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急召上
魏慎听得身后人声,面前人便也立时收回了手去。他大松了口气,紧捂上自个脖颈,回眸一看,却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
他一时惊怔,不由便退了步,仔细打量面前人的衣着容止,心内惴惴,喉中涩涩不能语。
陈阴禾皱眉上前,接了他手中密信拆看,提灯的宫人忙识趣儿地映照过来。
魏慎离得他近,勉强能瞧见上头凌乱的墨字,只他脑内胸口热胀,陈阴禾又翻得很快,终究也不知上头详书了什么。
众人皆低头望地,只魏慎呆看了会儿人手上书信,又咬咬唇偷眼看人容色。
常嬷嬷见了,本便被皇帝先时动作惊着,此时心内更是“哎哟”个不住,忙扶上他两侧手臂强带着他退了两步。
魏慎懵懂地看她,见周遭黑乌,只贴得她更近些。
陈阴禾将信件慢慢收起,扭身看了魏慎一眼,见他霎时垂了眼去,便低声同齐甫吩咐,叫召些人进来。
魏慎云里雾里,只听得什么这个刺史、那个指挥史,好多的“史”。他从来也不关心自己父兄职位的,哪里熟悉这些,眼见得齐甫脚步匆匆地走了方反应过来,其中好似有他爹同哥哥的。
“陛下……”魏慎大着胆子低语,已然摆出一副求人的面色了。
陈阴禾见他巴望着自己,再瞧不出平日那副烦闷郁郁的模样,就连那声儿也是温软可怜的,禁不住嗤笑道:“走罢,要见你父兄,终究也不是今夜。”
魏慎见他朝自己屋里去,忙忙跟上,咽了口唾沫,紧张道:“那、那明日,明日见,好不好?只见我哥哥。”
嬷嬷不由轻扯他,真也不知自家少爷是太过天真还是太过胆大!
魏慎推开嬷嬷手去,却久久未听得人应答,很快又到了自己院门前,心中便酸涩起来,只抿唇暗瞧着那人被月色笼得透白的面庞。
一行人随着陈阴禾的脚步停下,陈阴禾正要叫魏慎快些回去,却见他眼圈红红。
他沉默半晌,到底怜他年纪小,性子单纯,只好道:“今夜他们也不知要留到何时,明日是否得闲见你,却连我也不晓得的。”
魏慎一愣,没想他竟还会同自己言语此事,转念思索,又觉他说的确有道理,他父兄今夜必会辛苦,明日大抵当真难见了。
他想及此处,心中更是难过,好半日方压着泪道:“陛下,多、多谢你送我回屋。”
陈阴禾尚停在槛外未应他,便见他一面抹泪一面转身跑开去了。
常嬷嬷“少爷、少爷”地喊了几句,拦他未拦住,只得忙不迭地替他躬身告罪。
他屋里头的丫鬟小厮闻得动静,早迎上来,见他面色凄凄,忙要问询,魏慎却只怕身后那人要见得他狼狈哭泣的模样,匆匆越过他们进了屋去。
也不知他一颗心是什么做的,翻脸竟能这般快,陈阴禾见他身影彻底消失在面前,紧了牙关暗想着。
魏慎尚不知自己如何又开罪了人,只在屋里头不住抹泪,一会儿扒着门,一会儿扒着窗,说要等他哥哥进宫里来。
嬷嬷见他如此,先时心内积的种种训导劝诫等话便也开不了口,只得暂压在心中,哄他快些安生下来。
好容易被哄上床,这人却也熬得半夜都不肯睡,叫屋里留了盏灯,时时要查探外头动静。
他怎知他爹同兄长诸人来时是要静悄悄、绝不闹出半分声响的?一夜里他便也只能听些孤凄虫鸣,最后反将自己眼底熬得青黑,鸡鸣时分方迷蒙瞌睡了会儿。
他念此事念得紧,起身时头脑昏胀,眼皮都撑不开,却是鲜见的未赖床。他先叫了李言来去外头同他探听消息,后见了陈冰阳又问此事,只那头终究未漏出一点风声。
想得同他哥哥不过百米之距却不得相见,魏慎一颗心便酸胀不堪。一上午的文课里,他只一面揉眼犯困,一面牵肠挂肚。
好容易挨过早课,他们连同伺候的一行十好几人一齐回院里歇息用膳。
陈冰阳见魏慎萎靡不振,不由便道:“你离家也不过半月,何至于此?我皇兄从前在江州呆了五六年,远在千里,我纵是想念他,也不会像你这般难受。”
魏慎闷闷的,心内想:你有他那样的哥哥,怎会懂我的?嘴上只道:“你、你那时年纪小罢。”
魏慎脚步虚浮,陈冰阳先他一步走着,自瞧不见,史安彦察他行路踉跄,便不由走近来搀他。魏慎不惯生人碰他,只躲开他去。
“公子,我来罢。”李言忙插进他二人间,将魏慎好生扶着。他跟着魏慎多年,比魏慎自身还晓得些事儿,如今暗察这姓史的总盯在他家少爷腰间脸上,心头便泛冷,直挡了他视线。
“慎儿,你夜里要睡不好,我明日便拿罐朱砂安神丸与你。”史安彦见此,也未恼,只笑道。
“我有这玩意儿。”魏慎烦躁道。
陈冰阳回身看了看他二人,哼声朝史安彦道:“你倒充起好人来了!他不领情,你管他做什么?”
魏慎张了张嘴,心知自己语气太重,可到底对着史安彦又说不出赔礼的话来,便只偏了脸去不语。
第三十八章 急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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