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仁大学的宿舍大厅,热得像个烧水壶,冷气开着却挡不住满场的人声和T温。
风扇呼呼转着,拼命转也是让热风流来流去。
新生、爸妈、志工全挤在一块,像谁把整个学校的人都倒进这栋楼里,吵得耳膜发麻,汗流得跟下雨一样。
苏以晴拖着一只掉漆的蓝sE行李箱,箱子轮子已经有点卡了,一路拖来吱吱响,汗水沿着她脖子往下滑,溜进领口。
她站在宿舍报到的大厅外排队,穿得很简单,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sET恤,黑sE运动长K,头发剪到刚好齐脖,发尾贴着皮肤,露出一截乾净俐落的颈线。
没有妆,连护唇膏都没擦,但那张脸却格外惹人注目。
五官不张扬却分外清秀,眼睛又黑又亮,睫毛长得自然,鼻子挺,皮肤白净。
再加上一百七十几的身高,整个人站在人群中,气质清冷又突兀,像是一本没封面却引人翻阅的书。
有几个穿系服的男生边搬行李边偷瞄,一个小声咕哝:
“欸欸欸,你看那学妹,好高喔,长得也好正。”
旁边那个学长凑过来瞄一眼,也压低声音说:
“是哪个系的啊?腿那麽长,是不是T育系的?”
苏以晴没听见,或是装作没听见。
只是低头看了眼手上的通知单,又抬头张望宿舍楼层的方向,额角沁出汗珠,滑过侧脸。
她动作轻柔,表面冷静得像冰块,心里却像火炉烧得乱七八糟。
轮到她报到时,工作人员忙着处理其他人,头也不抬地递给她一把钥匙,顺口说:
“中文系,七楼713室,钥匙拿好,学生证明天才能用,系迎晚上七点,记得报到。”
她点点头,轻声说了声谢谢,拖着行李挤进电梯。
电梯里闷得像蒸笼,大家擦汗擦得跟游泳回来一样,有人还开玩笑说:
“这电梯是开学版大逃杀,谁先下楼谁赢!”
整台电梯都在笑,像水滚开前的热闹咕噜声。
唯独苏以晴没笑,一脸冷静,像冰箱里唯一没化掉的冰块。
宿舍门开的瞬间,一GU樟木味混合着新装潢的气味扑面而来。
四人房还没住满,她是第一个到的。
宿舍四组床架沿墙排开,每人一格,上铺睡觉,下铺是书桌和小柜子。
靠窗那位置最好,yAn光洒进来,整个空间像被悄悄亮了一盏灯。
她默默走过去,把行李靠墙放好,拉开椅子坐下,瞬间像断线的机器人,滑进省电模式。
地板旧得发亮,脚尖踩上去有些冰凉,空气里浮着灰尘和yAn光混合的气味,闻起来像晒过头的棉被。
窗外蝉声连绵,像有人在耳边用钻子钻墙,远处是迎新口号,有点吵,但也有种久违的热闹。
她望向自己的床位,然後抓住床边的梯子,一阶一阶往上爬。
金属发出轻微声响,爬上去的那一刻,头顶几乎快贴到天花板,空间窄窄的,却也意外的安静,彷佛走进一个没人打扰的小宇宙。
她m0了m0床沿,粗糙、泛y、床铺有些摇晃,但不吵。
她躺下来,背贴着那张有点热度的床垫,眼睛望着上方白花花的天花板,什麽都没想,却又像想了很多。
这里,不像“家”,但也不像“别人家”。
她闭上眼,像是又回到心里那条熟悉的暗巷。
里头有骂声、有凉掉的晚饭、有太多夜晚是把泪往肚子里吞。
她睁开眼,望着窗外亮晃晃的天sE,yAn光铺在脸上,也铺进她从未想像过的自由里。
她自由了,是真的。
可是也有点怕。
这一切就像一场赌注,没有剧本,没有退路,谁知道代价会是什麽?
她只能往前走,带着那一点点喜悦,一点点心慌,还有很多不知该怎麽办的明天。
青春就是满身希望,满地灰头土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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