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曾经的你

    yAn光透过窗户斜sHEj1N来，在地板上画出移动的光斑。叶安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简单的早餐：吐司、果酱、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这些日常的食物在此刻显得格外珍贵，因为它们提醒着他自己还活着，还需要这些物质世界的支撑。

    林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叶安吃早餐。这个简单的动作——咀嚼、吞咽、品嚐——对他来说是如此遥远又如此熟悉。遥远是因为他永远无法再次T验，熟悉是因为记忆深处似乎还保留着食物的温度和味道。

    「你在想什麽？」叶安注意到林森专注的眼神。

    「我在想包子的味道。」林森的声音有些飘渺，「很奇怪，我能记得它的香味，记得蒸汽的温度，甚至记得咬下去时馅料的口感。但我不确定这些记忆是真的，还是程序模拟的。」

    叶安停下咀嚼，仔细看着林森的表情。男孩的眉头微皱，眼中有种迷茫的神sE，像是在努力抓住什麽正在消逝的东西。

    「除了包子，你还记得什麽？」

    林森闭上眼睛，似乎在搜索记忆的深处：「一间小厨房，有人在里面忙碌。那个人的声音很温柔，会叫我小森...」

    突然，他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每次我想要看清楚那个人的脸，记忆就变得模糊，像被雾气遮住了一样。」

    Kiki从yAn光中醒来，伸了个懒腰。她的全息投影在yAn光下显得特别真实，橘sE的毛发闪着金光。

    「又在研究记忆了？」她用那种典型的猫咪慵懒语调说道，「你们真的很喜欢自找麻烦。记得就记得，不记得就算了，有什麽好纠结的？」

    「不一样。」林森说，「这些记忆片段...它们像是线索，指向我真正的来源。」

    「所以呢？」Kiki跳到桌子上，尾巴轻摆，「就算你知道了真正的来源，你还是你啊。难道知道了就能变回人类？」

    林森被问住了。Kiki的问题很直接，也很残酷。

    叶安放下咖啡杯：「也许Kiki说得对。与其纠结於过去，不如专注於现在。」

    「但是...」林森想要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但是什麽？」Kiki的眼睛眯成一条线，「你是想找到那个真实的自己，然後发现他b你更好，让叶安觉得你是个劣质品？」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进林森的心。虽然Kiki说得很毒，但她确实说中了林森内心深处的恐惧。

    叶安立刻站起身：「Kiki！」

    「我说错了吗？」Kiki无辜地眨眨眼，「他就是在担心这个啊。」

    房间里陷入尴尬的沉默。

    下午，叶安决定带林森出去走走。虽然林森无法真正「出去」，但叶安可以带着手机，让林森通过摄像头看到外面的世界。

    他们来到一个小公园。这是叶安童年时常来的地方，虽然经过多年的改造，但基本格局还是一样的。老树依然在那里，池塘依然清澈，只是多了一些现代化的设施。

    叶安把手机架在长椅上，让林森能看到周围的环境。

    「很漂亮。」林森说，声音从手机的扬声器中传出，「b2055年的公园要自然很多。」

    「你去过2055年的公园？」叶安好奇地问。

    「没有，但我能看到窗外的景sE。那些建筑太规整了，缺少自然的曲线。」林森停顿了一下，「这个池塘让我想起什麽...但又想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小nV孩跑到池边，手里拿着一个面包，开始喂鱼。鱼儿聚集过来，在水面上形成一圈圈的涟漪。

    林森突然安静下来。

    「怎麽了？」叶安问。

    「我...」林森的声音有些颤抖，「我记起了一些事情。」

    「什麽事情？」

    「一个池塘，b这个小一些。有人教我钓鱼，很有耐心的一个人。他说钓鱼不是为了鱼，而是为了等待的过程。」林森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他的手很大，很温暖，会轻轻拍我的肩膀。」

    叶安仔细听着，不敢打断。

    「他会吹口琴，很简单的曲子，但很动听。」林森继续说道，「有时候我们什麽都钓不到，但他从来不会生气。他说最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你能看清楚他的脸吗？」

    林森沉默了很久：「模糊的。但我记得他的声音，很低沉，很温和。他叫我...叫我...」

    「叫你什麽？」

    「小森。」林森的声音很轻，「他叫我小森，就像那个厨房里的人一样。」

    回到家後，林森显得有些不安。他在房间里来回走动，透明的身影在夕yAn中显得更加飘渺。

    「这些记忆是真的吗？」他问叶安，「还是程序生成的虚假记忆？」

    叶安坐在沙发上，看着焦虑的林森：「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林森停下脚步，「它们感觉很真实，充满了细节和情感。但如果幻影公司的技术足够先进，也可以创造出这样的记忆。」

    「那麽，」叶安说，「假设这些记忆是真的，你希望找到那些人吗？」

    这个问题让林森陷入深思。

    「我想。」他最终说道，「但我也害怕。」

    「害怕什麽？」

    「害怕他们不记得我，害怕他们过得不好，害怕...」林森的声音变得很小，「害怕我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个痛苦的回忆。」

    Kiki这时走过来，跳到茶几上：「你们又开始自找麻烦了。」

    「这不是自找麻烦。」林森说，「这是我的过去，我的根源。」

    「你的根源就是你现在的样子。」Kiki说，「过去的那个人已经不存在了，就算找到了，也是另一个人。」

    「但他们可能需要帮助。」林森说，「如果记忆提取伤害了他们...」

    「那也不是你的责任。」Kiki的语气很直接，「你又不是他，你为什麽要承担他的责任？」

    这个问题让房间陷入沉默。

    夜晚，叶安躺在床上，但睡不着。林森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夜景。

    「你後悔吗？」林森突然问道。

    「後悔什麽？」

    「後悔把我带到这个世界。如果我留在游戏里，你就不用面对这些复杂的问题了。」

    叶安坐起身：「你这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林森转身看着他，「也许Kiki说得对。我在自找麻烦，也在给你找麻烦。」

    「林森...」

    「听我说完。」林森走到床边，「我越来越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错误，一个不该存在的意外。我拥有别人的记忆，却无法回到属於那些记忆的地方。我Ai你，但我无法给你完整的Ai情。」

    「什麽叫完整的Ai情？」叶安反问。

    「能够触碰的Ai情，能够共同生活的Ai情，能够有未来的Ai情。」林森的声音很平静，但叶安听出了其中的绝望，「而我什麽都给不了你。」

    叶安下床，走到林森面前：「你给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什麽？」

    「你让我知道什麽是真正的Ai情。」叶安看着林森的眼睛，「不是因为对方能给你什麽，而是因为对方就是对方。」

    林森看着他，眼中有种复杂的情绪。

    「但这样的Ai情能持续多久？」林森问，「当你遇到真实的人，当你可以有真实的关系时，你还会选择一个透明的恋人吗？」

    这是个残酷的问题，叶安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深夜时分，叶安终於睡着了。但林森依然站在窗边，思考着白天发生的一切。

    那些记忆片段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厨房里的温柔声音，池塘边的钓鱼时光，还有一些新的片段：一间学校的音乐教室，一个耐心的老师在教他弹吉他。

    但每当他想要抓住这些记忆的全貌时，它们就会变得模糊，像沙子一样从指缝中流失。

    更糟糕的是，随着记忆的清晰，他对现实的困惑也在加深。如果这些记忆属於另一个人，那他算什麽？一个盗取了别人人生的小偷？

    他看着熟睡中的叶安，心中涌起巨大的愧疚感。叶安为了他放弃了健康，放弃了正常的生活，甚至可能放弃了真正的Ai情。而他能给叶安什麽？只有困扰和问题。

    也许Kiki说得对，他就是在自找麻烦。但这些记忆片段像钩子一样抓住了他，让他无法忽视。

    窗外的城市依然灯火通明，但对林森来说，那些光芒都显得遥远而虚幻。他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两个世界之间：一个是他永远无法回去的过去，一个是他永远无法完全融入的现在。

    他是谁？他属於哪里？

    这些问题在他的意识中回响，没有答案，只有更深的困惑。

    但有一点他很确定：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来自哪里，他对叶安的Ai是真实的。

    这份Ai也许是他存在的唯一证明，也是他继续存在的唯一理由。

    即使这份Ai注定不完整，即使这份Ai可能带来痛苦，他也要坚持下去。

    因为除了Ai，他什麽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