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她的她

    门铃声响起，我前去应门。是珣音订购的婴儿床到了，我将物品倚着门板，接过送货员手中的原子笔签字。

    珣音未免也太心急了。我在心里吐槽。

    阖上门，我顺手把包裹搁在一旁。倒不是我偷懒，而是某人要是知道我又搬重物，肯定要念我个没完。

    我举起手机给它拍照，顺道发送珣音的聊天室，总觉得缺少点什麽的我又录制了一句语音。

    「我想你了。」光是想像她在研究室里点开聆听时，双颊涨红的模样，我便笑出声。

    这时，手机里跳出闹钟提醒，我连忙走去冰箱拿取破卵针准备施打。捏着已经因为其余针剂而瘀青肿胀的肚子，我捏起酒JiNg棉片在右侧腹部消毒後，快速扎针，缓缓推入药剂。

    突然想起曾走过来时路的表姐，现下的我更能T会她想成为人母的艰辛。

    设法转移疼痛的我踮起脚尖想拿取放在柜子上层的巧克力，於是我伸长了手，身子重心全倚在下方的流理台。

    刹那间，袭来的晕眩感使我站不住脚，我的後脑勺像被人用棍bAng敲了一计闷响般发疼，嘴里却吐出一个陌生的名字——徐士良。

    渐渐的，男人身影和名字重叠融合，记忆开始有了轮廓。原本被白雾笼罩的视野，在不知不觉间，恢复了亮光。

    旋即，一GU恶心感涌上，我趴在水槽乾呕几次，我用手试图压抑x前狂跳不已的心脏，最後大口喘气，身子缓缓沿着流理台滑落。

    这种感觉真恶心。我分不清是记忆来袭又或是针剂的副作用使我浑身不适，我皱紧眉头，用仅剩的力气抓着半开的柜子起身，紧接着慢步走向客厅。

    我仰躺在沙发上才暂时止住脑里的天旋地转。看着珣音传送询问我身T状况的文字，不想让她在工作中分神的我，只能撒了一个又一个的谎。

    「都挺好的。」我说。

    「那你等我回家！」

    发送几张可Ai表情包後，我便关掉视窗，把手机放在手够得到的桌面，接着阖上沈重的眼皮。

    起初，珣音其实不想我吃苦，坚持自己扛下怀孕这件事。只是她长期熬夜、工作过劳，cH0U血数值几乎全数亮红灯。

    在我一再劝说下，她才终於点头，答应这次由我来承担。她还特别叮嘱我，下次等她身T养好，就不准我再跟她抢了。

    「那你有想过孩子要叫什麽名字吗？」

    明明八字都还没一撇，她却早早开始筹划，连新生儿的包P衣礼盒都JiNg心挑好，摆在那间房里，就等着迎接那个还没着落的小家伙。

    「等到真的有再来想也不迟啊！」相较她的急X子，我属於顺其自然，每次她兴冲冲的置办给她的礼物时，我总是耸耸肩的敷衍。

    因为阅览过无数案例，所以知晓这一切的不容易，所以不想太过得失心，就怕期待多了，无果後的失落倍增。

    「我们是真的会有的，相信我。」也许，上天真的听见珣音的祈愿，在一个疗程结束後，我就拿到了妈妈手册。

    超音波探头在我肚皮上滑过，我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到不可思议，珣音则是背过身子拭泪。

    真奇怪，我们平常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啊??难不成是荷尔蒙在作祟？

    「那你想好小孩的名字了吗？」

    「嗯??我喜欢海，不如就叫海琳吧！」

    「徐海琳吗？这个名字挺好的。」珣音温柔抚m0我的小腹，嘴边不时呢喃她的名字。

    海琳，徐海琳！多麽美好的名字，谢谢你愿意来当我的孩子。

    徐海琳，我在心里念不下十次的名字，像是早已熟识很久的姓名，就和徐士良一样。

    又一次，彷佛在很遥远的地方有人叫喊她的名字，可无论我如何张望却没看到半个人影。

    是错觉吗？

    孕吐的副作用使我时常感到疲倦，我试图忽略那些像是在棉被中喊叫的闷响，直到声音大到我再也无法忽视的时候。

    「徐海琳！」

    伴随叫喊声，扑鼻而来的是浓厚的消毒水味，我缓缓睁开眼，头顶的白光直S，我反SX的抬起手遮挡光源，脑中却浮现很多疑问。

    这里是哪里？刚刚不是还在家里的吗？

    为什麽我身上吊着点滴，还有为什麽头和喉咙会这麽痛？我扶着额想起身，乾咳造成的腹痛又让我倒回床上。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里，我顺着声源望去，是倪珣音。可她的装扮却和平日大相径庭，不仅如此，她的头发是什麽时候变长的呢？

    瞳仁的倒影逐渐放大，只见她满脸愁容的看我，难道我怎麽了吗？

    我按着发紧的喉咙，招手示意珣音靠近。她俯身在侧，想听清楚我说的话，可我的言语却令她半晌都没法传达，只是怔怔地望着我。

    「倪倪，我们的孩子就叫海琳好吗？」我说。

    「你再说一次，你叫我什麽？」

    「倪倪啊！你好奇怪喔！我不是一直都这麽叫你的吗？」有些不解，是哪里出了差错吗？为什麽有前所未有的违和感。

    「我真的好想你。」我不知道今天的倪珣音怎麽了，除了会说r0U麻话，还紧紧的把我抱在怀里，深怕我会消失一样，而我也只是像往常一样拍拍她的背安抚着她。

    抬眸之际，我才发现这间屋子里还有我们以外的人，一个穿着和珣音一样的白袍，另一个则是在我记忆中不断出现的徐士良。

    「这样真的好吗？」穿白袍的男X提出问话，却被珣音冷咧的眼神吓得住嘴。

    这时，徐士良拿着手机朝我的方向前来，他的身子颤抖着，像是犯错挨骂的小孩般垂头，他举起手机凑到我眼前。

    「你还记得爸爸吗？」备忘录写道。

    他的问话促使我又犯了头痛，无意间我拨掉他的手机，指尖碰巧触及页面，掉落在我腿上的手机跳转到通话记录。

    六天前的一连串未接来电，全是倪珣音的名字。现况使我困惑不已，我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将头埋在两膝之间。

    为什麽徐士良是我爸爸？又为什麽他会打给倪珣音呢？我到底错过了什麽？

    「你可以把她还给我吗？求你了。」一直没说话的珣音开口了，她语带哽咽的望着徐士良说道。

    我听见他的叹息，再来是他离去的脚步声。

    後来，闲杂人等都已散场，只剩下不断安抚我情绪的倪珣音。

    「还好，你回来了。」隐约听见她这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