剪片真的是个JiNg神时光屋。
颜予安意识到这件事时,已经坐在桌前超过三个小时。期间没有喝水、没有吃饭,视线甚至也几乎没从萤幕上移开过,她这三个小时的全部时间,就只是全神贯注的在剪片。
她把剪辑档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然後满意的点下「输出」,画面跳出进度条。
「结束了——」
她长长呼了口气,把椅子往後一滑,转头看向傅岷的座位。
空的。
对吼,他今天去拍了。
前几天,傅岷临时接到一个案子,才刚进前制就开始慌了。
「你真的不接吗?」
这人每次一进案子就焦虑,这里担心、那里不安,还是颜予安边忙着敲档期、边安抚他才稳住。更别提这次还是接到後一周内就得拍的急案。
那天从早到晚,他大概问了她七、八次要不要接这只案子,却还是不Si心。
「不,我真的要剪片,那天要交Final。」
「……前一天交呢?」
「你剪片还是我剪片?」
「好嘛。」
看他眼角下垂,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颜予安还是有点不忍。
「你这样找得到制片吗?」
「找不到。」
「有没有问过曼尼了?我记得他前阵子电影刚杀青。」
「没有。」
接着,傅岷没有动作,只是对她眨眨眼。
她挑了挑眉。
「喂……我又不是你妈,自己问。」
「好啦,我问。」
傅岷拿起手机,手指还没滑几下,又抬起头来:「你真的不接吗?」
「傅岷。」
她叫着他的名字,带点警告意味。
「好啦好啦。」
她把注意力转回萤幕,盯着剪辑软T上那条碎碎切切的素材轨,仔细思考了一下,确实过去傅岷的每支案子,她都有参与,而且只要赶一赶,Final很快就可以剪完。过去的她肯定会接下这案子,甚至连思考都不用,毕竟能赚钱才最重要啊。
但现在她竟然有些抗拒了,连她都想不明白为什麽。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想通,当初到底为什麽没有接那支案子。
她拿起手机,本打算传讯息问曼尼他们那支案子状况如何,却忽然觉得自己这麽做未免太过唠叨,像个老妈子似的,於是决定还是做点正经事,拨通了许聿森的电话。
「……喂?」
「小安,怎麽了?」
听到许聿森的声音,她还不自觉的紧张了会。
「我、我刚刚把Final寄给你了,你看一下。」
「好。」
挂断电话後,颜予安开始有点後悔了。明明可以传个讯息给他就好了,g嘛还特别打电话?就剪个片而已嘛,Ga0得这事多盛大一样。
结果不到十分钟,手机又响了,她立刻接起来。
「我觉得很bAng。」
他开口就说:「停顿跟转场都是我想像中的样子,真的好bAng。」
电话那头的人,可不觉得只是剪个片而已。
他的话让她不由自主地g起了嘴角,盯着桌面傻傻地笑了一阵子。
「小安。」
「嗯?」
「我们的纪录片要上线了。」
那句话落下,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用力点了点头。
「嗯。」
「我好期待。」
「……我也是。」
挂掉电话时,她握紧手机,凝望着自己剪辑完成的影片,心中逐渐涌上一GU踏实的满足感。一个月来积压的焦虑与不安,此刻终於轻轻落地了。
她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要接爸爸出院了,於是关了电脑萤幕,拿起防晒外套离开工作室。
??
「你怎麽在这里?」
「帮你爸爸搬东西?」
许聿森一脸理所当然,甚至略带困惑地望着她。
——拜托,要困惑的人是她好吗?刚刚才通过电话的人,现在连招呼都没打就出现在她面前,到底是为什麽?
「不对,我的意思是,你怎麽知道我爸今天出院?」
她的语气不自觉地拔高了些,甚至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从小到大,她早就习惯家里只有她跟爸爸,住院、出院、办手续,什麽事情她没独自处理过?
「叔叔跟我说的啊。我想说东西这麽多,你又要照顾叔叔,又要跑那些流程,一定很累吧。」
「……你不是满档艺人吗?没别的事做了?」
她还没说完,就眼睁睁看着他把她手上的行李直接扛上肩。
「没,我推掉了。」
她微微一愣,伸手想把行李抢回来,他却迅速往後退了一步。
「推掉?」
「嗯啊,又不是什麽有趣的工作。」回得轻松:「来帮忙还b较实际。」
有够不敬业。
这阵子因为跟他一起工作的关系,她能感觉得到许聿森对工作的态度其实还蛮认真的。那时她还以为自己之前误会他了,看来没有。
「我把行李丢我车上,等等叔叔坐你的车。」
他紧紧抓着行李背带往门口走,她想再抢回来,也只能徒劳地僵在原地,愣愣地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
「妹妹,问你喔。」
背後有个阿姨突然唤着她,她回过头。
「我看很久了,他是那个艺人对不对?这个啊,唱歌的,我孙nV很喜欢他耶。」
是隔壁病床的阿姨,她热切地将手机转向她,萤幕里是一张许聿森参加活动与粉丝自拍的模糊合照。
颜予安瞄了一眼,淡淡开口:
「不对,差得多了。长得像而已。」
她垂下眼帘,望着手里早被自己捏皱的批价单,沉默了好一会。
许聿森一直都是个自私的人。从高中时第一次说话,到後来毫无预警的消失,再到现在强y地要她担任导演,又自作主张地陪她跑完出院流程。他从不曾询问她的意愿,每一件事都由他擅自决定。
颜予安始终觉得,在这段关系里,她唯一主动做过的选择,就是科主任宣布他休学的那天,她哭整晚後,选择封锁他。除此之外她别无选择。
她甚至从未想过,这麽多年後,她爸爸出院的这一天,他竟然还在——一如往常地靠近并cHa手她的人生,彷佛一切都未曾改变过,仍是那个自在的阿森。
荒谬的是,即使她明知道自己会受伤,也确实一次次伤痕累累,却仍无法停止持续靠向他的步伐,彷佛宿命一般被牵引着。
第三章宿命(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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