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芍回来的时候已是薄暮冥冥。
毫不意外,透过昏暗的夕yAn,宜芍看见了侍nV槐香正着急地候在院外,不停地四下张望。
看见她回来,槐香松了口气,这才忙不迭小跑过来,「郡主,您可算回来了。方才夫人才来,见您不在房中,还念叨着呢。」
「母亲来说什麽了?」b起槐香的着急,宜芍反而很是淡定。
「夫人让人带了些点心过来,本想着与郡主说说话,不巧碰上您外出,又见奴婢也在,知道您是与时公子出门去了,还说要改日要亲往上京一趟呢。」
宜芍皱眉,「母亲去京城做什麽?」
「自然是替您议亲啊!」
「议……亲?」
「可不是?郡主您近来与时公子走得近,那时公子对您又极为上心,大夥儿都是看在眼里的,虽说不及顾家位高,可来日方长嘛。」
槐香在一旁说的欢,宜芍却已是沉了脸,袖中的手指紧攥,显然是气极了。
是了,她都快忘了。
她现在的身份是新丧了夫婿的“宜荷郡主”,她只顾着筹划一切,却忘了时虞舟身份特殊,他们来往甚密,难免遭人诟病……
宜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看似天真单纯的眼睛里,唯有自己清楚,那隐藏在黑暗里的是怎样沉重的yUwaNg。
「时虞舟前景是不错,但还不够。」宜芍透过镜子,瞥向身後的槐香,冷不防开口,很认真的解释,「他虽姓时,可不过是庶子,就算时太傅再信重他,也不过尔尔。」
槐香一愣,「那怎麽办呢?时公子不行,那还有谁才能配得上郡主?」
在她眼里,顾锡砚自然好,可伊人已逝,只能惋惜;时虞舟差了些,但有时太傅提携,前景可期;只是自家郡主已经否决了这个可能,那还有谁能配得上郡主呢?
「你觉得,太子怎麽样?」
「什麽?!」
槐香神情震惊,忍不住睁大眼睛,看得宜芍笑了起来,「新婚丧夫,谓之不祥,纵然父亲和母亲有心压制,可又怎抵得过有心之人悠悠众口?时虞舟就算愿意,可他好不容易才在时家立稳脚跟,时太傅怕是不乐意这门亲事;但太子就不一样了,传闻他先前擢选卢氏做太子妃,却被卢氏婉拒,这样掉面子的事,你觉得太子还敢让自己的名声受损一次吗?」
槐香闻言,愕然地张了张嘴,愣了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道:「郡主这是……想做太子妃?」
「对。」宜芍目光坚定,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我身为宜城城主之nV,御赐册封的郡主,又年轻漂亮,凭什麽不能做太子妃?」
她如此坚定,嘴角挂着自信的笑容,令人彷佛也跟着被她说服,相信她口中说的话,继而忽视那本不该出现在“宜荷郡主”面上的神情。
哪怕,其实她说的话如此惊世骇俗。
槐香愣住,尽管心里仍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可看着面前的郡主,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认同道:「郡主说的对。」
意料之中的回答,宜芍便笑,「所以啊,你就等着看,本郡主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那太子妃之位去吧。」
槐香点了点头,想了下,又不无担忧地道:「不过,郡主这般决定,就不怕时公子知道了,蓄意报复,到时候让太子知晓,龙颜大怒吗?」
在众人眼里,尽管时虞舟不常与人互动,眼中只有郡主,可槐香仍是暗自觉得时虞舟看人的神情,偶尔藏着几分Y鸷;他的内心隐藏着一种不为人知的疯狂,外在的随X只是假象,或许他只是在众人面前极力压制着,一旦受了刺激,露出内里的真实面貌,保不准会引起轩然大波。
到时候,天家无情,恐就不是那麽好收场的。
「我知道你担心什麽。」宜芍眼神淡漠,「但我如果怕,就不会决定这麽做了。本郡主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她永远不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只是现在事情有些变化,渐渐滑向了不可挽回的深渊,b得她无路可走,只好穿过崎岖荆棘,求得一线生机。
日光明媚。
刺目的yAn光透过层层的树叶洒落,投下一地斑驳的光影,混着炉里缭绕沉浮的檀香,交织成一片模糊幻梦。
“宜荷郡主”带着侍nV来寺庙礼佛,祈求上苍庇佑百姓安乐、父母常健,她虽出身白衣,但最是心善,每月都来祝祷,於城中素有美名。
趁着槐香随寺庙里的师父去拿东西,宜芍便独自一人四处闲逛。後山上有处湖泊,四下无人,很是幽静,宜芍起了玩心,提起裙摆,脱掉鞋袜踩着水玩。
不远处,湖水的另一头,男子长身玉立,背着手孤身立在Y影下,盯着对面踏水的少nV。
少nV低垂的眉眼娇YAn,一举一动之间,因她无心的玩闹,又增添几分俏丽,男子往前走了一步,绣有金线龙纹的衣袖擦过枝叶,发出细微的声响,少nV好似察觉到对岸的动静,惊觉地抬眼朝对面望来。
惊鸿照影间,少nV清澈的双眸一颤,看到了对面的人影,似很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男子的思绪慢慢回笼,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道:「此地静谧,姑娘一个人在此做什麽呢?」
「我……我摘花呢。」
宜芍转了转眼珠,情急之下,灵机一动,摘下一旁的荷花,掩饰地挡住了半张脸。
她似乎这才後知後觉自己的失礼,忙不迭将白皙圆润的脚趾藏进了裙摆下,眼睫轻颤,羞怯地抿了抿唇。
美人如花隔云端,半遮半掩,yu说还休,最是挠人心上。
「我得走了。」宜芍半遮着脸,朝他匆匆道了句,很快後退转身。
男子望着她近乎逃离的背影,直到没了身影,才没忍住笑了起来。
四周安静下来,分明还是一样的景sE,可心头却总觉得少了什麽,怅然若失。男子朝着她方才站的地方走过来,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抹白sE丝绢g在湖边的一枝杈上,随风飘动。
是方才宜芍匆忙留下的。
他鬼使神差地取下来,放在鼻子前面嗅了一下,清淡的花香让他心情平稳了下来,男子挑了挑眉,看着手帕角落里绣着的一朵荷花,轻笑一声:「……宜荷郡主,有点意思。」
11。隔云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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