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C场

    「梁芷熙，走了。」我敲了敲她的桌面，依旧没反应，我转头看向正在门口等我们的朋友，我摇摇头，「叫不醒。」

    朋友无奈地走过来，用力地拍打桌面，「梁芷熙起来啦！」

    「蛤？」梁芷熙睡眼惺忪地看着我们，「去哪？」

    「T育课。」朋友连拖带拔的将梁芷熙拉出座位。

    「T育课？」

    「调课了啦！」

    我目睹全程，看得好气又好笑。

    距离跨年已经过了快三个礼拜，这节课也是这学期最後一堂T育课了，全班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去教室，寒风刺骨的日子谁也不想走去户外上课。

    「喔，好冷。」梁芷熙打了一个寒颤，「诺芯你的暖暖包借一下。」

    我摇摇头，「我没带。」

    「你之前不是会带？今天那麽冷你居然没带？」梁芷熙疑惑地问着。

    自从没跟夏梦帆连络後我戒掉了好多习惯，我再也不带夏梦帆送的暖暖包；也不再去小空地了，我害怕用的时候想起她；去的时候遇到她。

    害怕碰到和她有关的东西会想起和她的总总回忆。

    习惯一个人有多容易，戒掉一个人就有多难。

    我们在C场中间的草皮做着暖身C，我无意间看见C场的另一端的班级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

    我眯起眼睛想确认，而梁芷熙b我早一步看清楚了，她焦急地拍着我的背，「欸裴诺芯你看，那是赵涵吗？」

    「好像是，我有点看不清楚。」

    既然有赵涵，那就代表她也在了。

    老师要我们跑两圈C场後就自由活动，在跑过他们班时我特别看了几眼，却依旧没发现她的身影，以往在人群中我总能一眼认出她，那娇小但亮眼的存在。

    跑完C场後我们一群人坐在草皮中间的太yAn底下取暖，挤在一起的时候会感觉没那麽寒冷，大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似乎都为了第一节就上T育课感觉格外的疲惫。

    「我觉得我的床想我了。」其中一个nV生喊着。

    大家接二连三地说着「我也是」，甚至有人直接躺在地上睡了起来。

    「欸你们看那个nV生，」突然，坐在梁芷熙旁边的人用着非常八卦的语气悄声的说，「你们知道她是谁吗？」

    我们全部看着她手指的方向，一个娇小的nV生靠在树下发着呆，眼神是一如既往的忧伤，我的心跳好似漏了一拍，节奏开始有些紊乱。

    夏梦帆蜷曲着双脚，下巴抵着膝盖，独自坐在那里看着班上的同学们嬉戏打闹，旁边还散落了好几罐保温瓶。

    她与周遭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没人可以打扰的了她，也没有人愿意去。

    大家就像无视她存在一般，连球滚过去也不曾叫她捡，彷佛那里根本没人一样，只有大树独自矗立在那。

    就在我要开口时，梁芷熙率先说了：「知道，前几个月在福利社遇过，对吧？」

    梁芷熙看向我，我附和的点着头，「嗯，怎麽了吗？」

    「她国中跟我同班的时候还没有这个样子，」她扬起下巴朝着夏梦帆的方向指去，「但听她们班的人说她跟班上的人都没什麽交流，变得很孤僻。」

    「为什麽？」我脱口而出，「她明明人很好。」

    一双双疑惑的眼神向我看过来，我被盯得有些心虚，「g嘛？」

    「没有啊，你不是说你只在福利社遇过人家？」其中一个nV生开口问。

    我看向梁芷熙，见她没有太大的反应，犹豫了一会我还是决定把事情讲出来，「就後来有遇到几次，实际相处过发现她人还不错。」

    「所以你们是朋友吗？」

    「嗯......也不太算，就认识。」我避重就轻的回答。

    「听说是因为她妈妈的关系，不知道是真是假，」梁芷熙又回到刚才的话题，没太过在意我和夏梦帆之间的关系，或许我的避重就轻起到了一丝作用。

    梁芷熙用刚才和那nV生相同的八卦语气说着，「她家似乎挺复杂，诺芯你有听她说过她家的事吗？」

    我摇摇头，自己早已忘记这件事，更别提亲自和夏梦帆确认事情的真伪了，我从不在意她为什麽会被班上排挤，不想多问，不愿多问。

    可此刻好奇心作祟，我突然想参与她们的讨论，我想了解有关她的事，即便参杂某部分的流言蜚语以及加油添醋。

    「我之前听赵涵的朋友说的，」刚刚说是夏梦帆国中同学的nV生再次开口了，「听说之前夏梦帆告诉赵涵她妈妈是同X恋，然後赵涵把这件事传出去了。」

    「她妈妈是同X恋？真的假的？」nV孩们不约而同地惊讶起来，我也同样感到惊讶，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但是那个nV生很常跟赵涵走一起欸，还有赵涵那群。」某个nV生也开口了，毕竟赵涵的事蹟大家都略有耳闻，平时看到她也会认出来，要记得夏梦帆也不是什麽难事。

    「但她们看起来就不是朋友」梁芷熙突然cHa话，「她们对她超凶的。」

    「因为班上的人都不理她，她也只能跟着赵涵吧？」

    「就因为她妈妈是同X恋这件事不理她吗？」

    「我觉得不是吧？」

    「Ga0不好大家看赵涵这样对她大家也不敢接近她了。」

    nV孩们围成一圈议论纷纷的，众人对於当吃瓜群众的一份子总乐此不疲，即便大家根本不认识夏梦帆却依旧聊得起劲。

    我想了解她的一切，而大家只不过是发挥了好奇的天X。

    「诺芯你觉得呢？」梁芷熙突然转头看我，「你不是说你後来跟她还有接触？」

    「痾......我也不知道。」我不想再参与讨论了，有种背叛她的感觉。

    随着我的「我也不知道」一落下，大家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众人似乎对这件事没方向了。

    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朝大树底下看去，鬼使神差的我也朝她看了过去。

    面对突如其来的视线夏梦帆似乎马上就察觉了，她抬起靠在膝盖上的头往我们这里看了过来，眼神装着疑惑，大家心虚地转回去继续聊天，话题轻松地被转开了，我都忘了议论别人原来是见如此简单的事。

    而我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她身上，起初她并没有发现我，朝我们这里扫了一圈後才看到了坐在人群中最右侧的我，她瞪大双眼的那瞬间我连忙把头撇开，却还是在那副忧伤的眼睛里看见了失望。

    或许她惊讶着我既然是人群中的一员，也失望我既然是议论她的其中之一。

    我们像是躲在洗手间谈论别人的那群nV生，明知议论别人是件可耻的事却越来越大声，压不住的好奇及求解的慾望甚高，让人即便牺牲一部分的道德也甘之如饴。

    夏梦帆没想到的是，那群伤害着她的nV生其中有个还是曾经拯救她世界的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