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梅影如旧人不返,剑影如师影渐生
夜晚的问雪阁,b白日更静。
雪後的梅林,落满一层新霜。红梅不多,只在枝头星星点点,却将整片白雾染出几许sE彩。微风轻拂,花瓣无声坠地,恰落在一双立於树下的靴边。
那人白衣胜雪,身影笔直,手垂身侧,眉眼被月sE覆上一层幽光。
是凌霄晏。
他自剑堂议事後未归,却独自来到此处,站立已久。
梅林深处无人知晓他来此。除了白瞳,或许还有风。
这一处林,是整座玉衡宗唯一一片天然红梅,开於雪中,存於冬至。宗内大多弟子只知此林清静宜修,极少有人知,这处梅林曾有一段被尘封的过往。
此时,月sE洒落,他眉目低敛,望向树下一处平石。那石已被雪覆,只隐约见得昔年刻痕斑斑。
他并未走近,只在远处伫立。良久,他忽低声开口:
「……你若还在,这般雪夜,当会执灯煮茶。」
语落无应。他亦未期待有谁回应。
那道声音轻得几乎不属於这位素以冷峻着称的剑修之口。他眉间一贯淡然,唯有眼底深处,藏着一层极细极隐的微波,如破冰下的暗流,谁也不见。
他伸出手,拾起一片落梅,轻捻指间,目光微动。
「我以为这些年已够清静,怎料……竟还会有影子落下来。」
语意难辨,落於风中如霜雪消散。他并未再说,片刻後,将那枚落梅轻搁石上,转身离去。
而那夜的雪,无声覆上了那枚红梅,也覆住了那方旧石。风过,林影摇曳,似曾回响某人低语——
「你若无心,何必赠我剑名?」
——
翌日清晨,主殿後方小道,晨雾未散。
剑堂开课日,沈长昀早早到场,却未与众人同列,而是寻了一处偏僻石台自行演练。青衣束发,神情专注,他执剑练的是《断雪三式》变形,这是凌霄晏最常用的一套起势法门,讲究「气先於身,势含於静」,b起普通心法更需对剑意感悟深厚。
他已练此法数月,却最近才开始加入细部模仿——b如起手时手腕转角、站位时足下弧线,乃至每一个吐息的长短停顿。
沈长昀自己没察觉,他的呼x1与步伐,已越来越像某人。
「起手快了。收式慢了些,但神势不错。」
声音突至。
他转身一惊,便见殷琮不知何时站在远处石阶,双手抱臂,微笑看着他。
「殷师叔。」
「你近来的剑,越发像一个人了。」
「……谁?」
「你那位冷着脸从不夸人的师尊。」
沈长昀微怔,片刻後,耳根悄悄泛红。
殷琮踏前两步,观他剑势余韵,语带玩味:
「从起手式的节奏,到气息收放的频率,都极为相近。一般弟子只模仿招式,你却模到了骨里。」
「弟子只是……想更接近师尊的剑境。」
「剑境?」殷琮低声一笑,「还是人?」
沈长昀瞬间呼x1一滞,却装作转身理剑不答。
殷琮见状,笑意不深不浅:「放心,我不问。我与你师尊虽是同门,也从未看过谁能让他说满十句话。他孤了这麽多年,若真有人能伴他片刻,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他……不是一向冷淡,不近人情麽?」
「冷,是冷。但那人心不坏,且记得所有人。」
殷琮声音轻缓,带着几分往事未竟的情绪:「只可惜,有些事,宗内不许说。你若问他往日如何,他只会沉默。」
沈长昀眉心微动,低声问:「往日……是什麽?」
殷琮摇头:「这话,我不能说。也不敢说。」
他顿了顿,语意转而轻快:「但有一点我能说——」
「你若真心学他的剑,终有一日,你会理解他的心。」
沈长昀怔住,久久无言。
风掠过肩,远处白瞳在雪地上打了个滚,似在呼唤他回神。他低头看剑,却仿佛又看见那日对剑时,师尊一言未语地替他正势、那枚红梅落膝之时他立於树下的背影。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
所谓模仿,不只是因为敬仰。
而是因为太在意,连一呼一x1,都想与他一致。
「我想成为他眼中的人。」
这个念头,在雪光与剑光交错之中,悄然成形,无声,却已不可逆转。
第二章【雪夜成根十一|梅影如旧人不返,剑影如师影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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