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懒腰，仰头灌了一大口水。
凌晨一点，睡意在这篇文章发出後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明显的饥饿感。
有了去便利商店觅食的念头後，我很快就动身前往。
夜晚的乡间寂静到让人觉得害怕，没有人影、没有路灯，只有风偶尔擦过草丛的「唰唰」声，还有远处夜莺传来的啼叫声。
我拉紧外套，把手缩进袖子里，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直到看到便利商店的灯光出现在巷尾时，我才松了口气。
「欢迎光临。」
店员只看了我一眼後又继续打盹。
我刚踏进店内，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最後一排货架後方冒了出来，我定眼一看，那熟悉的眉眼，不是周季衡吗？
我瞬间慌了。我以为他早就睡了，怎麽办？我该装作没看到买完东西就快速离开，还是大方一点打个招呼？
我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踟蹰之间，周季衡已经看见我，并抬起手向我挥了挥。
好，跑不掉了。身为一个合格且成熟的大人，我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僵y地抬起手。
「嗨，好巧。」
他拎着一碗泡面走向我，「这麽晚了……你也是肚子饿来觅食吗？」
「嗯，刚刚处理了一下工作的事，结果JiNg神越来越好，反而肚子饿了。」
「我也是。」他无奈地笑了笑。
我们一同走到泡面区，他和我推荐了他手中的那款泡面。
「你吃过这个吗？」见我摇头後，他又继续说：「我觉得它不会太Si咸，里面的乾料也蛮丰富的，吃起来感觉负担没那麽重。」
我看了眼包装，是那种简约的日式设计，看起来蛮有质感的。想了想，决定尝试看看，毕竟我也没有特别的偏好，每次想吃泡面无非就是最普遍的r0U燥口味。
结帐时，周季衡从我手里拿走泡面，跟他的一起放在柜台。「这个也一起结。」
我着急地想从他手里夺回，「好歹也是我结，上次你捡到我的吊饰，又请我吃火锅，我都还没有机会答谢你，连宵夜都要你请，怎麽可以？」
「可以。」
「不可以。」
「……这边七十喔。」店员来回看着我们，「所以谁要结帐？」
「我要谢谢你上次来听音乐会啊。」刚说完，周季衡抢先掏出手机付款，我连拿出钱包的时间都来不及。
眼看这件事已成定局，我也不再挣扎。「那下次换我请，说好了。」
「好啊。」他弯起眼睛，像个小狐狸一样对我眨了眨眼。
真狡猾。
我暗暗咬牙，自己居然就这样被牵着鼻子走了。
「喏，这给你。」他将泡好的泡面递给我，随即在我身旁落座。
「谢谢。」我将筷子压在撕开的封膜上，托着腮，看着窗外黑压压的道路。
「春妍，」周季衡突然开口：「上次……音乐会结束後，你说要帮忙……是真的吗？」
我看见他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游移，肯定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被自己喉头的迟疑卡住。他是不相信我吗？还是他有什麽顾虑的点？
我霎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麽反应才是对的，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失落，只能掰开免洗筷，看着桌上那晚冒出热气的泡面。
「嗯，上次看完孩子们的演出後，我很感动，也想尽一份力。」我轻轻搅动泡面，「但如果造成你的困扰，那——」
话还没说完，他就打断了我：「怎麽会是困扰？我高兴都来不及了，真的很开心有人愿意帮忙。」
我抬头，看见他的眼眸有着近乎恳切的光亮，突然有些心虚。明明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却在这样的时刻开始怀疑——自己的自作主张会不会帮了倒忙？要是他已经有想法和规划了呢？
我咬了咬下唇，纠结片刻，还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
「那个……其实我已经擅自发了相关的文章到我的部落格了。」
我捕捉到他握着筷子的手定格了半瞬，连忙补充：「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先撤下来，或者……等等再处理也可以。我——」
「你不用这麽紧张。」周季衡扬起唇角，「你有这份心意，就已经让我很意外，也很感谢了。」
「说真的，我本来也没想太多。只是每天看着这些孩子练琴，心里总会想着，要是有更多人看见他们的才华、听见他们的声音就好了。」他语气渐弱：「可是我也知道，在这种地方，能做到的实在太有限了……」
「所以啊，你的这篇文章……对我来说，是希望喔。」
他的语气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心尖上，柔软却不轻浮，反而带着份量十足的真诚。有一种被信任、被肯定的踏实感，从我的心口慢慢扩散出去。
「我没有你说得那麽厉害啦……」我的指尖不自觉转动着泡面碗，「我也只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尽我所能而已。」
「但就是因为这样，才特别厉害啊。」周季衡认真地看着我，我能看出他并非客套。「在这个网路普及的世代，我相信你一篇文章所带来的影响力，b我们奔波好几场公演还更有实际效果。」
我怔愣，从没想过自己所擅长的那一点东西，竟然也能成为别人的光。
「谢谢。」
周季衡回以一个温柔的笑：「我说的话可没有半分虚假。所以，你要记得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
第二章：春天捎来的种子（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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