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临江边

    「师父，我说这黑白也太过分了。竟然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那名nV子的事给说出来。」

    「此人行事风格一向如此，对他而言凡事非黑即白，不存灰sE地带。至少他在公事上尽心尽力，总是无愧九坵之名。」

    「人家都这麽不给面子，您还帮他说话！」

    尹慕辰和游祯行至峰顶前，正好听见陶唐正在和另名nV子对话，於是两人停下脚步。此时传来陶唐一声:「两位不必避讳，一同现身讨论如何？」

    尹慕辰和游祯走到两人面前行礼:「见过陶唐前辈。」

    陶唐面带微笑替双方介绍:「这位便是上回向两位提到的孟盈。孟盈，两位是尹公子和游公子。」

    尹慕辰看着眼前和自己岁数相仿的nV子，对於如此年纪便能坐上九坵之位，心里暗自佩服，并和游祯向孟盈作揖行礼。孟盈也有礼地向两人回礼。

    尹慕辰向陶唐开口:「此行前来是有一事想询问前辈。」

    陶唐脸上露出神秘微笑:「让我猜猜，莫非是为赋儿之故？」

    尹慕辰心想莫非是落铭赋事先告知陶唐，便试探道:「竟连这都能猜到，看来前辈还练了一手读心之术？」

    陶唐盈盈一笑回道:「虽说没有读心术，不过倒是有人b你先一步问了这个问题。」

    尹慕辰:「何人？」

    「一个你再熟悉不过之人，萦薰。」陶唐说出原因那一刻，尹慕辰恍然大悟，心中暗忖:「她是看了我的记忆才来的...」

    一旁孟盈顿感诧异:「那名nV子是你的同窗，也就是说你是织天珏的...」见陶唐和尹慕辰看着自己，从两人反应中得到答案，孟盈便不再多说。

    陶唐解释道:「赋儿在疗伤期间确实曾用术法与我交流，但内容也只是报平安，并描述他在傲天穹那里的情况。」

    尹慕辰:「原来如此，此事我会再告知傲天穹前辈。」

    陶唐轻轻点头，目光转向游祯说道:「赋儿在b你还小上几岁的年纪就被我带进九坵，当时是在一处被魔族入侵的村子里找到他。」

    听到这里，游祯想起自身年幼的经历，不自觉地握紧双手。尹慕辰将手搭在游祯肩上，游祯看了一眼，听陶唐接续道:「进入九坵後他从最底层的门徒开始做起，在这期间我和他不曾见上任何一面。如今赋儿凭藉自身努力当上缘明楼楼主。不瞒你们，其实我想让他再多磨练几年过後，等魔族选择我作为牺牲对象，到时九坵之位便由他来继承。」

    孟盈脸上浮现一丝惊惧:「师父，您...」

    陶唐轻抚孟盈的头安慰:「傻孩子，人固有一Si，陶唐从不畏惧那刻到来，但这并不代表一心寻Si，而是随时做好为天下牺牲的准备。在此之前，我会倾尽毕生之力守护天下众生，包含你和赋儿在内。」

    说着陶唐手持拂尘走到一旁，背对孟盈道:「其实黑白说的没错，既已身为九坵，你不该再像从前那样随心所yu。有了自己的徒弟就该为他们树立榜样，在他们感到迷茫时为其指引方向。」

    孟盈低头叹气:「徒儿知道了...」

    陶唐转过身来，面向尹慕辰微笑:「让两位见笑了。」

    尹慕辰同样回以微笑:「哪里，师徒之间本是如此。反倒是我多有打扰，还望前辈见谅。」

    陶唐:「只要能解开你心中疑惑，多来几次都无所谓。日後若仍有疑虑，我会请赋儿配合任何调查。」尹慕辰向陶唐道谢，和陶唐及孟盈道别後带着游祯离开九坵。

    路上游祯问道:「连陶唐前辈都为他担保，如此一来落铭赋是不是已经洗清罪嫌？」

    尹慕辰:「陶唐所言确实能为落铭赋做为证词，等将此事告知傲前辈，届时再和他讨论。」游祯点头不再询问，两人一同回到客栈。

    一个月後，尹慕辰在客栈里读着信封，游祯凑到身边询问:「谁寄来的？」

    尹慕辰回答:「是当初托我调查遗花村的委托人，说是再过不久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祭典，已经好久没参加了。」说完，尹慕辰仰起头来，想起当年和萦薰同游的情景，闭眼深x1口气。

    「你们不去吗？」尹慕辰和游祯看向声音来源，见应婉妤和方颜走到对面位子坐了下来。

    尹慕辰继续闭眼恢复刚才的姿势，随即遭游祯一掌拍向後脑勺:「应姐姐和你说话呢！」

    尹慕辰无JiNg打采地回答:「正在考虑，目前尚未决定。」

    应婉妤:「今年我们几个抢到一个摊位名额，你可以来找我们。」

    尹慕辰问道:「这麽说来，程奕也会参加？」

    应婉妤点头:「嗯，你想见他的话就一起来吧！」

    尹慕辰语气不屑:「谁想见他了。这些日子他不在，耳根倒是清静不少。不过话说他怎没和你一起回来？」

    应婉妤手掌撑着侧脸回道:「他说还有些事需要处理，要我先回来。可能再过几天才会见到他。」

    方颜面有忧sE关心道:「听起来有点严重，目前还好吗？」

    应婉妤手指抵着下颚思考:「感觉这应该是最复杂的一次，不过好像处里的差不多了。他没有明确说明，所以具T情况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

    尹慕辰:「他哪次不是这样，总在事情解决後才告诉别人，即使过程艰辛也不让对方知道。」

    应婉妤叹了口气，尹慕辰站起身来接着说道:「话虽如此，也不必过於担心他，毕竟他可是有着这世上最强的後盾。」

    应婉妤和方颜听到後脸上露出笑容，尹慕辰知会一声便和游祯走出客栈。下山之路却非往渰州城方向，而是另一侧有着河流的山脚下，两人顺着河畔在一片云雾里漫步。被水气沾染的衣物相较乾燥时显得有些沉重，两人不以为意，并沉静在这充满自然气息的山间小道之中。

    此时余光瞥见水波DaNYAn，尹慕辰抬头望去，江上轻舟独行，一名nV子身着白衣素裳，身後背负白sE剑袋。云雾为其增添几分朦胧美感，随着微风飘逸的长发更显侠者风范。尹慕辰不禁赞叹:「此人样貌气质，绝非尘世所有。」

    见尹慕辰目不转睛的样子，游祯疑惑问道:「你不认得她？」

    尹慕辰不解反问:「你认得她？」

    游祯:「不就是演武大会上打败许沭的那名nV子吗？」

    此话一出尹慕辰大感诧异，难以置信地定睛再朝nV子望去。脑中想像眼前之人换作北方衣着打扮，才发现竟真有几分相似。

    「为何你老是认不得见过的面孔？」游祯默默抱怨。

    尹慕辰没有回答，而是看着nV子脚下木筏逐渐靠岸。距离岸边仍数十尺有余，nV子纵身一跃，脚踏轻功，水面兴起阵阵波澜。nV子来到岸上，见眼前两人目光奇异盯着自己。尹慕辰率先开口:「姑娘何故来此？」

    nV子目光紧锁尹慕辰，眼神凌厉使得尹慕辰顿时感到有些不自在。

    「有味道。」尹慕辰一听赶紧闻了身上衣服，游祯则投以鄙视的目光。

    nV子伸出食指，指着尹慕辰道:「强者的味道。」随即指尖从尹慕辰身前慢慢上移，尹慕辰顺其方向看去，心中暗自震惊:「从这里应该是看不到客栈才对，加上大雾遮蔽视野，她却能JiNg准指出客栈所在之处？」

    尹慕辰向nV子问道:「在下尹慕辰，敢问姑娘芳名。」

    nV子嘴角一扬，带有几分狂气回答:「打赢我就告诉你！」

    话音刚落，nV子一掌迅出。诧异之际尹慕辰提掌抵御，却遭震退数步。对手实力不明，尹慕辰不敢大意，不料nV子再出奇招，竟是一手按向寻光剑柄。

    为阻止nV子将剑cH0U出，尹慕辰握住剑鞘随着剑柄一同向前，语带几分怒气道:「我无意和你交手，别欺人太甚！」

    nV子回应:「我叫林语媃，记住了。」道出姓名同时nV子横腿扫出，尹慕辰连忙低头躲避，并出掌反制nV子。

    见掌势b近，林语媃丝毫不惧，反倒自信一笑以手肘抵御，另手作势cH0U出寻光剑。尹慕辰见状只能再将握着剑鞘的手臂连人向前，林语媃藉尹慕辰近身之刻一掌落在尹慕辰x口。心有顾忌的尹慕辰相形见拙，败退数尺摀着x口，眼神直盯落入nV子手中的寻光剑。

    林语媃没有将剑cH0U出，而是以欣赏的目光扫过一遍，随後将剑抛了回去。尹慕辰不明所以接下寻光，只闻nV子仰头向着客栈，微笑说道:「你们和我一起上去。」

    尹慕辰无奈叹了口气，和游祯对视一眼便默默跟在林语媃身後。不一会儿三人抵达客栈门口，林语媃推开大门步入其中，迳自找了一处位子坐下。客栈里的吴涛对眼前一幕感到疑惑，直到片刻过後认出nV子身份即向尹慕辰询问:「她不是...？」

    尹慕辰哀怨摇头:「说来话长，总之结果如你所见。」

    游祯双手抱头，窃笑说道:「简单来说就是慕辰败给她了。」

    尹慕辰怒瞪游祯一眼，吴涛在旁捧腹大笑。应婉妤和方颜走过来好奇问道:「你从哪里带了个这麽好看的姑娘回来？」

    轮椅上的周昱轩跟着附和:「是啊！也不早点带来让我认识认识，真不够兄弟啊慕辰！」

    霎时方颜不语，只是面带微笑地将周昱轩推回房间。众人听见自客房深处传来周昱轩的声音:「喂！我就说了这麽一句而已，让我出去！我也要参与啊！」

    没过多久方颜独自走回来:「这样安静多了，慕辰你继续说吧！」

    尹慕辰:「其实我也是刚才知道她的名字。初次见到这名nV子是和吴涛及程奕在演武大会上，後来第二场b赛她不知为何突然缺席。你帮我准备些茶点，我去问问。」

    吴涛点头便转身入内，尹慕辰和游祯来到林语媃对面坐下。应婉妤则开口问道:「坐这里介意吗？」

    林语媃目光一直紧盯客栈深处，直到众人前来才变得柔和，并向应婉妤回道:「无妨，你们坐。」

    尹慕辰:「在下有一事想请教林姑娘。演武大会第二轮胜负，不知姑娘当时为何缺席？」

    林语媃露出思考的神情，乍然拍案喊道:「我想起来了。就在我打败那个叫什麽船的掌门那天，当晚就有人来找我，说要我护送物资给贫困村落的居民，问我愿不愿意帮忙，还说事成之後会给一笔奖金。见人有难我自然要帮了！隔天他们给了我这身衣服，一路上我和他们越走越偏僻，心里虽想着可能会错过演武大会，但只要能帮到他人那便值得。行至半路果真遇上盗匪，但对方似乎和委托我的人认识，说什麽其实车里装的是非法物品。当下我立马询问，他们虽是矢口否认，直到我掀开布帘，发现里面不仅h金，甚至还有没见过的珠宝以及杀人利器。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也不是什麽好东西，在事迹败後还露想杀我灭口，b不得已只好将他们杀了，愿他们来世别做恶人。」

    众人听完面面相觑，尹慕辰询问:「那…那些物资呢？」

    林语媃自豪回答:「我找了一个地方把武器埋了，其他的都送给路过的穷困村落，也算是完成此行原本目的。」

    尹慕辰:「好吧...」

    林语媃语气转又为抱怨:「在这之後就赶回演武大会，谁知道现场竟然一片狼藉，连个人影都没有。」

    尹慕辰解释:「那是因为十御魂袭击演武大会，现场遭到毁坏只好终止接下来的b试。」

    听到关键字眼，林语媃神情一凝:「十御魂...」

    应婉妤:「你知道十御魂？」

    林语媃点头，脸sE沉重道:「我的故乡在遥远的北方，是魔族入侵时第一个被毁灭的村落。」

    应婉妤:「对不起，让你想起不好的回忆...」

    林语媃连忙大力摇头:「没什麽，都过去这麽久了我也活得好好的！话说这里有什麽吃的吗？」

    刚说完，吴涛便端了几样菜来到众人面前，林语媃眼中似乎发出光芒似的，拿起餐具大快朵颐。尹慕辰侧头向游祯玩笑道:「她和你一样贪吃。」

    游祯狠狠瞪了一眼，愤怒一拳将尹慕辰揍倒在地。

    座位上剩下三名nV子，尹慕辰和游祯来到吴涛身旁，向其描述刚才谈话的内容。吴涛听完後说道:「你认为她所说的内容有几分属实？」

    尹慕辰不遐思索回答:「绝无半分虚假。」

    吴涛对此评价略感惊讶:「哦！此话怎讲？」

    「有些人从举手投足之间，甚至不经意的动作或表情便可看出是否为人真诚，在我看来她并非是做作之人。」说着尹慕辰转头看向远处的林语媃，见她正大口吃着包子，和坐在两侧的应婉妤及方颜谈话。

    应婉妤:「除了身上这件，你可有其他衣服？」

    「只有这件了，其他都是从家乡带来的。」林语媃边咽包子边回答。

    方颜提议:「要不我们带你去买些衣服吧！总不能一直穿这件。」

    林语媃脸上浮现一丝为难:「可是我身上没多少钱…」

    应婉妤含笑道:「没关系，就当作送你的！」

    林语媃面露惊喜:「真的吗？那就多谢啦！之前穿着家乡服饰，总感觉和这里人们格格不入，走在路上一直被人用异样眼光看待，只好一直穿着这件。」

    方颜:「明天带你多挑几件，让你随时可以替换。」

    应婉妤目光向下，手指林语媃身旁的剑袋道:「这个是？」

    突然间林语媃下意识地护住剑袋，由於反应过大令应婉妤和方颜为之一惊。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不能碰…」应婉妤连忙道歉。

    林语媃摇摇头:「不，是我该对不起才对，抱歉吓到你们。」说着林语媃将剑袋放到腿上，轻抚剑袋:「里面的剑是从故乡一路带来这里。在我的故乡有项传统，若能在对方面前夺下佩剑并cH0U出剑鞘，便要和夺剑那人立下婚约。」

    应婉妤和方颜诧异问道:「那…nV孩子该怎麽办？」

    林语媃笑答:「我的故乡因为是最接近魔族的地方，无论男nV老少都得习武，是个以武为尊的村庄。那里nV孩子的武功可各个不b男孩弱。」

    方颜赞叹:「所以你才会这麽厉害！」

    但见林语媃微微低头:「其实我是後来才变强，但教我功夫的可不是什麽好东西。」

    应婉妤:「既然不是什麽好东西就别提呗！」

    方颜:「话说回来，这段时间你都住哪呀？」

    林语媃:「没有固定的地方，反正到哪都能睡。」

    应婉妤和方颜对视一眼说道:「那怎麽行！今晚你就在这里住下如何？」

    林语媃惊喜问道:「可以吗？」

    方颜:「当然没问题！我去和他们说一声。」

    「感觉她们之间颇有话聊啊！」尹慕辰趴在柜台桌上只手撑头，打了个哈欠。

    此时方颜走向三人说道:「她今晚就住这了，给她安排间客房吧！」

    「没问题。」吴涛回答，并拿出纪录的册子写上一笔。

    尹慕辰随口询问:「你们刚才在聊什麽？」

    却见方颜眨眼微笑:「秘密！」说完便快步回到座位上。

    尹慕辰转头看向游祯:「你去听听看她们聊些什麽。」

    游祯:「不要，你好奇就自己去。」

    吴涛:「你说她是在山脚下就能清楚指出客栈方向？」

    尹慕辰点头:「嗯，依她说法，这里有强者的味道。」

    吴涛:「还真是个神奇的人，当时她轻易打败许掌门那一幕仍旧历历在目！」

    尹慕辰摇头叹气:「她的名字和本人气质却是大相迳庭，明明初见之时宛若天仙，下一刻动起手来却是b谁都狠。」

    游祯模仿尹慕辰语气嘲讽道:「此人样貌气质，绝非尘世所有。」

    尹慕辰瞪了游祯一眼，随即将视线转向林语媃:「不过在她身上确实能感受到不染红尘，那是江湖中人所缺失的无瑕。」看着远处林语媃脸上的笑容，尹慕辰露出淡淡微笑。

    「喔对了！她在这里所有开销就记你头上了。」在吴涛说出这句话後尹慕辰脸上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又有得忙了啊！」尹慕辰摇头，从怀里掏出两封信道:「也该先去处理正事了。」

    游祯看着信封询问:「其中一封是傲前辈，另一封是寄给谁的？」

    只见尹慕辰露出寓意深藏的笑容:「秘密，再过不久你就知道答案。」说完，尹慕辰便将信封收入怀中往门外走去。

    「喂！别卖关子，快告诉我啊！」游祯跟在後头，两人一同下山前往渰州城内金不惑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