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2:一见如故Ⅴ

    和梁儇儒第一次见面是在大学的选修课上。

    梁儇儒是大袁棠旎两届的学长,身材高挑、长得好看,有点像韩国明星那般闪闪亮亮,不用过多的宣传,自然就成为大家眼中的星星,即便他不Ai来上课,翘课成习惯,作业总是迟交,被当也不觉得羞耻,还是有学妹自告奋勇要和他一组。

    袁棠旎对他的印象不是很好,因为报导摄影学课,不小心和他分到了同组。开课第一天,到学期末的最後一堂课,袁棠旎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要报告都只会在群里发短短的一条讯息──「我今天有事,赶不上,再麻烦帮我签到,谢谢。」

    看着手机的讯息,袁棠旎感到荒唐。报告没有帮忙做就算了,现在还要人帮他签到,创造出他有来的假象?袁棠旎不相信有哪个笨蛋,会做这种没有经济效益的事。

    是他太低估梁儇儒的魅力,又或者该说,是太低估那些小nV孩的心思。

    和她同组的另外两个nV孩,争相想帮梁儇儒签到,好可以邀功。

    这是一场闹剧,袁棠旎直摇着头,叹气。暗自在心底许下,过了这堂课就别再和梁儇儒有任何的交集,也不要成为像他一样的大人,糟糕。

    然而,命运的本质是捉弄人,袁棠旎想都没想过大学实习来的电视台会是梁儇儒任职的电视台。朝日电视台,是每个新闻系的学生梦寐以求的实习单位,想尽一切办法都得进来的梦幻地方,袁棠旎努力了好久,从大一到大四,每一堂课、每一个学期都是以第一名的成绩通过。

    没想到自己的努力和一个不Ai来上课,成绩总是垫底的人竟是一样的结局。

    梁儇儒好似不记得袁棠旎,两人见面都没有一句招呼。进电视台实习後,袁棠旎才辗转从其他较资深的姐姐门口中得知,梁儇儒是朝日电视台执行长的儿子,大学毕业後就空降进电视台本是要当任经理职位,却要求想跑第一线新闻。

    执行长生气,却也无可奈何,默许梁儇儒一切任X的行为。

    姐姐们说完,还语重心长地拍了袁棠旎的肩膀,「妹妹要多努力点,我不晓得别人是怎麽想的,但我觉得能跑第一线的新闻记者,b做在电视台里播播新闻内容,更能够累积经验,也更值得别人敬佩。别忘记当初选择读新闻系的初衷啊!」

    袁棠旎当初没能听懂,只是傻楞楞的点头。心想着,在这样一个杂乱无章的社会,真的只要努就有机会成功吗?

    未必。还是得靠关系的吧。

    「你为什麽会想跑第一线的社会新闻?」坐在副驾驶座,袁棠旎想了好久才开口询问。这是第一次,她用着如此认真的情绪怼待梁儇儒。

    梁儇儒开着车,没有立即回覆,双眼直gg的盯着前方的路况,若有所思。

    两人买完咖啡後没有回到公司,反倒领了外出证,就跑到地下室开了车,往南方小镇开去。袁棠旎觉得自己疯了,事态已经脱序到她无法控制的地步。。

    「因为我看不惯现在的媒T生态。」梁儇儒开口回应,一派轻松的。

    「什麽意思?」

    「和你一样。记者为了流量、迎合大众市场,满足上级长官的期望。夸大报导、加油添醋,把黑的说成白的,不管是非对错。」

    「民主自由化真的好吗?」梁儇儒反丢了个问题给袁棠旎,「我敢肯定是好的,因为我们可以说出任何想说的话,不用瞻前顾後。但全是好的吗?不一定吧?有时候无意间脱口而出的话,会重重的伤害到一个人,只是我们不晓得。」

    袁棠旎没再说话,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咖啡,一口也没有喝。

    曾经在电视里看见的记者们,是袁棠旎心中的偶像,看着他们,眼里都有光,对他们说的话是全然相信。她由衷感谢民主自由化,让她能够更勇敢的追梦,成为理想中的记者。过往的日子实在太苦,苦到她不愿意去回想,每回在学校上课,都战战兢兢,不敢多说一句话,深怕多说多错,所以选择沉默,视而不见。

    几年过去,她开始质疑,记者口中的话,能信几分?

    就连她自己都不太愿意相信现在的自己。

    「到了。」车子缓缓停在熟悉的街口,袁棠旎朝窗外探头,是记忆中的老别墅。

    「该不会又要我下去?」

    「对。」梁儇儒从後座,拿出了一叠资料,放到了袁棠旎手中,「看完这叠资料,我相信你会自己主动下去找他的。」

    梁儇儒话说得信誓旦旦,让袁棠旎全是怀疑。她更觉得奇怪,梁儇儒为什麽会有这麽多,有关孙楠的案件资料,甚至连他的就医纪录都有,好似为了这场翻案做了万全的准备,只差一个引爆点,就能揭开序幕。

    袁棠旎翻开了手中的就医纪录,自孙楠出生,到他入狱服刑後的所有纪录,全被完整的记载。梁儇儒还很贴心的,替她圈出重点。

    「把这段念出来。」梁儇儒指上一段用萤光笔画上的句子。

    「1991年12月因运动伤害,导致前十字韧带撕裂,须配戴石膏板一个月。」

    袁棠旎话才刚落,梁儇儒立即拿了另外一份资料,又指着另一段话,要她照稿副诵,「1992年小年夜,孙姓少年,翻墙进入庄姓nV大生家中……」

    尚未念完,袁棠旎就察觉到了一件奇怪的事……

    一个腿断,刚拆石膏的人要怎麽翻墙?或许连上下楼梯都有困难了。

    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先开口说话。直到外头的大语无情地落下,夏季的午後,总是如此,午後雷阵雨来得猝不及防。

    「只有两个可能。」梁儇儒接过袁棠旎手中的资料,话间只剩下说不尽地沉重,和外头重重落下的雨滴一般,「他是替人顶罪的,再不然就是有共犯还没有被抓到。」

    「你希望是哪个?」

    梁儇儒的提问让袁棠旎陷入沉默。如若正如梁儇儒所说的,她是替人顶罪,又或是真有共犯,那麽真正的犯人岂不是还没有落网,正在外头逍遥法外,肯定是很开心的,开心有个代罪羔羊替他服了十年的刑期,看着对方活在如同地狱般的世界,被社会大众指指点点的过一辈子生活。

    好不公平。

    「我宁可相信两个都不是。」亦许如此,袁棠旎才能相信社会还有些良知。

    话末,袁棠旎自顾自地打开车门,不管雨下得正大、不管梁儇儒在车里怎麽喊她,甚至想要递把伞给她,她都不愿意去听,她一心只想着要去证实,方才所有的推测全是假的。孙楠确实杀了人,他是不折不扣的杀人凶手。

    袁棠旎用力拍着门板,身上单薄的衣服被大雨淋透了,袁棠旎却不感觉到冷,拍着门板的力道逐渐加大,一边喊着:「我是袁棠旎,孙楠你开门啊!不开门算什麽?你个废物敢做不敢当啊?开门!开……」

    手腾在空中,门如袁棠旎所愿的被打开了,孙楠头发有些Sh润,像是刚洗完澡,视线依旧没对上袁棠旎,像是刻意在躲避。

    「袁记者,请问您又有什麽事了?」孙楠话说得很小声,有点像呢喃。

    「你为什麽要承认杀人?你有共犯吗?」

    袁棠旎清楚看见,孙楠一直目中无人的视线有些动摇,虽然仅有短短的一瞬。

    「你说话啊!」袁棠旎有些急,伸手推了孙楠,「你什麽都不说我怎麽帮你?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g嘛什麽都不说?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你有病吗?」

    袁棠旎不晓得自己为何要如此气愤,明明不关她的事。真的只是纯粹同情心泛lAn,看见有人受到不公平待遇,进而产生的正义感吗?就连当事者也不清。她只知道,当她看见孙楠的事不关己,彷佛一切早无所谓的态度後,她就特别的愤怒。

    凭什麽连他自己都不Ai自己,还奢望别人来Ai他?

    「有病的是这个的社会吧。」伴随着雨声,孙楠才肯开口,始终是脆弱的,没有一个人是完整的坚强,都是伪装的假象。

    「你想听的答案是什麽?」孙楠顿了会儿,「我没杀人,还是我是……」

    雷声震耳yu聋,来得恰何事宜,闪光掩盖了所有视觉飨宴,孙楠眯起了眼。

    亮光过去,眼圈所及范围内只剩下缩成一坨的袁棠旎,滂沱大雨无情的撒在她身上,像只无助又可怜的小狗,让人心生怜悯……

如果您喜欢,加入书签方便您下次继续阅读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