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浔江案可有什么线索?”
是日太和殿内,銮香浮动青烟缥缈,龙椅上着明黄色衣袍的老者靠在椅背上,袖口的盘龙威严肃穆,一脸衰容,却又不减威仪万千。
大理寺主办的浔江一案,一连侦办半月,他却只召了宋宁远单独前来。
“回禀父皇,那日刺杀的死士尸首在彻查时早已被清理干净,剩余几人查明已经出城,去向各自不同,难以统一追查。”宋宁远低头拱手禀报,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冷肃凝重。
“但儿臣从江上打捞而出的剩余匕首及刀剑中,发现均纹有相同的图样,可见他们极有可能听从同一人号令,具有统一首领。”
“好。”明嘉颔首称善,但语气却全无起伏。
他似乎对于这桩案子、甚至对于宋宁远和南梁世子的生死,压根不在意。他继续不悲不喜地道:
“此事仍需彻查。昨日朕收到南梁的进书,询问起黎世子遇刺一事。若是连南梁世子的安危都无法保证,我天启的脸往哪搁。”
宋宁远撩袍跪地,承认自己办事不力,“儿臣知罪,必将竭力将此事查清,”他双目沉沉,束发戴冠的容貌冷肃得让人心惊,“望父皇再给儿臣一段时间。”
眀嘉皇帝应了,又说起今日贤王上奏,世子伤势不重但恢复不力,怕是以后再难动武,希望体恤小儿可怜难以见人,让他免了下月的除夕宫宴。
宋宁远心中一动,面上却冷肃如常,只叩首又将浔江案至今未查清的罪责认了一遍。
……
走在太和殿外,积雪深深。宋宁远远远听见背后有人叫他,声音清亮又略有嘲讽之意,便知是谁,脚步愈发加快,根本不想与他多费口舌。
身后那人状似疑惑地紧跟其后,最终走到他的身旁,笑意盈盈地问道:
“七殿下,可查清浔江案的主谋了?”
他目光狡黠,姣好的面容上是明亮的笑意,赫然正是特意等候在此的黎季。
宋宁远目不斜视,只当没有看见他,径直往前继续走。
料到他会如此表现,黎季倒也不恼,施施然走到他身前,声音渐小:
“你就算日日都翻窗揭瓦去求他,他理会你吗?”
他的笑得好看,在漫天的雪光里却显得有些可怖,“你永远,也不可能得到他。”
宋宁远停下,将目光对准了他,双眼交接之间,似乎有杀伐之气。
收回目光,宋宁远继续紧闭唇舌,滑开的眼神冷寂而不屑,他不意与黎季争口舌之快,拂袖径直出了殿外广场,从长街走了。
身后黎季的笑容陡然消失,盯着他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前几日太康城内忽有贼人作乱,夜闯清平坊内齐侍郎官邸,趁那齐维民熟睡之际将他射杀,第二日早晨他夫人久催不起,才发现人早已死透僵硬。
大理寺一连调查几日毫无头绪,又忙着浔江一案,便推让那日刚好在清平坊驻守巡逻的武卫骑统领赵沉助力搜寻,赵沉将那请示文书递交给宋宁远时,他正刚从郑言贤王府处回来。
后来他又连夜细翻当夜巡查记录,暗查齐侍郎家眷奴仆,事务堆积,几日未睡,此时遇到黎季讥讽,完全无心与他争出一二。
倒是那浔江一案,似乎其中别有玄机。
想罢,他抬头仰望终于停雪的深空,脑中却浮现出那日郑言背对着他蒙头而睡的情景来。
……
寒冬深深,一连下了好几日大雪。雪花将宫内砖瓦檐墙均覆盖住,朱艳白亮,美不胜收。
宫墙内,几队宫人踏过雪道,她们手上均提了食盒,上面覆着一条精美的绣花绒巾,把洁白的雪踩出一道道印迹来。
天启二十五年的除夕还是来了。
自那日留下瓷瓶后,宋宁远也没再去过贤王府。
今日宫中大摆筵席,南梁、西祁与北周均有使臣带着奇珍异宝前来贺喜。
南梁使臣别出心裁,携了十来位其南疆的异族女子进献给眀嘉皇帝,得龙颜大悦,当场将那美人尽数收下了,又赏给臣下几人,觥筹交错间,丝竹管弦绵绵不绝。
群臣百官敬酒结交,嫔妃皇嗣享天伦之乐,天启舞姬一曲霓裳舞罢,众人纷纷拍掌称赞。
西祁使臣中一位贵公子鼓掌着起身,他身穿着西祁贵族最爱的紫色衣袍,面如冷玉,眉眼间满是轻盈温雅,拿起桌上的酒杯,遥对着殿上的眀嘉皇帝敬酒:
“久闻天启国力雄厚,美人名闻天下,陆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谨以此酒谢过陛下款待之恩。”
明嘉帝笑言过誉,浑厚老迈的嗓音威仪万千:“若陆丞相喜爱,明日朕亲择几名我大启最上等的美人送至西祁使馆,如何?”
“那就先谢过陛下了。”那名唤陆川的男子不动声色地拱手鞠礼称谢,风度翩翩礼数周到,眉眼间尽是如风一般的儒雅。
天启众臣均小声议论,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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