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鬼影(上)

    第三十七章鬼影上

    魏道迟瞧不上魏慎,又怎愿同他多道说些什么的?更何况是这般的事。这两兄弟心内彼此清楚,便不再言语。外头飘起细细冷雨,他二人只不由念起在此昏昏夜色里,魏慎又在做些什么……

    雨日总是漫长,众人翌日便回了城去,哪想魏宅里午后便得了信儿道说魏慎昨夜在里头起了高热,挨得半夜方退了热去。

    那小公公是陈阴禾叫来传信的,嘴上道着魏慎已全无大碍,只除去魏道迟,他人终究也不甚相信。

    卫扬兮不住拉着来人问询,魏潇巴巴跟在她身后,不时也问上几句,魏津听着,又悄么让人备上塞了金锞子的荷包来。

    屋内叹息声起伏,卫扬兮又即刻叫人收寻了魏慎常用的药材补物来托那人一道送进去,方子用量也一道写了帖去,这般仍不放心,待人走了又逼着让魏道迟写折子递给上头,要将魏慎接出来将养几日。

    魏道迟一会儿道放清明假不上折子,一会儿又道魏慎也大了何必总娇惯着,一昧只是不肯,谁想得他那好儿子转日便先上了道折子问询魏慎之事,他一时受家中三人针对,无法子,便也跟着上了道奏折。

    他近日在家中日子不甚好过,常受冷眼,弄得他每每无语。家中其他人总是这般那般的担心,况且还有些个难以告人的忧虑在,却也是很不好过的。

    魏慎在里头更甚,夜里老喊说念他娘亲兄姊念得心肝疼,要呜呜个不住。倘若他白天肯骑马射箭,动上一动,夜里疲乏得厉害,能快快睡去,反倒还好些,只他常躲懒的,因而总要人哄劝着。

    为他少哭些,一到夜里屋里人便想尽法子陪着他玩些什么,只他很快腻味,还总想起在家中同他姐姐一齐玩闹的时日,这般又要难过起来,直逼得人无法子应对。

    后头还是偶留了在陈冰阳那处用晚膳,遇雨难行,无他人在,陈冰阳不怎拿话刺他,二人一齐游戏消食,又听一老嬷嬷讲了些宫中趣事儿,魏慎方难得绽了一晚的笑颜。

    白日里史安彦在,魏慎总难同他亲密,便多是夜里方去寻陈冰阳,还将魏潇教他的六博戏法一并也教授了他,这般有了新玩伴儿,在宫内方好过些。

    清明后恒州城内仍晴雨不定,早晚尤为寒凉,魏慎每回具是被裹得又厚又实方夜出房门。

    正是一寒凉夜里,陈冰阳逼着老嬷嬷同他们讲些神鬼故事,嬷嬷无奈,先道了个今上幼射怪鸟护驾之事。魏慎抱着手炉微一瞥嘴,只不信。陈冰阳觉着无趣,又百般地叫换个骇人的来。

    老嬷嬷看看他挺直的腰身和发亮的双眼,又看看捂得严实双颊冒红的魏慎,只是叹息道:“哪来那许多骇人的事儿?”

    “哎呀,你不讲,那便我来讲罢!”陈冰阳自己个儿跃跃欲试,招招手让掌灯的几个丫头都围坐过来,末了又看了看魏慎,问:“你不怕罢?”

    “我又不怕。”魏慎直了直腰身,下意识便道。

    常嬷嬷心内一紧,同魏慎耳语:“少爷,屋里炖的汤膳好啦,咱便先走罢。”

    “我想听他讲讲……”魏慎犹豫着小声道,“晚些再吃。”

    只见陈冰阳手上拈着葵瓜粒,腿轻晃着,徐徐张口:“我们殿外花园那头,不是有口井吗?就在那颗大枣树旁的,从前是叫龙泉井,我父皇喝过这井里的水,又甜又冽,夏日还会在里头冰瓜果呢。只后头那井水忽传出怪味来,阖宫上下具能闻见,叫人去查……你道如何?”

    “那定是死人啦!”小丫头道。

    陈冰阳一点头:“那些人捞了半日,竟捞出四五具宫女太监的尸首来!在井中泡得太久,被捞出时均已肿胀得厉害……”

    他眼珠子转了转,朝魏慎嬉笑着:“就像你如今这般,又肥又大的。”

    魏慎一颗心高悬,面上红晕也退了些,听他这般一说,脸色被气得返红:“又不是这样的!”

    那老嬷嬷忍不住拉了拉陈冰阳,只被他躲开手去。

    “好罢好罢,不是。”

    “那井后来很快便被填啦,再没有死过人的。只是常有人说夜里总见得那头有些肥大的鬼影,远远望过去,他们只立着,动也不动,见得人走近去,他们却还会行礼招呼呢……”

    魏慎本便胆小,紧盯着他,听得认真,手心已微微泛起凉来,不由贴得嬷嬷近些,又听身旁一胆大的小丫头道:“宫里每一口井本都死过人,这也不算什么吓人的事儿!”

    魏慎微张了嘴,想得自己院前也有口井,他还常投石子下去玩,霎时是冷汗直冒,牙齿都差些打战。

    “殿下,你说他们会行礼,不知行的是什么礼?”那小丫头奇道,“倒让我们猜猜是哪一等的宫女太监。”

    陈冰阳当真想了想,只那老嬷嬷见魏慎面色不好,忙道:“且莫再瞎说!宫里的水井平日都有人看守,哪儿死过人的?再说了,世上并无鬼的!”

    “那嬷嬷你说,世上到底有没有神仙佛祖?”陈冰阳有意道。

    “……这自然是有的!”

    “那自然也有妖魔鬼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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