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四)超人与女孩

    「裴诺芯，」我坐在公园等了将近半小时，夏梦帆才姗姗来迟，她看见我後便冲上来紧紧将我抱住，「我好想你喔！」

    对於迟到的气愤感也在这时消失殆尽。

    我连忙将她推开，不想被发现那快速升高的T温以及加速的心跳，我递给她一个白眼，「我们才几天没见？」

    「一天没见也会想好吗？」夏梦帆将我的手牵起来，「走吧！过生日。」

    「你的生日在五二零欸，超浪漫。」

    我不自觉的笑出声，「你跟我朋友说的一样。」

    夏梦帆拉着我就往前走，「等等，你还没跟我说要去哪里过？」

    夏梦帆兴致盎然地说：「去我家！」

    假日街上总是充满着人群，公车上也是挤满了人，以往周围的声音会化为白噪音嗡嗡作响，格格不入的挫败感过於强烈，但此刻我却有融入人群的感觉。

    下公车之後夏梦帆熟门熟路地穿梭在小巷子里，向那天我带她回家一样，不过今天没有下雨，反倒是下午的yAn光令人感到有些刺眼。

    夏梦帆和我并肩走着，很难得她并没有像平时一样滔滔不绝，以往她的速度总使我接不住她的话题，我始终无法习惯她的频率；但现在我只希望她将这些尴尬的缝隙填满。

    行走了一段，她依然没填满那些尴尬的空白，却用手指逐一填满我的指缝，她的动作过於自然，以致我没发现两个交握的手默默变成十指交扣。

    「裴诺芯，你喜欢怎麽样的人？」

    「理想型？」我偏头看着她，「你想问这个吗？」

    夏梦帆点点头，我的右手逐渐因为紧张而躁动着，却依旧不想放开，我调整了呼x1才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

    「乐观，然後善良，即便遇到困境依旧对生活充满希望的人。」我微愣，我根本只是在阐述夏梦帆罢了。

    曾几何时，我的理想变成了你？

    夏梦帆的嘴角扬起，直gg的盯着我，「总觉得这个人是真的存在的。」

    我躲开她的眼神，她再一次丢了问题，「你上次说，超人有最想救的nV孩，对吧？」

    「那超人为什麽会想救她？」

    「因为，」我的心跳莫名加快，「超人觉得她很特别。」

    人总是在被b到绝境时不自觉地说出真心话，就跟那天在黑暗中一样。

    隔了一道门的我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描绘不出门後那个人的轮廓，恐惧之际不自觉的也将真心袒露。

    夏梦帆的声音慢慢的，缭绕在我们之间，「我也觉得，你很特别。」

    她不再用超人与nV孩，而用我和你，我的脑袋好似当机了许久，迟迟无法回神。

    或许正如梁芷熙说的，她也有相同的感觉。

    或许不是只有我将自己归类於异类，或许我们都在努力隐藏那份罪孽般的情感。

    後来的路程夏梦帆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而我也不再开启，我们自然的把话题绕开，绕去那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进去一个狭窄的巷弄时开始有一些长者会跟夏梦帆打招呼，我想起夏梦帆说巷子的最尾端就是她家。

    而夏梦帆也会回给他们一个甜美的笑容，她总是知道怎麽做才能让身边的人喜欢她，那些笑容除了掩盖悲伤之外也有着讨好的功能。

    长辈们坐在家里门外的凉椅上聊着天，看见我们交握的手目光总毫无掩饰的跟随，夏梦帆只是随口一句「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啦！」来掩盖这些目光，但她最终还是默默地把手放掉，微小的举动总能显现出那些满满的无奈。

    「到了，」夏梦帆拿出钥匙把家门打开，「我家的人要到明天中午才回来，所以现在没人。」

    「等一下，」夏梦帆拦住已经一脚跨进她家门的我，她走到我身後将我眼睛蒙住，「好了，往前走吧。」

    「往前，继续走，我们现在经过饭厅了。」

    「这里有楼梯喔小心，这边是我姑姑的房间。」

    夏梦帆逐一向我介绍自己的家，即使我的眼前只有她五指并拢後微微透进来的光。

    终於，在某处转弯之後夏梦帆叫我停下脚步，她放下我眼前的双手，「眼睛闭好喔，不能偷看。」便走去前面把房门打开。

    「真的不能偷看喔。」

    「没看啦！」为了自证清白，我索X用双手将自己蒙起来。

    「嘎吱」一声，门锁油不足的声响刺进我的耳朵里，夏梦帆抓起我的衣角将我拉上前，她握住我的双手再轻轻地把它们从我的双眼挪开，「十七岁快乐裴诺芯。」

    我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拉上窗帘的房间是一片漆黑，中间的星空投影灯却将整个房间打亮成外太空的模样，脆弱的星星散在房间的每个角落，我试着小心翼翼地捧起星星，却依旧抓不住，星星好像从来不属於我。

    窗帘上面挂着太空人的挂布，上头还贴着「生日快乐」以及「十七」的造型气球。

    我走进房里的正中间，地板上放着一只蜡笔小新穿着他的偶像动感超人衣服的娃娃，十三岁那晚的小新好像真的跳脱出漫画来拯救我，我轻轻地抱起那只有我小腿高度的大娃娃，转身後发现夏梦帆的双手多了一块小蛋糕，或许是趁我沉浸在这片不实际的星空时悄悄离开又进来。

    夏梦帆点燃了蛋糕上一绿一粉的蜡烛，上头的「十七」随着热慢慢地融化，我的十七岁从此刻开始已悄悄的流逝。

    「来吧，许愿。」

    我盯着逐渐融化的蜡烛有些发楞，思考一会後说出那两个或许每个高中生都会许的愿望，「第一个就是希望我们的学测顺利；第二个就是希望我身边的人都天天开心。」

    夏梦帆轻声吐槽着，「好无聊的愿望，最後一个未成年的要特别一点啊。」

    「特别的留给第三个，」我低下头，闭上眼在心里许下那特别的愿望。

    最後一次的自私，就留给第三个愿望吧，即便我许的愿从没实现过。

    我们坐在地板上吃着蛋糕，明明房间里有椅子，但谁也不愿去坐，似乎这样就能离对方近一点，靠在一起时她身上的香味总是轻轻的覆盖我的鼻腔，巧克力蛋糕浓郁的香气似乎对那洗衣JiNg的柑橘味毫无威胁。

    「下雨了欸。」我们异口同声的说，对视一眼後同时笑了起来，彼此的连结增加的轻而易举。

    「雨越来越大欸，这样下去感觉到晚上也不会停。」夏梦帆收拾房间的庆生布置时依然留意着雨势，「你有带伞吗？」

    我无奈地叹口气，「没有，谁知道会下雨？」

    「还是你今天要直接睡我家？」夏梦帆停顿的音量太小，有些被雨淹没，我甚至以为刚才的声音只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你刚刚说什麽？」

    「我说你可以留下来陪我吗？我害怕雨夜。」

    「我其实挺喜欢下雨的。」我趴在夏梦帆房间的窗边看着雨砸进一摊小水漥中。

    b起下雨，我更讨厌安静的黑夜，恐惧的令人窒息。

    「我不喜欢，」夏梦帆也跟着凑了过来，「印象中我爸妈吵架总伴随着雨夜。」

    夏梦帆悲伤的面容依旧难以捕捉，她马上将自己翻到平时开心的那面，「但我现在喜欢了，因为雨的关系才将你困在我家。」

    夏梦帆再次确认，「所以你今天真的可以留下来吗？」

    我点头，「真的，因为明天是假日所以我妈说可以。」

    雨并没有因为夜晚的降临而变小，反而越下越大，雨水造成的白噪音规律而稳定，空气中的cHa0Sh笼罩整个房间。

    洗完澡的我们一同躺在夏梦帆的单人床上，身上的睡衣有些太过刚好，我不自觉地扯扯领口，不小心碰到背对着自己的夏梦帆，她转过身来，「怎麽了？睡不着？」

    「没有。」转过身的夏梦帆和我的距离瞬间拉近许多，她的身上有着跟我一样的沐浴rUx1ang味，「你这样会太挤吗？」

    「不会，还是你觉得会？我可以转......」夏梦帆挪动身子就要背对我，我抓住她的手臂，「不用，这样就好。」

    夏梦帆的房间是全暗的，她似乎没有开夜灯的习惯，跟我不一样，我不喜欢全黑的夜，总需要一盏灯来照亮自己。

    夏梦帆本身就是星星，指引纸船方向的那颗。

    无论放学的夕yAn或是夜晚的星星，自带光芒的她从不再需要额外的光。

    「其实我还有个礼物要给你，除了那只蜡笔小新以外，」夏梦帆突然开口，面对面的我们中间的距离正逐渐缩短，「但我还没做完，所以你要再等一下。」

    「好，我会期待的。」即便她可能看不到，我的嘴角依然微微g起。

    「上次超人的故事你讲完了吗？」夏梦帆突然提起让我有些惊讶，我没正面回答她，只是问：「你还想听是吗？」

    夏梦帆回了声「嗯。」她的声音听起来好朦胧，随时会被雨声吞噬。

    我迟迟没开口，不知道该怎麽继续编写这关於夏梦帆都已经明知主角是谁的故事，夏梦帆不等我开口了，她直说：「作者不讲话，那只好读者提问罗。」

    「嗯，」我没多想，「给你问吧。」

    「第一个问题，」我逐渐适应黑夜的暗，夏梦帆的轮廓开始浮现，她的双眸直gg的看着我，像夜晚瞳孔发着光的小猫，「nV孩对於超人很特别是什麽意思？」

    「很特别就是，」我下意识地拿她和朋友们对b，「跟梁芷熙还有魏蓉婷她们都不一样的那种特别。」

    我有些後悔，黑夜本该是最好隐身的时机，可我却感到无bch11u0，像曝晒在烈yAn之下，「我们换个话题吧夏梦帆。」

    「再让我问最後一个，」夏梦帆清了清嗓子，「超人打算就这样隐藏自己的心意一辈子吗？」

    「对，因为超人觉得自己配不上nV孩，她觉得自己很糟糕，那些经历让她变得不再自信，她把自己封起来了。」

    眼看已经瞒不住，或许我从来就没有将自己的心意藏好过，「更何况世俗的眼光还没那麽辽阔，在凡人眼里超人依旧是异类。」

    我的眼泪顺着眼角沾Sh了床单，那些曾经的纠结和困惑，亲近和疏离都化成泪水掉落，Ai意满溢出来的瞬间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喜欢一个人从来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

    夏梦帆用手掌包覆我的脸颊，大拇指滑过因泪水而Sh润的眼角，再顺势扫过我的脸，最後停在脸颊上来回抚m0，无声的安慰中带点暧昧的成分。

    我隐约感觉到仅有的微弱光线越发模糊，夏梦帆的头微微抬起，接着慢慢向我贴近，茉莉花香的沐浴r味占满我的鼻腔，她垂下眼，低头吻向我的唇瓣，相触的瞬间短而美好，黑暗之中我能感受到她那同样过快的心跳、过高的T温。

    「别再这麽说自己了，你很好。」夏梦帆的声音有些颤抖，「我也是异类，也曾感到格格不入，」

    「但我相信，有你的陪伴就不孤单了。」

    黑夜不再是孤独的代表，而是我们感情的写照，最深沉的感情在这无声的吻里得到表达。

    我们在黑暗中拥抱对方，唯一发着光的是Ai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