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後的通讯(TeLastBroadcast)

    他们被困在了自己亲手制造的地狱里。

    德米特里、维克多，以及另外两名幸存的士兵，退守在七楼那间血腥的公寓内。排长在撤退时被一发流弹击中，早已没了气息。他们彻底被分割、被包围了。窗外传来的枪声越来越近，但他们几乎没有可以还击了。

    房间里的四具屍T——那个家庭——在渐暗的光线下，成了沉默的控诉者。没有人敢直视他们，但他们的存在却像黑洞一样，x1走了房间里所有的温度和希望。

    「我们完了，」一名年轻士兵靠着墙，眼神涣散地喃喃自语，「我们都要Si在这里了。」

    「闭嘴，」维克多低声喝道，他撕下自己衬衫的一角，用力按在德米特里手臂的伤口上。「Si也得像个士兵一样Si。」但他的声音里，也只剩下空洞的疲惫。

    德米特里在Si去的排长身上m0索着，希望能找到一些急救品或一块巧克力。他没有找到食物，却m0到了一个还算完好的军用无线电。他戴上耳机，打开开关，绝望地转动着频道旋钮，希望能联系上任何友军单位。

    无线电里传来的，是整个北线攻势崩溃的交响曲。

    「……这里是游隼三号，我们遭到重创！座标……後勤线被切断！请求火力支援！重复，请求支援！」「……所有单位注意，向……方向收缩……命令取消，坚守原地！」「……他们到处都是……我们被包围了……」一个又一个绝望的呼号，在刺啦作响的静电噪音中浮现，又迅速消失。德米特里听着这些来自其他地狱的声音，终於明白了一个事实：没有人会来救他们了。他们不是一个被遗忘的点，他们是整张崩溃的多米诺骨牌中的一张。

    突然，他在排长的背包夹层里，m0到一个y物——一个还剩两格电的手机充电宝。他颤抖着拿出自己的手机，接上线。萤幕，奇蹟般地亮了起来。

    几十条未读讯息瞬间涌入，全都来自他的nV友，奥莉亚。

    「米佳，你还好吗？」「新闻上说只是演习，是真的吗？」「我看到一些很可怕的影片，他们说战争开始了。你不在那里，对吗？」「求求你回个信，我很害怕。」「我Ai你。」

    最新的讯息是三天前的。德米特里看着那一行行字，眼泪无声地涌出，与脸上的血W和尘土混在一起。那个他一心想逃离的、沉闷的西伯利亚小城，此刻成了遥不可及的天堂。

    他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指，艰难地打下一行字：「Ялюблютебя.」我Ai你。

    他按下了发送键。萤幕上，小小的圆圈转了几圈，然後弹出了一个红sE的惊叹号。

    讯息发送失败。

    就在他绝望地盯着那行红sE提示时，一种新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这不是「天空之眼」那种高远的、几乎听不见的嗡嗡声。这是一种尖锐、狂暴、近在咫尺的蜂鸣，像一只被激怒的巨型h蜂，带着明确的杀意。

    声音越来越大。

    维克多脸sE煞白，猛地抬起头。「又是无人机！但这次……」

    他的话没能说完。一架小巧、粗糙，看起来像是从哪个车库里组装出来的飞行器，从墙壁的破洞中猛地窜了进来。它的前端用胶带和紮带，牢牢地绑着一枚RPG-7的破甲榴弹弹头。

    那架FPV无人机在房间中央悬停了不到一秒钟。它黑sE的摄影机镜头转动着，像一只没有灵魂的复眼，扫过房间里每一个惊恐的士兵。它看到了他们，看到了他们的伤口，看到了他们的绝望。

    德米特里的时间感被无限拉长。他看着那枚致命的「胡萝卜」弹头，看着无人机的螺旋桨高速旋转带起的气流，吹动了地上那家人的头发。

    然後，那只来自地狱的h蜂，选择了他。

    蜂鸣声在瞬间攀升至刺耳的尖啸，无人机化作一道黑sE的闪电，朝他直冲而来。

    他看到的最後一幕，是那个黑sE的镜头，在视野中急速放大，吞噬了一切。

    世界，在纯白sE的噪音中，归於虚无。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