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简单说明了家庭情况,但略过了「欠债」的部分,毕竟他一向嫉恶如仇,要是知道真相,恐怕会是一顿破口大骂,接着劝我早点放弃。
事实上,如若真能轻易放弃的话,我也不会把这个结挂在心里这麽多年了。
卓燃静静听完後,仅问了我一句:「所以那次你引导我感受恐惧的情境,其实是你的亲身经历?」
原来他还记得……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当时我满脑子的念头就是想帮他解决困局,根本没想过会再把这件事拿出来说。
「嗯……还记得我的密码锁吗?那就是我们报警那天的日期,我怕自己忘了,所以一直用那串数字当密码,没想到已经过了这麽久了呢!」
我刻意用轻松的语气想淡化沉重气氛,可他脸上的表情b我还要严肃。
「我记得失踪十年,在法律上已经可以声请Si亡宣告了?」
「是啊,不过我一直没机会跟家人讨论……但就、就算机会渺茫,我还是想找到他!」
也许这样的想法很愚蠢,十年可以让一个孩子长大rEn,也足以改变很多事,可我依然怀念那段家人齐聚、其乐融融的时光。
毕竟,那就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了,追寻幸福,有什麽错呢?
我不期待卓燃会认同我的想法,只求他不要嘲笑我就好。
「有照片和资料吗?」
「嗯?」我一愣,看着他朝我伸出手。
「要找人,总得有些线索吧?」
「你、你真要帮我?」
「当然,这不就是你的心愿吗?」
看着他嘴角轻扬、眼神也是格外柔和,我竟有些不敢置信,虽然他一向是个乾脆的人,但没想到就连这样棘手的事,他也能答应得这麽果断。
到底是他太有自信,还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反而自我设限了呢?
无论如何,既然他愿意帮忙,我立刻从云端y碟找出曾经提交给警方的资料备份档,全数传送给他。
当他的视线落在我爸的照片上时,明显愣了一下,甚至还为了掩饰吃惊而立刻翻了页。
我知道他在想什麽,因为我和我爸真的长得很像,他大概是怕我介意才没直接说出口,这点细腻T贴,更让我感受到他的温柔。
「穆志坤,现年五十二岁,家属包括妻子和两个儿子……还有没有什麽明显特徵?像是口音、胎记或疤痕?」
「啊,他的右手缺了小指,是之前工作弄伤的。」
那是爸在工厂C作机器不慎受的伤,从那之後,残缺使他变得越来越不自信,面庞也笼上了Y郁,我们家的一切恶运,好似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些讯息都提供给我爸。」
卓燃边说边拿出手机联络,瞧他的动作没有一丝迟疑,彷佛已经有所打算,我不免感到好奇。
「能请问令尊是做什麽的吗?」
「我们家开酒馆的,一年四季都有来自各地的音乐人来驻唱,跟我爸交情都不错。既然你说报警後没有任何进展,除非你爸早就偷渡离境,不然他很可能待在资讯闭塞的乡镇角落,那些表演者足迹和人脉都很广,说不定有人见过他也不一定。」
他说完後抬头看向我,眼神中带了点歉意:「不过我也没有十足把握,只能尽力一试。」
「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谢谢……」
我不敢多言,只因一开口,我便被自己哽咽的嗓音吓着了,深怕再多说一个字,眼泪就会掉下来。
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要是明天带着两个水肿的眼泡去参加定装会议,肯定会被化妆师们围攻。
然而,也不知道我露出了多麽狼狈又凄楚的表情,竟让卓燃看不下去,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那个、卓燃——」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一直活在恐惧里。」
他温柔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直击心底,让我瞬间忘了挣扎。
「辛苦你了,天成哥。」
……辛苦我了?
他知道我这些年来都经历了什麽吗?
不,他不会知道的。我没告诉他,爸消失的理由是因为欠债跑路,也没说我和家人的关系早已恶劣到形同陌路,他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可他,却说出了我最想听的话。
「……要是我眼睛肿了,被化妆师们骂,你得帮我说话喔。」
「当然,我就说是我惹你哭的,有气都冲我来吧!」
我紧紧扯着卓燃的衣服,在他温暖结实的怀抱里,默默流下眼泪。
印象中,除了演戏,我已经很久没这样哭了,就连那年被妈赶出家门时,我也是不吭一声地拾起行李,背负「不孝子」的骂名蹒跚前行。
因为当时的我知道,没有人愿意承接我的委屈、包容我的泪水。
可现在,在他温柔的安抚中,在他轻拍我背、r0u着後颈的那一瞬,我才明白——
原来,我真正渴望的,只是有个人能肯定我一直以来的努力,并轻轻地,安慰我一下罢了。
第三章睡前的演技练习(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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