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零时(ourZero)

    凌晨四点，尖锐的哨声划破了营房的寂静。

    灯光猛然亮起，士官的吼叫声在走廊上回荡：「全T集合！五分钟！着战斗装备，到车辆旁集合！」

    没有人再抱怨，持续数周的沉闷等待在此刻瞬间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兴奋与恐惧的、充满金属味的寂静。士兵们机械地穿戴着「勇士」作战系统的各个部件，防弹背心的沉重、头盔的冰冷，都化为一种确凿的现实感。德米特里将备用弹匣塞进x前的口袋，手指因肾上腺素而微微颤抖。

    维克多在他身旁，动作流畅而迅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彷佛早已演练过无数次。谢尔盖则恰恰相反，他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嘴里喃喃自语：「终於……终於开始了。」

    在刺骨的寒风中，数百名士兵在各自的装甲车前列队站好。引擎的怠速声汇成一片低沉的、撼动大地的共鸣。营长站在他的BTR-82A车顶上，身影在车灯的逆光中显得格外高大。

    「士兵们！」他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整个集结地，「等待的时刻结束了！今天，我们将执行一项历史X的任务！应俄罗斯联邦总统、武装部队最高统帅的命令，一场旨在使兄弟之国乌克兰去军事化和去纳粹化的特别军事行动，现在开始！」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SaO动。谢尔盖挺起了x膛。

    营长顿了顿，似乎在等待这句话沉淀下去。然後，他抛出了最关键的讯息：「我向各位宣布！所有参与特别军事行动的人员，从今天起，列兵的月薪将不低於二十万卢布！军官的薪酬将更高！」

    二十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子弹，JiNg准地击中了德米特里的脑袋。二十万卢布。这b他过去四、五个月的薪水加起来还多。他可以给家里寄一大笔钱，可以还清父亲的旧债，甚至可以开始为自己的未来储蓄。那一瞬间，所有关於政治、关於道德、关於恐惧的疑云，都被这个具T的、沉甸甸的数字驱散了。他感觉到身边许多士兵的呼x1都变得粗重起来。这是国家与他们之间的一笔交易，用极高的风险，换取极高的报酬。

    「乌克兰人民在等待我们！」营长继续他的演说，「他们会用鲜花和面包来迎接我们的解放者！我们的目标是基辅！三天之内，我们将在那里举行胜利的阅兵！」

    「乌拉！」谢尔盖第一个高喊出声，随後，零星的、继而汇成一片的「乌拉」响彻了整个森林。

    「登车！」

    命令下达。德米特里跟着战友们挤进了BTR-82A的乘员舱。舱门关闭，外界的寒风与喧嚣被隔绝，只剩下引擎的轰鸣和士兵们沉重的呼x1声。七名士兵背靠着背，坐在沿车T两侧的长凳上，在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脸都显得模糊不清。

    「为了祖国！」谢尔盖低声说，像是在祈祷。

    维克多冷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德米特里耳中：「他们最好真的有鲜花，不然我们这二十万可就成了抚恤金了。」

    德米特里没有作声。他靠在冰冷的舱壁上，努力从狭窄的潜望观察窗向外望去。

    车队开始缓缓前进。他看到一根红白相间的边境哨所栏杆被前面的坦克轻易撞断。接着，是另一根蓝h相间的。

    他们进入了乌克兰。

    窗外的景sE没有任何变化，同样是萧瑟的冬日平原和光秃秃的树林。但德米特里知道，一切都不同了。他不再是一名参与演习的士兵，他成了一名入侵者。他紧紧握住手中的步枪，感受着那笔钜额薪水带来的虚幻暖意，以及随之而来的、对未知命运的真实恐惧。战争，就这样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