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c缘起－命运的序章：无眠之曦

    世界上有太多东西，人们一生都不曾感受到。

    即便放在他们眼前，他们也只会看到远处绽放的花朵；

    即便划过他们指尖，他们也只会注意拂过头发的清风；

    即便穿透他们身T，他们也只会察觉心头掠过的微寒。

    天上的星光还未完全褪去，一个小小的白sE身影便已经开始绕着绍博宅邸内的训练场慢慢地跑着。

    「孟德尔少爷，还有三圈。」火炬下的光线照亮仆从略显疲惫的身影，而经过的孟德尔只是举手答应，不一会就消失在黑暗中。

    至少对於仆从来说是这样。

    当最开始听说少爷能在黑夜中睹物如同白昼时，他还以为是夸大其辞，在实际见识到後很快的转变成惊讶，又在了解到这其实也为少爷带来诸多不便时被一种夹杂着同情与幸灾乐祸的情绪替代；然後又发现少爷更多与众不同之处，忌妒的心情又被更多幸灾乐祸取代；如此周而复始，直到最後这些都被习惯与麻木所覆盖。

    而这样让仆从们早已对各种奇异举止见怪不怪的孟德尔少爷，才年仅六岁。

    从训练场的另外一端，孟德尔不但能清楚的看到仆从笔直站在火炬旁边的身形，还能隐约看到他的灵魂已经坐在一旁的阶梯上打盹，看来今天负责照顾他的是夜班人员，而不像平常是从早班那边调度。想到如果对方真的睡着的话可能会很麻烦，孟德尔对自己施加了治癒魔法、同时加快脚步，尽早完成今日的训练。

    对於绍博家族的孩子们来说，T能训练每日是必不可少的功课。

    从三岁开始融入在游戏当中，向跑步这类更正式的T能锻链则是从五岁就开始，而六岁的孩子们不分男nV都要开始接受基础的战斗训练，诸如此类的项目会随着孩子们的成长不断增加，直到他们──通常是透过婚姻或Si亡──离开这个家族为止。

    即便孟德尔的眼睛对强光更加敏感，以及有各种明显异於传统军人的优劣特质，也仍然需要遵循传统；不过除了强度上有让步之外，也为了孟德尔特地雇用了一名新的教官──即便大人们都说只是刚好需要雇用新人。

    但是他们的灵魂不会说谎。

    当他们说「不是因为你的关系」时，他们的灵魂却都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发言；虽然孟德尔还没办法透过更细节的动作来判断他们真实的想法，但也足以肯定聘用新教官是跟自己有关了。不只是父亲保罗，就连向芙萝拉──那位以教师的身分被聘用，即将在今年开始教导自己与妹妹防身术的教官也是如此。

    不过与父亲不同，芙萝拉似乎还有别的想法。就像很多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能力的大人一样，芙萝拉的灵魂也会好奇的看着孟德尔；但是与其他人不同的是，当其他的仆从们越想要假装照常工作，他们的灵魂就越难观察孟德尔，但芙萝拉却没有这种限制，她甚至在背对着孟德尔工作的时候，灵魂却还能转身过来上下仔细打量孟德尔。不仅如此，芙萝拉也总是b其他人能更早察觉到动静，孟德尔还要依靠能够透过墙壁隐约看到灵魂轮廓、或者透过魔力的变化来推论是谁在靠近，芙萝拉却能不靠这些能力就做到，不愧是要成为教官的人。

    原来父亲与叔叔们说「小孩子先学会如何尊敬教官就好」的原因是这样。

    既然能理解原因，那先遵从就好，毕竟大人们也都有说长大的过程中会学到如何判断，对教官与长辈的事情也好，如何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也罢，甚至是对未来将接触到的各种事情，就留给长大以後的自己去想就好；如果真的有自己想不明白的，也可以问其他人的意见，大人们一直是这样教导自己的。

    在进入最後一圈的时候，孟德尔注意到父亲已经起床，似乎正在跟身旁的母亲们谈话；而训练场一旁的回廊中，则是芙萝拉正往这边走来。

    「早上好，孟德尔少爷。」芙萝拉此时穿着的是更便於活动的教官服，深棕sE的头发也只是简易地梳成马尾，倒是平时就会配戴的x章今天也没有缺席。「您今天完成训练的速度b平常快上许多呢。需要先休息一下吗？」

    孟德尔摇头拒绝了芙萝拉的好意。这次本来就只是芙萝拉为了详细了解孟德尔的特X，以便於为他设计适合的防身术，据说并不困难，即使到时候真的感到疲劳，只要再对自己施展一次治癒魔法即可。

    接下来的测试也的确非常轻松。根据芙萝拉解释，她只是要知道孟德尔的惯用手、脚与眼睛，以及面对各种突发状况时会有哪些反应等。

    「芙萝拉教官。」在芙萝拉宣告测试结束後，孟德尔便开口问道：「您也可以看到魔力吗？」

    由於有被告诫过不能轻易像别人提出自己能看见灵魂，所以孟德尔对其他人都只会宣称自己能看到魔力。

    「不能喔，少爷，那是您独有的天份，一些人非常厉害的人或许能有您十分之一的能力，但很可惜我并不属於那种人。为什麽会突然这样问呢，少爷？」芙萝拉一边领着孟德尔往澡堂的方向移动，一边反问道。

    孟德尔於是开始解释，关於他发现芙萝拉能够察觉到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的动静种种；然而由於不能讲到灵魂，他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让芙萝拉明白他的疑问。

    「可能与我天生听力b较好有关吧。」芙萝拉平静地回答道，但是她的灵魂却已经往前一步，蹲下来严肃地打量起孟德尔。

    孟德尔很熟悉这种感觉。

    不论是能看到灵魂还是魔力，或者是学着母亲施展治癒魔法的时候，大人们都会像这样观察他。

    「如果接受训练，我能做到一样的事情吗？」

    「少爷已经有魔法的天赋了，不如往这方面多加训练，还能得到更好的效果。」芙萝拉平静的回答，但她的灵魂却不知为何按住了自己的x章。

    这引起了孟德尔的好奇。

    那是一个由白银雕琢而成的叶子与花瓣，中央的宝石像是海洋一样散发着蓝sE的波纹，更有一层淡紫sE的微光萦绕在它的外围。

    「这个就是珍珠吗？」

    「不，少爷，这个叫做月光石，珍珠是非常贵重的宝石，因为它是来自海洋的生物产生的珠宝。如果您有兴趣，晚些时候我可以跟您讲解关於它为何会珍贵，不过现在您应该要先进去盥洗了，一会夫人还要给您授课呢。」

    孟德尔答应後，便在其他仆人的陪伴下进了澡堂。而即使不用回头，孟德尔也能「看」的出来走廊上的芙萝拉长舒了一口气，就好像哥哥们完成了有难度的功课那样。

    当天夜晚，芙萝拉用完餐後便回到房间。一般的仆从在这个时间还会需要处理家务，而身兼教职的芙萝拉得以免除这个时段的杂活，但摊在桌上的各种书籍无不表明这职位并没有那麽轻松。

    平民出身、却能JiNg通贵族礼仪，不仅擅长舞蹈，甚至能将其融入战斗，而且一般仆从该会的所有事物也都相当优秀，甚至许多学术领域都有一定的涉略，让学院授予她宝石饰品，代表学院愿意以名誉保证该学员的能力。

    对於这些优秀的学员，除非本人另有意愿，不然学院都会为她们安排出路──不如说对於不是贵族出身的她们，甚至包含无足轻重的小贵族们，根本不可能独自忤逆各大势力。

    就b如芙萝拉的特长固然可以在任何一个大家族就业，正好学院透过管道得知绍博家族正在考虑培养新的教官，加上他们也向学院询问能否推荐几名信得过的家教，而芙萝拉正好满足了绍博家全部的需求；即便开出来的待遇不b财力雄厚的贵族或商人，就职地点也接近海防前线，不过除此之外的条件就非常优秀。

    不过这些并非芙萝拉来到这里的原因。

    她有三个任务：监视绍博家族对王国没有异心，防止帝国势力渗透，以及调查孟德尔传闻的真相。

    前面两个任务都还算好理解。绍博家作为驻防海岸、抵御深海种入侵的边境伯爵，由於长久以来都在政治上保持中立，因此被允许拥有相当程度的兵力与防御器械。

    即便对人与对深海种的战争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士兵的训练也有差异，然而防御的武器只要换个使用方式就可以变成对人作战的武器，大型器械的技术也可以应用在攻城武器上，因此对於还需要防范西边帝国的王国来说，将难以承受绍博家族的背叛。

    然而，调查孟德尔这件事情却困扰了芙萝拉好一段时间。

    如果仅凭第一印象来评价孟德尔，那他甚至有可能不被当rEn类。

    最突出的莫过於浅灰sE的头发与快要没有血sE的皮肤，而且拥有紫sE与灰sE的双sE瞳，b较过分谣言甚至说孟德尔是绍博家的私生子、是深海种的混血儿。

    芙萝拉能明白人们对於未知事物的恐惧。事实上，她曾经学过如何煽动并利用人们的恐惧，也因此更不容易被这种情绪影响，进而看清孟德尔的本质。

    的确，他有太多人们无法理解的能力，b起同年龄的孩子们也太过冷静与成熟；他b一般人更怕强光，夜晚也无法入睡，由於不必拿着烛火就能在暗中自由穿梭，配合上意於常人的外表，已经有很多人在晚上被吓到，最後只好派一个人随时在他身边，并且在他需要走动的时候点支蜡烛跟在他後面。

    但他不是一个需要被堤防的孩子。至少现在还不用。

    他愿意遵从教导，也不会因为自己贵族身分而轻视他人，更不会因为慾望而发怒──倒不如说，除了希望能多买点书能让他在晚上打发时间、以及不时会提出想要进行怎样的魔法实验以外，孟德尔很少表达自己想要什麽。

    只要这个状态能持续到成年，或许就不用担心他对王国有威胁了。

    芙萝拉将加密的报告书，正准备收起来时又临时想到了什麽，在信件的最後又补充了起来：

    「备注：孟德尔在人际关系上极为被动，且仅对长期相处的人才会逐渐放开，因此若有意安排…」

    「叩、叩」

    敲门声打断了芙萝拉的思绪。

    她有注意到孟德尔正在走廊上，却没想到是来找自己的，看来他已经能透过观察魔力得知房间里面的人是否还醒着了。

    实在是个厉害的能力。如果能学会这个技术…

    芙萝拉一边思考，一边打开房门，眼前的确是孟德尔与跟在後面的仆从。她没有料想到的是，这次是孟德尔拿着蜡烛，後面的仆从则是用托盘端着宵夜。

    「晚安。」先开口的是孟德尔。「我发现你还醒着，所以想问能不能听你讲珍珠为什麽珍贵。」

    「当然，少爷。」芙萝拉接过托盘，放在茶几上道：「我手上没有相关的书籍，所以只能先说个大概。请坐，少爷。」

    仆从帮两人添了几支蜡烛後，静静地退出房间，并把门带上。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