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灯光渐暗，整场演出结束後，我才清醒过来。
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再次响起，宣布今晚的演出圆满落幕。舞台上的孩子们陆续退场，观众席又再次恢复至吵闹的状态。
我寻思应该没有我的事了，於是默默站起身，打算先行离开。
没想到刚走出活动中心的大门，夜sE中便传来一道压抑不住的怒吼。
「你自己不说是不是？那我去帮你跟老师说。」
我一愣，转头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见不远处的角落，一大一小的身影正拉扯着。男人手上拎着破旧的後背包，另一只手紧抓着nV孩的手臂，语气恼怒。
「每天只知道拉琴，是想当音乐家吗？你有这种命吗？浪费时间、浪费钱，你倒是说清楚啊！」
nV孩低着头，不敢出声，只SiSi抱着怀里的琴盒。
我对她印象深刻。方才表演的时候，她站在舞台正中央，虽然身形b同龄孩子都要娇小，神情也略显怯懦，但她的弓却是运行最稳定的。
我还没来得及厘清眼前发生了什麽，就感觉到有人从我身侧快步略过。我抬眸一看，原来是周季衡。
他走上前，站定在两人面前，轻声开口：「子茹爸爸您好，我是社区发展协会的音乐老师周季衡。」
「你来了刚好。」男子斜睨了他一眼，「我们家子茹琴就学到今天，这个月没上完的堂数，麻烦你退费。」
周季衡没有立刻回应，只是蹲下身，视线和nV孩平齐。「子茹，你自己怎麽想的呢？你还想继续学琴吗？还是不想了？」
名叫子茹的nV孩还来不及回答，便被她父亲打断。
「小孩子懂什麽？老师你问她也没用。我们家就是没那个条件让她成天做梦，还不如早点让她认清现实。」
「子茹一直以来都很认真也很上进，我从她的眼里就可以看出她很喜欢音乐和拉琴。每个孩子都有追求梦想的权利，这是我们身为家长和老师可以给予支持和鼓励的。」
「啧。」男子冷哼一声：「我当然知道她喜欢啊，但喜欢可以当饭吃吗？她这麽Ai拉琴，长大饿Si怎麽办？赚不到钱怎麽过日子？」
他拔高音量，引来几位正准备离开活动中心的家长停下脚步，探头张望。
「她下面还有四个弟妹，钱都给她学琴了，弟弟妹妹用什麽读书？还没开始赚钱就当赔钱货。」
男子喋喋不休，我从周季衡的僵y的肩膀就可以看出他的极力忍让，不禁有些心疼。
「就这样，我已经很清楚的告诉你，陈子茹下周就不会再去团练了，钱赶快退一退。」
男子说完後，便捏着nV孩的手气冲冲地离开。
周季衡缓缓吐出一口气，掀起额间的浏海，皱着眉，眉宇间难掩无奈。
他还好吗？
我蹙眉，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关心时，双脚却已经率先迈出。
「周季ㄏ——」
我刚想叫住他，却有一道飘逸的身影快速地闯入我的眼帘，b我提早一步抵达他的身边。
我记得那个nV生叫亭瑄，是刚刚演出的主持人。
她将手搭在周季衡的肩上，随後拍了拍他的手臂，嘴巴蠕动着，不知道对他说了什麽。
她是去安慰他的吗？
他们又是什麽关系呢？
是同事？朋友？还是……情侣？
这个猜想不小心被按下了播放键，在脑海里泛起无限想像。
贴近的距离、熟悉的碰触、眼神里不加掩饰的柔光……这些画面无穷无尽地飘到我的脑中。
我不自觉停下脚步，感觉x口被一颗小小的果核卡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只是闷闷地搁在那里。
人群见没什麽热闹可看，纷纷散开，嘈杂的脚步声遮挡住了我对他们的最後一点视线。
直到周季衡拨开人群，轻点了我的肩膀。
「春妍，你还好吗？我刚刚叫你，但你都没有回应。」
我愣了几秒，才发现他的声音已经近在耳边。
视线慢慢重新聚焦，我下意识往他刚才站着的方向看去，叫亭瑄的nV生已不见踪影。
她什麽时候走的？我竟完全没有察觉。
「你在看什麽？那里有什麽东西吗？」周季衡顺着我的目光望去。
我抬眸，收回视线，「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恍神。请问有什麽事吗？」
「啊??」他g起嘴角：「我是想跟你说，谢谢你来看我们的演出。」
「也谢谢你的邀请。」我回以一个淡淡的笑容：「我很喜欢今晚的演出，有专属小朋友们的青涩，但又充满纯真。」
说着，我不由得想起刚刚那个小nV孩。
「刚刚……还好吗？」
「没事。我们协会会尽力协调，如果她父亲坚持，我们也不能强求。」
「好可惜，她看起来很有天赋，希望她父亲可以回心转意。」我叹了口气，替这个nV孩感到惋惜。
「这个地方的孩子，往往都没有选择的余地。家庭的困难、经济的限制、社会的声音……往往都b他们内心的感受更被重视。」
我偏头看向周季衡，从他略为垂下的眼角和轻抿的嘴唇，读出了他的自责与无力。
「如果我能再有更多一点……守护他们梦想的能力就好了。」
春风恰好在那一刻吹过，他低声的喃喃如同种子般，随风飘到我的耳边，落在我的掌心。
我眨了眨眼，盯着那颗种子看了半晌，突然萌生想尽一份力的念头，开始思考起自己究竟能做什麽帮助这些学生。
回过神来时，我心里的想法已经脱口而出——
「让我来帮你一起守护他们的梦想吧。」
第一章：春天来临的访客（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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