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重逢03

    「原来你喜欢悲剧喔？刚才还看见你偷抹眼泪。」

    剧院内播放着经典电影——《SuBoulevard》，当时纪丞风边看边抹眼泪，他以为萧雨安是透过他身後看见的，殊不知这一幕早已被她在第四场梦中先预知了。

    「实话告诉你吧，在很久前，因为发生了某些事情，我有一度很想乾脆放弃拍电影算了，但最後是我一个朋友彻底点醒了我，我才坚持到了现在。」

    某些事情？萧雨安沈默不语，他是那麽热Ai拍电影的人，甚至为了理想公司而不惜一切离开她回国，那究竟是什麽事情令他想放弃拍电影？

    「我真的很Ai拍戏，超级Ai。但是现在的我，好像失去了那份动力，我不知道该怎麽做才能再次拍出引起观众共鸣的电影，更不知道现在一部好电影的标准到底是什麽，我很累，很迷茫，真的......」

    她听出来他内心的挣扎，先不管那个令他想要放弃的原因是什麽，她只要知道，现在的他依然是热Ai拍电影的纪丞风，那就足够了。

    他的初衷一直都在，只是他必须在现实和原则选出对他最有利的道路，可他偏偏又是一个坚守原则的人。

    所以，她能做的，就是无条件地相信他，就像拍摄《寂寞孤岛》时那样，他相信她能演好；而她也相信他绝对能拍出一部令人惊鸿一瞥的好作品。

    以前她相信他，现在也是。

    「诺玛不再拥有翻身的机会，但你有。吉利斯当不了她的伯乐，但我可以。」

    我可以当你的伯乐，陪你度过难关，直到你愿意再次相信自己为止。

    「那你呢？你喜欢看什麽样的电影？」

    「没有特定喜欢的类型，但目前心中的榜首是Land。就跟你一样，当时里面的情节让我想起了一些难过的回忆。」

    「你刚才说想起一些难过的回忆，我可以知道是什麽吗？」

    「你有为了梦想而放弃过Ai情吗？」

    「算有吧。」

    我们会分开，不就是因为这样吗？

    「我想我知道你找我扮演Rosa的原因了。因为我们很像，对吧？」

    因为，我就是她。

    这一次换萧雨安主动联系纪丞风，她查了查天气预报，近期连续几天都会是雨天，所以她得趁早与他进行下一个拍摄。

    刚到咖啡馆，她便看见桌面上他为她点的冰美式。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她Ai喝冰美式——不对，是RosaAi喝。

    「真想表达的话，麻烦帮小弟我做件事就好。帮我祈祷今天过後都别再下雨了吧。」

    「雨天……不好吗？我倒是希望这场雨季别消失得太快，最好永远不要结束。」

    「你喜欢雨天？」

    「喜欢啊。」

    才怪，我讨厌雨天，超级讨厌。

    後来，她又从纪丞风的故事中得知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原来当时在公车上，他居然向她表白了？

    可恶，她怎麽可以不合时宜地睡着，就这样错过他的告白了？

    「既然你当时决定告白了，为什麽不等她醒来再告白一次？」

    在问出这句话时，她是有点赌气的，只是没表露出来。

    「或许这是上天的暗示吧，暗示我当时不是告白的最佳时机，所以到最後我还是眼睁睁地看着她下车，什麽话都没说。」

    暗示个P！明明就是没胆！

    走进深夜食堂，两人开始点餐。

    没想到他的口味还是一样，不管再来多几次，他都只会固定点海鲜妈妈面加蛋。

    还真是个Si守原则的老顽固。

    「所以你和Rosa每次一下班，就会来这里吃宵夜？」

    「多数吧。她说唯有食物的香味才能够让她提起JiNg神看书。呵呵，还真是个怪人。」

    你才怪！萧雨安暗自啧了一声，可一看见他那宠溺般的眼神，心又软了下来。

    「既然回来了，你没想过要找回她吗？」

    「是有想过啦，但都过去了，还是算了吧。」

    他会这麽想，她是该松一口气才对的。至少，他不再对她有牵挂。

    只不过为什麽她此时的心情，竟是如此沈重？就像是被他抛弃了，那突如其来的失落感。

    可才失落没多久，食堂老板便端来了两碗面。

    当时她还未察觉到任何不妥，直到老板豁然望着她，那古怪的眼神豁然令她不寒而栗。

    但准确来说，并不是在看她。

    纪丞风选的座位还挺显眼的，在外人看来，他刚刚一直在和空气对话。

    老板工作的区域离他们的座位并不远，自然也看见了这诡异的一幕，於是才会表面上是盯着她看，实际上他是在看纪丞风到底在和谁说话。

    经过这一望，萧雨安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用错方法帮助他了。

    她突然意识到，纪丞风是因为相信她的存在，所以他眼中的摄像机画面里自然会有她的身影。但其他人呢？万一他把demo寄去影视公司，结果他们发现画面里只有景没有人，该怎麽办？

    认知到这一点，她突感一阵慌乱，得马上另想办法才行。

    「你这支demo，是不是每个画面都是我？你就没想过要拍其他人吗？叙说故事的方法有很多种，不一定要每个镜头都给我啊。」

    另一方面，她也想藉此表达让他用另一种方式跳出框架，去见识更多的人和故事，或许会获取更多灵感，让整T作品更爲丰盈。

    谁知，他居然误会她的意思，以为她是因为他把她当成Rosa而感到不舒服，才会突然态度转变。

    完了，这下她该怎麽解释？

    「没事，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

    她实在不知该从何阐释，於是乾脆放弃。

    幸亏最好他也没再追问下去，就让这话题一飘而散吧。

    刚刚晚餐吃得太撑，两人决定先散散步。

    「对了，你为什麽那麽喜欢雨天？」

    纪丞风冷不丁问道。

    「当你对一件事情充满期盼的时候，就会不知不觉，喜欢上某些事物了。」

    萧雨安回答得婉转，却话中有话。

    「那，你打算回来多久？什麽时候开始下一趟旅程？」

    「还不确定，可能近期内吧。」

    她看了眼手指上越来越浅淡的皱痕，其实早在她答应出演纪丞风demo的nV主角後，她就发现皱痕有变浅的迹象。

    起初她并不以为意，但随着一次次的拍摄，尤其是当她说相信纪丞风并且要做他伯乐的时候，皱痕浅淡得更为明显。

    这令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她要消失的迹象。

    纪丞风慢慢重拾信心，那就代表她的任务也完成了一半。如果他的愿望达成，那她很有可能就会因此永远消失。

    「你呢？如果真的成功被心仪公司选上了，你是不是就会马上离开这里？」

    「也许吧。但怎麽办呢？我好像开始舍不得了。」

    「舍不得什麽？」

    「舍不得你。」

    看着他深情款款的双眼，萧雨安不由发愣。

    果然，她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她承认能够被他再次Ai上，是她朝思暮想的一场美梦。可她不能这麽自私，不能让他Ai上一个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nV生。

    「即使再眷恋这座城市，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回到属於你的世界，那里有你的亲人朋友、有你的事业、甚至是你的梦想。所以别再轻易说出不舍这两个字，尤其是对人。」

    「你曾经……是不是也有过舍不得的人？你之前说，Land让你想起了一段悲伤的过往，是不是和这人有关？」

    「是啊。但这一切都过去了，我想我应该早就放下他了吧。」

    是早就放下了，那是在重新遇见他之前。

    「还记得金合欢的花语吗？就算将来我们不会再遇见，但至少我们都为彼此创造了最美好的回忆。所以享受当下的快乐，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

    这句话看似是对他说，但同时也在提醒着自己。

    她想赶在消失之前，与他重温昔日每个疯狂的瞬间。

    於是，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想法是——「骑车怎麽样？」

    当初她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陪他在雨中骑车的，她可没忘。

    这次，该换他陪她了。

    骑至红绿灯前，她从帆布袋里掏出小伞。将伞撑开後倾斜，直到完全覆盖他的头顶。

    她不顾危险，也不顾他疑惑的眼神，只管不让自己忘掉那一祯祯美好的过往。

    Wind，也许这一回，是我最後一次为你撑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