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二)人X本善与人X本恶

    将教室打扫完回到家後，我发现门外多了两双鞋。

    「妈我回来了。」我怯生生地打开门，果不其然发现了两张陌生的面孔，其中一个还穿着跟我一样的校服。

    定睛一看，发现其中一张面孔有些眼熟，我仔细回想了一番才恍然大悟，不是别人，就是赵涵。

    平时在学校顶着大浓妆的她突然素颜起来有着较为青涩的面容，b较有了十七岁高中少nV的模样。

    「诺芯来，跟吴阿姨打招呼，」妈妈挥挥手把我叫了过去，「你吴阿姨小时候有抱过你欸，记不记得？」

    我尴尬地笑了笑，谁会记得？

    「阿姨好。」我微微鞠躬向吴阿姨打招呼，吴阿姨似乎挺满意，她回给我一个温柔的笑容，撇见我身上的校服时还转头看了看赵涵，「唉呦，你们两个同校欸。」

    妈妈看见我们两个身上一模一样的校服也接着说：「我记得你们家涵涵跟我们诺芯同年级的阿，」妈妈一脸期待的看着我，「该不会你们认识吧？」

    我压抑住看见赵涵油然而生的怒火，尤其是想到上星期她把夏梦帆关在厕所的事，有GU想冲上前揍她的冲动。

    最後我只是面无表情的说句「认识，但不熟」，便转身回房间放书包。

    再次走进客厅我的双手各拿了一杯水，接着从容地放在她们面前，吴阿姨接过水後连忙道谢，不忘了向妈妈夸奖我，「谢谢，你们家诺芯真的好乖喔。」

    我递给吴阿姨一个面对长辈会给出的虚伪笑容，妈妈努力压抑住骄傲的嘴角，「没什麽啦，从小就有教她要有礼貌。」

    吴阿姨看向赵涵，突然狠狠的骂了句，「你要是能有人家诺芯的一半该有多好。」

    赵涵只是低头不语，跟在学校耀武扬威的模样截然不同，进家门後我还没听到她说任何一句话。

    吴阿姨和赵涵的气质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吴阿姨穿着要价不斐的连身套装，说起话来有贵妇的风范，她的一举一动都给人一种难以亲近的高级感，一不小心就会产生距离，在她身边总会给人一种自己配不上她的自卑感。

    「你们家涵涵也很bAng啊，」妈妈略显尴尬地打着圆场，「孩子们都很优秀啦！」

    吴阿姨轻蔑的哼了一声，嗤之以鼻的说着：「优秀？不知道到底像到谁，每天都跟一些不三不四的混在一起。」

    赵涵的头越来越低，气氛也随着吴阿姨的话语走向尴尬，我有些坐不住，压抑的气氛使我莫名紧张了起来。

    妈妈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小孩嘛，Ai玩一点正常的。」

    吴阿姨叹口气，「你说我和她爸吧，别人都说我们会赚钱，家庭看起来又美满，是模范父母，但我却连小孩怎麽走歪的都不知道，」吴阿姨突然吼向赵涵，「你说，我们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赵涵没说话，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地板，好似这种场面也并非第一次发生，吴阿姨依然以言语抨击她，毫无触碰却可以让一个人遍T麟伤。

    望nV成凤的心态过度强烈，我试想如果是自己是否扛得起这千斤的重量，大人们一言一语皆可以击垮一个孩子，可他们却从来都没有这种自知，好似这样说个几句孩子就能塑造成他们心目中理想的样子。

    「我们以前给她报一堆才艺班补习班的，就是怕说我们上班没时间陪她，怕她无聊。」

    「结果呢，国小开始翘才艺班，国中就会翘课了，砸那麽多钱又有什麽用？」

    吴阿姨讲到激动之处眼眶甚至泛起一圈红晕，她深呼x1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妈妈藉着吴阿姨说话的空隙小声地塞了句，「好了啦，孩子还在这呢......」

    赵涵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我也看不穿她在想些什麽，吴阿姨本就气愤，看到她那副模样更是用手大力的戳向她的太yAnx，「你到底什麽时候才会学乖？」

    这样的气氛我是一秒也待不住了，尽管在这个时间点有些突兀，我还是鼓起勇气站起身，「妈，我出去买点饮料好了，家里没有能招待客人的」

    妈妈似乎察觉到我的情绪，她连忙点点头顺便将赵涵推给我，「好，涵涵要不要也跟我们诺芯一起去？」

    尽管平时真的很讨厌她，此刻却起了一丝怜悯心，我缓缓开口：「一起走吗？」

    赵涵终於是抬起头，看见吴阿姨并没有过大的反应後才点点头跟了上来。

    我们一前一後的走在人行道，我试图用耳机里的音乐掩饰尴尬，赵涵什麽也没说就这样跟在我後面，等红绿灯的空隙里她才凑了上来，我抬头看向她，心里还是升起怒火，但却反SX的害怕着，没等我开口，赵涵默默地丢了句，「很可笑吧？」

    「什麽？」我连忙摘下耳机，试图厘清自己有没有听错。

    赵涵轻笑了一声，「我说你，也觉得我很可笑吧。」

    我想起刚才的场面，不免起了恻隐之心，我又想起梁芷熙说过我同情心泛lAn。

    我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我没那麽觉得。」

    绿灯刚好亮起，我迈开步伐走向对街，赵涵却不像刚才只是跟在後面，她就这样安静地走在我旁边。

    我鼓起勇气和她说话，「你会这样，是因为你妈吗？」

    赵涵垂下眼眸，低头思索的模样令我有些惊讶，她没了平时凶狠的样子，讲话也没有在学校的低俗，但好似现在才是真正的她，「小时候是为了引起注意，长大之後......我也不知道，可能习惯这种生活模式了，有人害怕自己的感觉很有安全感。」

    「那你为什麽只针对夏梦帆？」终於，我压不住心中的疑问，不懂为什麽这麽多人偏偏选中她。

    赵涵沉默一会，「不知道，可能是她的个X。」

    我不自觉的停下脚步，「什麽意思？」

    「她在班上虽然看起来有点孤僻，但本X是个乐观的人，你知道吧？」

    「看到她的乐观，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凭什麽她就能过的那麽好？」

    我有些气愤，「她还把你当朋友，你知道吧？」

    赵涵有些惊讶，她轻笑了一声，「我以为是因为班上没有人要理她，」

    「毕竟没人敢跟一个常常被揍的人当朋友。」

    「虽然这也是其中的原因，但她依然把你当成朋友。」我叹口气，「结果呢？你对她这样，还把她妈妈的事情传出去。」

    「我当时真的没想太多，就跟我那些朋友们说而已，」赵涵一脸不知情的看着我，「我真的不知道就这样传出去了。」

    我接着迈开步伐，赵涵也自觉地跟了上来，我依然有些气愤，但更多的是旁徨。

    太多的情绪包裹着我们，总使赵涵的人X并非本恶，了解了所有的恶意都是由更深层的恶意叠加上来的。

    应该说，我本就相信人X本善，即便遭遇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後依旧坚信着。

    但她造成的那些实际伤害又要怎麽弥补？

    「说这些可能太晚，可是我真的很後悔每一次对夏梦帆，或是对其他人做的事。」赵涵似乎是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说出口，「但当我回到家，我爸妈这样低毁我的时候我总找不到地方宣泄，他们总认为自己做的够多了，认为自己用钱就可以顾好小孩。」

    「所以呢？」我连忙打断她，「你每一次後悔之後呢？有就此停手吗？」

    「而且夏梦帆才不是你可以用来泄愤的工具。」

    赵涵轻轻地点着头，「我知道，但当看见她，我总会觉得凭什麽她能那麽快乐？」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个星期五，她居然跟我说遇到任何难过的事笑一笑就过了，讲什麽P话？她又知道我经历什麽了？」

    我马上会意过来她说的是将夏梦帆关进厕所的那天，原来就只是因为这样。

    我一不小心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转头朝她大吼，「那你又知道她经历什麽了？」

    路人一个个转向我们，我感到有些羞耻，将声音又收回了一点，「对，她是天X乐观，但不代表她真的没事。」

    「你爸妈确实有缺失，他们不应该这样对你，但夏梦帆呢？她就活该被这样对待吗？」

    赵涵愣住没说话，直到我们回家的路上依旧是沉默的。

    进家门前她才缓缓开口，却只说了「对不起。」

    我只是撇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对不起的从来就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