姐，不用担心咖啡店会倒，我爷爷和爸爸留下的遗产，还能让我撑上一阵子。」

    爷爷和爸爸？

    陆时yAn的目光微微一闪，敏锐的捕捉到白蔚然话语中不经意流露的讯息。

    他回望了他一眼，却没有多问。此刻的气氛轻松自在，并不适合过多的探究。

    陆时yAn轻笑着转回话题：

    「抱歉，我总是习惯考虑一些实际的问题。对了，你刚才提到曾经在咖啡店打工，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吗？」

    白蔚然点了点头，语气放松了些：

    「是啊，那时候我尝试过不少工作，咖啡店、书店、电影院，还有博物馆，都做过。」

    梁茗华笑着补充：

    「然候，蔚然大三结束的时候，竟然拿着自己三年打工存下的钱，休学跑到世界各地旅行。我听了那故事，真心既佩服又羡慕他的勇气。」

    陆时yAn听完梁茗华说的话，联想到什麽突然恍然大悟：

    ?「那麽店里卖的这些书，是你在各地旅游时收集来的吗？」

    白蔚然眼神里闪着点光，略带骄傲的说：

    「店里的书，有些是爷爷以前的收藏，有些则是我旅行时JiNg心挑选带回来的。每一本，都是我和爷爷用心筛选过，觉得值得、收藏的书籍。」

    白蔚然偏过头，看了一眼排排书柜，想了下後，慢悠悠的说：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媒人。这些书，每一本都是我亲手挑过的，它们有自己的故事、自己的灵魂。我把它们摆在这里，等着有人进来，对上眼带走它。至於书钱，就好像是给媒人的一个红包。」

    他说话的语气，带着调皮又认真的味道。

    梁茗华在一旁忍不住笑了，笑得直摇头：

    ?「当初你跟我说这番理论的时候，知道我有多傻眼吗？本来预期你会说出多麽浪漫的名言，没想到你竟然这麽的??现实。」

    白蔚然双手环x，身T往後靠着椅背，嘴角挂着无辜的笑：

    「唉??大家老是觉得学艺术的人就该风花雪月，其实我们也是要生活吃饭啊。现实，并不代表没感情啊。」

    听着他们之间自然的谈笑，陆时yAn一边听、一边笑，目光却落在白蔚然身上舍不得移开。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人，这样的话，真的很难得。有趣的是表面，更可贵的，是那种活得清醒又不肯放弃浪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