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那个男孩(06)

    後来nV子大队接力他们班没能进入决赛，但廖伊惠并不气馁。她知道，至少有一个人一直在为她鼓掌，在她每次接力後，都会对她说「你有努力，很bAng」。

    那个人是昀生。

    所以当男子大队接力开始时，她满怀期待地站在C场边缘，紧握着手中的毛巾和那张写着加油的字条，目光不曾离开预备区里的那道身影。

    他穿着白sE背心，侧身做着拉筋动作，yAn光斜斜洒在他颈侧，轮廓清晰得像是时间都不敢碰触。他笑着和队友交谈，看起来一如往常地坚定自信。

    b赛鸣枪响起，风像是也被这份速度唤醒，跑道上的男孩们像箭一样冲出。

    他们班一路领先。

    廖伊惠紧张又雀跃，双手交握在x前，小声跟着喊节奏：「加油，加油……昀生，加油。」

    终於轮到昀生。前一bAng稳稳地把接力bAng递到他手上，他顺势往前助跑，步伐如风，肩膀挺拔，像是无论多远的终点，他都能抵达。

    但当他跑到弯道末端时，一切变了。

    他的动作忽然变得不自然。像是被什麽绊住，又像被T内的什麽东西拉扯。他微微蹒跚，左手捂住x口，眉头紧皱，脸sE瞬间泛白。

    廖伊惠眼睁睁地看着他摇晃了一步，再一步。接着，那抹身影就那样扑倒在红sE的跑道上。

    接力bAng从他手中滚落，在yAn光下转了几圈，静静地停在白线边缘。

    「昀生！」

    昀生倒下之後，整个C场陷入SaO动。老师们迅速冲上前，有人大喊着去叫救护车，有人跑向办公室，而原本还在为b赛欢呼的声音，一个接一个消失了。

    廖伊惠站在原地，脚像被钉住，风声、呼喊声和哨声在这时候一起涌进她耳朵里，却又像离得很远很远。

    她想跑过去，却动不了，手还握着那张为昀生加油的小字条，纸角被指尖捏得有些皱。

    她只看见他趴在跑道上，背影彷佛还带着刚才的yAn光，但那光变得模糊、遥远，像一场醒不过来的梦。

    事情发生之後，学校一时之间安静了。

    运动会成绩被草草带过，原本该贴在公告栏的荣誉榜也迟迟没有贴出来，彷佛大家都有默契似地忽略掉这场本该热闹收尾的活动。走廊上的脚步声轻了许多，C场也鲜少有人去运动了。

    整座学校的yAn光彷佛都暗了一阶。

    後来，廖伊惠什麽也没问，只是每天像平常一样上学、下课。她努力装作什麽都没发生过，但内心却像被挖去一块，不疼，只是空空一片。

    有人说昀生只是跌倒，後来休息几天就会回来。也有人说他送去医院後转学了，因为身T检查发现了什麽病。

    更有些谣言悄悄在角落发酵，说那天昀生的爸爸很晚才赶到学校，哭得很惨。

    没有人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而她，也不再想了。

    运动会那天她并记不得自己是怎麽回家的。

    晚餐时，她静静地坐在餐桌前，不发一语，妈妈看着她发呆的模样，担忧地问：「怎麽了？学校发生什麽事？」

    她摇摇头：「没什麽，就是有个同学跌倒了。」

    爸爸抬头看了她一眼：「严重吗？」

    「应该……没事吧。」她低声回答，却连自己都不确定那是不是事实。

    那晚她洗完澡後坐在床边，望着窗外树影晃动，像是有谁在远处对她招手，又像什麽声音在耳边低语，却怎麽都听不清楚。

    运动会过後的几天，导师进教室时脸sEb平常凝重，简短说了一句：「运动会那天的突发状况，学校会统一处理，请大家不要乱传。」

    之後，昀生这个名字彷佛消失了在生活周遭，像是每个人都忘记了，也没有人再把他的名字从点名册上找出来了。

    但她隐隐约约还记得，她偷偷看了一眼原本属於昀生的置物柜，那里已经空了。连上头的姓名贴纸也被撕掉，只剩下斑驳的痕迹。

    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扫地时间，她用抹布把昀生置物柜的贴纸残胶给擦乾净，她非常用力，似乎也想把心里那块不乾不净的空白擦掉，但有些空白，是怎麽也擦不掉的。

    之後，她自己也慢慢不再说出那两个字了。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身处一间被关起来的教室，窗户外头有风有光，但她只能静静坐在座位上，听不见声音，看不见画面。

    但她知道，那不是忘记，是她不敢记，是她的脑袋替她藏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