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兔子精灵和梦境(05)

    她走在那条由碎光铺成的小路上，脚步有些犹疑。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曾经遗失的记忆上，会碎、会响，但却察觉不到一丝痛感。

    雾气变得不再浓厚，但光线也不再感到温暖。空气中还飘着淡淡的灰sE薄雾，像是某种压抑过久的情绪，散不开。

    她不知道「空房」在哪，但脚下的小路像是知道她的疑问，弯向一座静静矗立在远方的小屋。

    那是一间外观毫不起眼的木屋，像个仓库也像忘记上锁的记忆cH0U屉。窗户是紧闭的，屋檐积着不知多少岁月的尘土。门前种了一排白sE的花，像是有目的似地被人刻意留下的。

    廖伊惠走近屋子，伸手敲了敲门。

    没有任何动静。

    她试着推开门，门没有上锁，可以让她推开一个缝隙，後面却像是用了某种力量在抵抗阻止她继续开启。她还得用一点力气，才顺利让那扇门发出一声低鸣，并缓缓打开。

    木屋之内，果然是空无一物的。

    没有家具，没有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影子。只有一面墙，挂满了一排排浮在半空中的钥匙。

    每一把钥匙上，都挂着一张写着名字的纸条。

    她看见上面有「岚」、有「莉莉」、甚至还有一把已经断裂的钥匙，上头的纸条，写的是一个被墨水弄糊掉的名字。

    她低头，看见墙角有个布偶。那布偶似曾相识，像她小时候掉过的某一只玩具熊。

    她看着玩具熊，「这是……我丢过的东西？」

    她抱着疑惑，开始顺着墙边的木地板走去，发现屋子後方的墙面陆续浮现出许多影像。

    那是一间间熟悉又陌生的空间。她曾经住过的老家、补习班的教室、还有某次校外教学住过的民宿，但每一格画面中好像都缺了一样东西。

    不是桌灯，就是背包，又或是一个声音。而这些「缺少」正静静堆放在屋子的正中央，组成了一个拼图。

    她蹲下身，伸手拿了一块拼图，上面是一个小学时期的她在音乐课上发言的画面，但没有任何声音。

    忽然听见有什麽人，在她背後轻声说：

    「那一堂课你有举手，却没有被老师叫到。」

    她愣了一下，猛然转头。

    是一个男孩。

    他穿着一件白衬衫站在角落，光线让他看起来像是半透明的。他的脸很乾净，眼神也很熟悉，可是她却一点也叫不出他的名字。

    「你是……谁？」廖伊惠语带迟疑地问他。

    「我是那一块你一直想不起来的记忆。」他缓缓走近，随後蹲下来和她一起看着拼图。「我在你的梦里已经住了好久，但你却总是忘记我。」

    廖伊惠看着他，感觉x口有种说不上来的滞闷。

    她问他：「那我现在还会忘了你吗？」

    他摇摇头，语气平静带点柔和。

    「这次不会，因为你开始学会问为什麽了。」

    他从她手中接过那块拼图，小心地放回拼图的区域。

    「空房不是房间，而是你内心真正愿意空出来的地方。」

    语末，他起身微笑，转身走入墙上的一道影子里，消失无影无踪。

    而那些拼图空白的部分，亮起了一道柔和的光，霎那间，眼前出现一扇门，正被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

    廖伊惠站起身，往那道光走去。

    她还不知道，真正属於她的「空房」，从现在才要开始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