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好

    又是一个新的早晨。

    沈朔感觉自己异常烦躁，早早就起床了，想要画画，却越画越坐不住，於是决定出门走走。

    但就在沈朔想要走出铁卷门时，就遇到了坐在客厅嗑瓜子的阿嬷和阿姨，一见到沈朔就热情的招呼他坐下聊天。

    「你是小安的朋友吗？」「来吃水果啦！苹果？还是梨子？」

    迎上两人过份热切的眼神，沈朔还是只能y着头皮坐了下来。

    「谢谢你愿意跟小安交朋友啊！」

    阿嬷慈祥地笑着跟沈朔说完，马上转向在看电视的阿姨，骄傲地说着。「唉呦，我就说了嘛，那些国小国中，小孩子不懂事，现在高中了，还是有可能交到朋友的嘛！」

    「......嗯？」沈朔疑惑地顿了一下。

    阿姨紧张地看了一眼阿嬷，连忙把话接过笑着解释道。

    「小安本来就很不会说话啦！」「他很乖，也很认真，每次都说自己在学校很好，但是我知道他没有这麽容易被喜欢......」

    「嗯？会吗？林予安在班上满受欢迎的啊？」想到班上的情景，沈朔不禁脱口而出。

    「喔，喔，对啦，上次问小安，他说他在努力啦！」阿姨乾巴巴地笑着，突然开始跟阿嬷窃窃私语。

    「不过也是好事啦，不要一直逃避......」

    「嗯......」

    沈朔被两人一顿话中有话Ga0得晕头转向。「这是什麽意思？」

    眼前的两人面面相觑，最後，阿姨叹了口气，转向沈朔语气严肃地问道。

    「所以，小安在班上，不会害怕跟人相处吗？」

    「呃......这个我没有问过他，不知道欸，但是感觉很正常啊。」沈朔如实回答，并好奇地问道。「请问，是发生了什麽事吗？」

    阿姨沉默了片刻，悠悠地开口道。「很小的时候啦，有一次齁，有个小朋友打了小安来家里道歉，就是对着他大吼：啊他就很恶心啊，怎麽什麽事情我们都没有说，他都知道了？叛徒！Si变态！」

    「我知道小安在学校被霸凌，但是他也不会说，还是乖乖的去读书，但是，从那之後，小安就很讨厌与自己不熟的人互动了......」

    「喔......」沈朔迟疑地回应着，想起自己与林予安最初相遇的场景——

    明明是这麽害怕陌生人，那又为什麽会Si缠着他不放呢？

    阿嬷也cHa话进来。「他太敏感了，去给神明看过，说他八字太轻，很容易感受到一些我们感受不到的东西......唉！」

    阿姨又cHa起一块水果，嘀咕道。「他也很辛苦啦，毕竟在阿瑄......唔！」

    说着，阿姨突然想起什麽似地，猛然闭上了嘴。

    茶几前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

    「欸？」沈朔疑惑地望向噤声的两人。

    「哎呀，我忘记後面还在煮水了。」阿姨说着就匆忙地向後面厨房走去了，然後阿嬷也站起身来。

    「啊你看要不要看电视，不要再把电源关掉齁。」

    「喔......喔。」

    沈朔错愕地看着顿时变得空荡的客厅，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他似乎从一早就没有看见林予安了......

    「该不会......！」

    沈朔想着，连忙地冲出门外，连雨伞都忘了带。

    马的，在雨中跑步，尤其还穿着拖鞋，一定是自己这辈子做过最傻X的行为！

    沈朔跑着跑着，好几次差点滑倒，然後还被迎面呼啸而来的车子泼了一身水。

    日剧里的跑步都那麽帅气飒爽，为什麽到他这里就如此的狼狈滑稽？

    沈朔一边跑，脑中一边浮现刚刚的对话——他突然理解林予安为何会因为他跟家人吵架而愤怒了。

    最後，沈朔终於发现了林予安，他撑着伞，站在田中央，望着某个方向发呆。

    「林予安，你！」

    被沈朔的声音吓到，林予安的肩膀抖了一下，才僵y地转过身来。「沈朔？」

    「你在这里做什麽？」

    「呃......在，放空？」

    「......」自己真的是傻X，沈朔在心底暗骂着。

    ——

    沈朔原本想要先道歉，结果反而林予安先开口了。

    「我很抱歉。」

    林予安说着，还把自己手中的伞递到沈朔手中。

    一时之间，沈朔还真的不知道话题该从何开始。

    「我不用啦，早就Sh了。」沈朔又把伞推回去。

    「那我也不用了。」林予安说着就要把伞收起来，沈朔连忙阻止。

    「Ga0什麽啊？你撑就撑啊！」

    「......」林予安望着沈朔沉默了半晌，伸出自己的手，讷讷地问道：「那......我们一起？」

    「......喔。」

    两双沉默的拖鞋，在积水的水泥地上啪哒啪哒地，像是挣扎着快要窒息的鱼鳍，往回程的方向游去。

    沈朔撇过头去，闷闷地开口道。

    「那个，我刚刚跟你阿嬷和阿姨聊天了。」

    「嗯。」

    「知道了一些......呃.....你可能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沈朔紧张地说着，忍不住去t0uKuI林予安的表情。

    「没事。这本来就是必然的风险。」

    「对不起，我不知道家人对你来说，是这麽重要的存在......」

    「其实，你真的没有必要道歉。」林予安的脸仍是望着田边，沈朔看不见表情，只听闻清冷的嗓音。「因为我们就是生长在不同的家庭，对於家人本来就有不同的价值观和看法，我也不奢望我们能够相互理解。」

    「不是，我......」沈朔连忙辩解，却被林予安打断了。

    「那个，我必须要重申一件事情。」林予安转过身来，慢慢地说着，像在审慎咀嚼着自己吐出的字句。

    「我有我非达成不可的目的，为此，我势必得跟你打好关系，就算这会造成你的麻烦......呃......我们可以努力协调，但是最终结果，我也没办法确定。」

    沈朔看着林予安的脸，忽然发现他的眼角有些泛红，声音里似乎也哽咽着。沈朔不自觉地，又想到了林予安的过去而恍神了。

    「至於你的yingsi，这点我得先跟你说声抱歉，为了实验，我势必得搜寻跟你相关的，不论是过去也好情绪也好，可能会造成你的反感，可能会侵犯你的yingsi，如果真的太超过了，你随时可以解除契约，绝对没有问题的。」

    「喔，好，我知道了。」

    「谢谢你。」林予安扯起一抹不自然的笑意，朝沈朔伸出手。「我希望我们可以是良好的合作关系，彼此互助双赢。」

    沈朔紧张地握住了林予安的手，别扭地开口道。「嗯......那就......我们回去了吧？」

    雨天，是个太纤细太狭窄的日子，即使是那些幽微的情感，似乎都在水滴的折S中放大。

    虽然知道林予安没有这个意思，沈朔但还是不可遏止的疯狂心动。

    林予安的世界如此狭窄，为何还是为了自己挪出了一个空间呢？

    还是说，沈朔之於林予安，不过是反应的催化物，到头来不增也不减呢？

    如果，沈朔再向前一点，林予安会愿意给自己挪出更多位置吗？

    ——

    然後，沈朔隔天就还是回家了。

    但为了避免被当场抓包，他一直等到夜sE低垂，老爸们应该都入睡的时间才回去。

    结果，他才一进门，就发现两个老爸东倒西歪地趴在客厅沙发上，浓烈的酒气冲天，到处散落着啤酒的空罐子，而电视机还在持续播放着：「另外，与青春期的孩子G0u通并不一定是要侃侃而谈，这阶段的孩子更需要的是yingsi......」

    沈朔沉着脸，第一时间关掉了电视。

    「哇，这是喝了多少啊？」沈朔厌恶地皱起眉头，但还是绕过那些瓶瓶罐罐，走到沈子昊的身旁问道。

    「你们不是明天还要上班吗？」

    「嘿嘿......不要了......我明天要出去玩......嗯唔......」

    他那喝醉酒就会一直笑的老爸，挣扎地睁开眼睛望向沈朔，然後就石化了好久。

    「睡着了吗？」沈朔轻声问道，就发现沈子昊抓着自己的K脚往下扯——

    「好啦！不要抓我的K子！要做就去找姓江的！」沈朔着急又羞耻地嚷着。

    「沈朔......抱歉......我......」沈子昊迷迷糊糊地说完这句话，也倒在江信禹的怀中睡着了。

    正常情况下江信禹一定会狂骂脏话，但是他已经睡着了，看起来莫名地有种宁静致远的和谐。

    「Ga0什麽啊？连睡着也要放闪是不是？快点滚回去房间做啦！」

    那天晚上，沈朔花了好多时间把两个醉醺醺的家人运回床上打理好，收拾客厅残局，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