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一封信

    「你不是新来的那个病秧子吗?在这里淋雨g嘛?」

    蹲坐在地的皖诺因抬起头,碰巧对上一双灵动的眼睛。

    那双眼睛的主人是村里头开馆子人家的独子,听说因为刚出生的时候太能闹腾,吵的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於是父母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齐默言,希望这孩子能消停些。然而,并没什麽用。

    这不,还下着雨,蓑子雨伞都没带,兴冲冲地就往山上冲,说要趁雨还没停多抓几只蚯蚓当饵,等晴朗的时候去钓鱼。

    结果这一走,还没爬到半山腰就遇到了刚搬来的邻居。

    关於皖诺因的传闻,从搬来的第一天便有了七七八八。

    有人说新搬来的人家是一位妇nV和他的儿子,妇nV的丈夫因为战乱在沙场上Si了,仅留下悲痛的妻子和T弱多病的孩子。

    那孩子g不了工作,又长年卧病在床,皮肤b深闺中的大小姐还要白皙。虽然如此,但他饱读诗书,长相也甚是俊美。

    只可惜,总归是个病秧子,一时半会也没人上门提亲。

    齐默言如今一见,果真如此。这手、这脸,水灵灵的,和他们这山间的糙汉一对b,简直像个姑娘。

    就是那身版不像和他有同样嗜好,一样来抓蚯蚓的,也不知道下雨天跑出来g嘛。

    「累,走不动。」皖诺因额前的碎发被雨水打Sh,说话气息不稳,显然是没了力。

    「你啊??」

    要是换作其他人,齐默言是管也不想管了。

    但这人住在隔壁,算是邻居。心中的大义也不许他抛下老弱病残不顾,索X提议道:「背你下山是背不动的,走到一半一起滚下山G0u同归於尽的事我不g。半山腰有个亭子,我先把你抱过去躲雨。」

    片刻过去,见皖诺因没反对,齐默言放下装蚯蚓的罐子,作势要把他抱起来。

    可手掌还未接触到,他又缩了回来。

    这人太乾净了,和沾着淤泥的手一对b,简直是把玷W二字给具象化。

    齐默言尴尬的笑着,把手在背後用力擦了几下,直到确定没有沾染一粒尘土,才将皖诺因抱起。

    抱在手上,他又有了一个新发现。

    好轻。甚至b家里腌菜的大瓮还轻。

    抱着非但不吃力,还能闻到一丝若有似无的药草香。要不是刚才已经答应要去亭子躲雨,临时悔改有违君子作风,要一路抱回家也不成问题。

    原本到半山腰的亭子需要些许路程,他却感觉b平时走的还要快,一下子就到了。

    「我放你下来。」齐默言轻轻的把人放下,再三确认皖诺因有坐在石椅上才敢放手,深怕不小心把他摔疼了。

    皖诺因虽是坐着,但半身还是无力的靠着柱子,瞧着像是被风吹的弯曲的柳条。

    清明时节的雨一时半刻停不了,齐默言也只能在原地乾着急。

    早知道带把伞了,再不济蓑衣也行。

    他m0了m0口袋寻找能用的东西,结果里面只有一颗从厨房拿的桂花糕,用油纸包着倒也没淋Sh。此外就剩下一方绣着梅花的手帕,是苏家二小姐不顾推辞,执意要他收下的。

    现在想起来,还好有收下手帕,正好给病秧子邻居擦擦水。

    「这不是你的吧?」皖诺因虽然是问句,表情却很笃定。

    绣着花的手帕,怎麽看也不像是这人能拿出来的。

    齐默言丝毫不在意的说道:「别人送的。」说完,就拿起手帕朝皖诺因脸上抹去。

    「别糟蹋人家姑娘的心意。」话虽如此,皖诺因也无力抵抗,只能皱着眉任由他擦去身上的雨水。

    「我看你像个大姑娘。」

    人家姑娘还不用他伺候。

    此时的齐默言浑然忘记当初提出要伺候他的人是自己,皖诺因可是一个要求也没提。

    能擦乾的地方都擦乾了,就是Sh衣服不好处理。春天的气温本就不热,下了雨更凉。穿着Sh衣服,冷风一吹,再强壮的人都得病上几天,更何况原本就是身T不好的病秧子。

    眼下也没有乾衣服可以替换,退一步,好不容易用乾,也不好再淋着雨回去。

    思来想去,还是回去拿伞来的妥当。

    「你说你呀,身T不好g嘛不待在家里好好休息,非要跑来深山野岭。」原本的计划被打乱,齐默言的语气中多少带点埋怨。

    皖诺因自知理亏,低下头小声说道:「花很美,我想看。」

    「就这?!」齐默言不可置否:「以後别乱跑了,想要什麽花,我每天都给你摘来,就??放在你房间窗口。」

    似乎想到什麽,他急促的跑出凉亭。过了一霎那又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支带着雨珠,开的正YAn的桃花。

    「这些给你。」齐默言把花连着桂花糕一GU脑的给了皖诺因。

    折下这支桃花的桃花树是前几天发现的,估m0就今天花开最美。

    桂花糕则是店里的招牌,用的是上好的桂花和糖制成,甜而不腻,用来恢复T力正合适。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我回家拿把伞。」他再三叮嘱道。

    皖诺因答道:「放心,走不了。」

    这句话纯字面意思,但让齐默言放下不少心。

    他狂奔回家,途中还因为泥地Sh滑摔了一大跤。不等痛感传来,又站起来继续跑。

    「娘,伞和蓑衣在哪?」齐默言狼狈的回到家中,吓了父母一跳。

    下雨天餐馆的生意不好,恰巧刚才得知隔壁邻居的儿子不见了,左邻右舍知道那一家的情形,都在帮忙找呢。

    齐家讲义气也讲感情,反正这天气一个时辰也来不了两个客人,乾脆把门给关了,加入找人的行列。

    这不,找了几柱香的时间了还是没找着。两口子累了,打算回家休息一下再继续帮忙找。

    结果PGU下的板凳还没捂热,自家的混小子就回来了,而且浑身没有一处是乾净的。要不是清楚齐默言不疯也不傻,都要以为他去猪圈里打滚了。

    「你这小子,出去玩还沾一身泥。」齐母心疼的训斥道。

    他们管不动儿子,倒也跟他没说隔壁家儿子不见的事,怕他非但没帮上忙还添乱。

    齐默言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原本素sE的衣裳沾上了大片的烂泥巴,应该是刚才摔的。

    眼下也管不了这麽多,匆匆回房里换了一件衣服,不顾母亲的挽留,穿上蓑衣拿上伞便赶忙走了。

    还有个病秧子等着他的伞呢!

    一样的路程上山,这次分外小心,没再摔了。见到凉亭里的人乖乖坐在那没乱跑,他提到嗓子眼的心终於放了下来。

    「我来了。」齐默言来回的时间不算久,他仔细观察了皖诺因,或许是坐了一会後看起来有JiNg神了些,总归没刚见着时虚弱了。

    皖诺因手上还拿着桃花把玩,纤白的手指不疾不徐的m0着花瓣,力道不至於让花掉落。原本包着桂花糕的油纸也被整整齐齐的摺成一只鹤的形状,放在旁边立着。

    「伞给你,我们下山。」齐默言把伞给了他,脱掉蓑衣蹲了下来。

    皖诺因接过伞打开,却不懂齐默言蹲下是什麽意思。

    齐默言催促道:「愣着g嘛?快上来,我背你下山。」

    皖诺因道:「你不是?」背下山背不动,不g一起滚下山G0u同归於尽的事?

    「说什麽!」齐默言装作忘记一开始说的事,脸红气不喘的喊道:「小爷我力大无穷,背着你跑上山顶再跑下来都不成问题。」

    听到此话,皖诺因不禁笑出声:「好。」

    怎麽笑了?

    该不会是在笑他夸海口吧?

    亏他刚才还记得换身乾净的衣服,一路走来心惊胆颤的怕弄脏後又沾到病秧子身上。

    齐默言向来有话直说,愈想愈觉得是这样,便道:「不信?改天天气好点我扛着你走一遍。」

    「信,怎麽不信。」皖诺因趴在後背上,调整了一个不会摔下去的姿势,齐默言才发力站起来。

    他原本还想带上那枝桃花,但是被阻止了。

    「别拿着,等下划到脸,这麽喜欢我改天再摘更好看的给你。」齐默言保证道。

    於是桃花被留在原地,连同蓑衣一起被放在凉亭。

    皖诺因一手撑着伞,一手环住身下人的脖颈,时不时东张西望。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充满生息的满山春意,连带着自己难得的「活」了起来。

    「好看吧。」齐默言猜到身後人的心思,又想到北方可没有这样一番风景,瞬间得意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皖诺因也不矫情,轻声说到:「好看。」顿了一下,又接着道:「谢谢。」

    听到答谢,齐默言满足得步伐都轻快了几分。

    下了山,齐默言还没到家,几乎半个村的人都围了过来。

    他不明所以的停下脚步。

    「快!去和徐娘说,她儿子找到了。」人群中传来一阵大喊,打破了安静。

    「到这里就行,剩下的路我能自己走。」皖诺因脸皮薄,山上没人,他还能让齐默言抱着背着,现在村里这麽多人,只怕是有人好心要缠扶他,他也不肯了。

    齐默言没有多想,只当皖诺因T力恢复的差不多,便把他放了下来。

    徐娘从通风报信的人那边得知消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跑来接儿子。

    眼下也没齐默言什麽事了,临走前,他看了一眼正在安慰母亲的皖诺因,心情舒畅的回了家。

    也算做了件好事吧。

    ??

    「??当时我是这麽想的。没想到,回家後还是因为蓑衣和雨伞没拿被打了一顿。罢了,谁叫我是个做好事不留名的真君子呢。不知你搬家後是否安好,希望你能看到这封信。想你的齐默言。」

    读完信的皖若殷心情复杂的把信平铺在桌上。

    他捏了捏鼻尖,试图缓和眼睛长时间使用的酸感。

    明明不是他经历过的事,却莫名的对里面的内容有GU熟悉感。好像字里行间中有着一GU奇妙的羁绊,要把信和记忆连结。

    他在心里默念信中的那几个名字。

    皖诺因、许娘,还有最重要的线索———写信的人齐默言。

    最有迹可寻是徐娘,卖他这件房子的人就是一位姓徐的老太太,不出意外,就是信里说到的人了。

    不过从信中看来,徐娘还有个叫做皖诺因的儿子,即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前屋主。这人他没见过,但可能是出於姓氏一样的原因,倒是带来不少亲切感。

    说不定还是哪位远房亲戚。

    最难解的谜点,还是在最後的署名上。

    齐默言。

    一位从长相到身分都模糊的人。

    区区邻居关系,在没有收到回信的同时,还会不依不饶的每个月写信寄信吗?

    皖若殷用指尖细细描绘着那个名字,手腕上的红绳因为角度和动作的关系,卡进了一小角纸张,刺了他一下。

    「嘶。」他cH0U出手,被刺到的皮肤红了一小点,再多放个几秒就要回复原样了。

    他停止了描绘笔画的行为,至於红绳,还是戴在手上。

    从小到大,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纸紮到了,看到不错的字就想模仿的行为迟早得改。

    皖若殷把信纸正面反面都又看了一次,信里明确的住址是一个字也没提。

    世界上做餐饮业的没有上千万家也有上百万家,要是一家一家慢慢找,怕不是要找到天荒地老。

    更何况,距离前屋主买下这间房子,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十年。

    为什麽时隔三十年才有了这封信?

    抱着疑惑和不解,皖若殷拆开了第二封寄来的信。

    「亲Ai的皖诺因,今天家里的客人送来一条鲤鱼,说是在河边钓到的,足足有六斤。可我一看,也没我们当初钓到的那只大,不知道你记不记得,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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