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承

    隔了几天，他们终於找到了一点放学的喘息时间，一起走到了学校右转的那条桥上，望向下方的河流。

    「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呢。」沈朔不禁眷恋地笑了。

    他们顺着河堤，往无人的後方走去。

    原先乾涸的河床已经开始流动起来了，滋养着两旁河岸的杂草，长得一片茂盛，透着一GU野蛮而毫无章法的生命力。

    「嗯。」林予安也望着，轻轻应了一声。

    他怎麽感觉心事重重的样子？沈朔在心底咕哝着，於是开口问道。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麽呢？」

    林予安没有马上答覆，只是从包包中拿出了一张照片——

    沈朔一眼马上认出，这是林予安夹在笔记本中的照片。

    「这是......？」沈朔斜瞥了一眼林予安，迟疑地问道。

    林予安转头看向沈朔，眼神有些恍惚，又转头望向那张照片，轻声说道。

    「她是我的小阿姨......在我国三那一年，她自杀了。」

    他的语气很轻，像是小心翼翼行走在积着水洼的路上，生怕一不小心就激起水花。

    又是一阵沉默过後，林予安颤抖着开口了。

    「据说，她是跳河自杀Si的，屍T打捞起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好几天了。」

    「这些事情，阿嬷和阿姨们都不肯告诉我，是我後来花了很多时间，才找到的，我其实也很想再见她最後一面，但是......」林予安继续慢慢地说着，嗓音却随着一句句话慢慢颤抖起来，最後停住，传来一声几乎要碎掉的轻叹。

    「我去搜寻过浮水屍的照片，後来的那个月中，我吃什麽都是反胃到想要吐出来。」

    「我不是个擅长交际的人，你应该看的出来，只是，我不论怎样想要找出她为什麽离开，因为我始终不能够理解......」

    话至此，林予安突然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

    他知道自己其实是在害怕，害怕承认那个原因:或许，阿姨根本没有想像中的在乎他，或许，他印象中那个拯救了自己的人，实际上根本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

    河堤上的风刮得很强，和远处呼啸而过的汽车，在耳边就像是削皮刀一般，那些隐藏而晦暗的，似乎也跟着昭然若现......

    林予安低着头，不敢对上沈朔的眼神，只能继续杂乱无章地说着。「总之，因为，我想要知道，在Si前的阿姨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情绪，所以才会缠上你。」

    「我在想，如果未来可以把幻象分析出来，并且利用在医疗分析JiNg神疾患的情绪上，是不是就可以防止像阿姨的悲剧产生了？」

    「一切的一切，其实都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林予安紧张地望着沈朔，但他只回了林予安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喔。我觉得b想像中的还要正常啊！」

    「你不是因为幻象消失很难过吗？」

    「喔......」沈朔沉思了片刻，回答道。「真的说起来，b起是难过，不如说是不习惯吧？」

    「但是，你画画不是都需要幻象吗？」

    「我又不是只能画幻象的东西！我不用幻象也很厉害！」沈朔不悦地反驳道，语气瞬间又柔软下来。「而且，其实这样好处也不少，我可以不用过马路胆颤心惊的，不用怕走路撞到墙或是掉进水G0u，而且......」

    「而且？」林予安不禁问。

    沈朔瞥了林予安一眼，轻巧地笑道。「这样我亲你的话，就不会被你发现我超他妈紧张的嘛！」

    「......蛤？」

    「你刚刚忘记了，我可以要补偿吧？」

    沈朔原本只是为了缓和沉重的气氛，想要逗林予安的才故意这麽说的。

    结果，沈朔万万没有想到，下一瞬间，林予安直接吻住了自己。

    那是一个凌乱的吻，像在湖面上胡乱挣扎，但在柔软的触感交会的那个刹那，还是留下一圈圈涟漪，挠动着心弦。

    完蛋，就算没有了幻象，沈朔还是觉得快要Si掉了。

    然後，沈朔紧紧地抱住了林予安。

    「我，喜欢你。」沈朔感觉怀里的人震了一下，却没有反抗，反而自己的手臂开始无法控制的一阵颤栗。

    「你也感觉的出来吧？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人，可能做的很烂，我也不知道啦，但是，但是，我，我，我也很紧张，不知道该什麽......但是，可以给我一次机会吗？」

    沈朔全身都紧张地颤抖不已，像是捧着某个易碎物品般，小心翼翼地问道。

    「关於我自己，也有骗了你的地方，但我这次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会全部告诉你的，也没有因为你的过去讨厌你，我保证。」

    「所以，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林予安没有回答，却默默地伸出手，环上了沈朔的後背。

    就在这个时候，沈朔的眼前突然窜出了一只蝴蝶，但瞬间就如同烟火般消失不见了。

    「欸？你......」沈朔不可置信地转向林予安。「你有看到吗？」

    「嗯，刚刚莫名其妙地，幻象出现了。」林予安也是一脸疑惑。

    「是不是因为知道了我们情感共通了，所以它特别出来庆祝一下？」

    沈朔轻柔地用着上扬的语气说道，林予安却m0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怎麽了吗？」

    「我只是突然有了个猜想。」林予安沉着地徐徐道来。「或许，我能够看到你的幻象，是因为我和你的情绪发生了某种共振，呃，就是，类似共感的概念。」

    「嗯，所以呢？」

    「呃......这也只是我的猜想。也许我们自己的情绪和回忆也会影响幻象的呈现，另外......」林予安说着说着，表情有些尴尬。

    「怎麽了你快说啊！」沈朔急切地嚷着。

    「我们得，得要相信彼此，如果要重现幻境的话，需要我们彼此的配合......所以，不可以回避对方......」

    林予安还没说完，就看到沈朔莫名其妙的表情，不禁吐槽道。「你那是什麽责怪又得意洋洋的眼神？」

    「没有啊，只是原本一切都觉得很垃圾，但现在好像没有这麽垃圾了。」沈朔还是噙着难以掩饰的笑容。

    「听说是怎麽样的人，就容易想到同样的事情。」林予安淡淡说道。

    「欸你在骂我吗？今天很呛欸。」

    「......其实这个才是我的本X。」林予安表情有些困窘。

    「喔......」沈朔若有所思的想着，然後，趁着林予安没有注意，又再吻了他一下。

    「唔！」林予安惊恐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沈朔食髓知味地T1aN了一下唇，嘻嘻笑道。「这也才是我的本X喔～」

    「......是只油嘴滑舌的部分，还是sE慾薰心的部分？」

    「你说话好伤人啊！我可是正人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