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亭下(上)

    第五十章亭下上

    魏慎心内本便恼着这人命得他爹远去,他兄姊方往齐鲁老家去了,忽见得人,又听他训斥,便更不高兴,气闷道:“又没有抢!小狗不吃,我吃罢了!”

    李言忙扯了扯他背后衣裳,魏慎只微偏了身躲开。

    一旁看狗的太监见得陈阴禾来,早便将狗牵远了些。

    齐甫见李言不甚识趣儿的,自召手叫他走了几步远去说话。

    陈阴禾将他看着,静了会儿,缓下口气来,道:“也不嫌脏。”

    “小狗日日洗澡,哪里脏?”魏慎即刻回话,又将手中余的粽子重包起来,见李言不在近身,脚步一转,便欲走的,终又不敢。

    陈阴禾垂眼瞧得他素白的指尖,走近半步,道:“那东西日日在院儿里,纵洗了澡,身上也满是尘,嘴里更不干净。”

    魏慎忆起前事,慌忙地屏息退了一两步,听他这般作嫌,心内却是愤懑不解,险些又要将人冒犯:“你、陛、陛下若不喜欢,又为什么要将小狗养这院儿里?”

    陈阴禾见状,只得驻足,低声道:“终归有人喜欢。”

    “日日听这狗吠,便也忍了。”

    魏慎似懂非懂,只不愿多想,吐息绵乱起来,垂了眼去。听得他后话,忽便拧了眉,奇怪道:“小狗是我见过最听话的小狗,从来不乱叫的。”

    ——定是他唬人又唬狗,将好好一只小犬也吓着。

    陈阴禾长吐了口气,道:“你不信,夜里便来听听。”

    谁要来他这儿处呢?魏慎低头暗恼,又忍不住轻声道:“陛下若不喜欢,可以把小狗送与我养么?”

    陈阴禾不应他这话,只道:“我要往冰阳那儿去,你若回院儿,便一道走。”

    魏慎见他如此略过自己话去,胸中便委屈起来,虽是想回去吃饭,却仍道:“我不回院儿。”

    陈阴禾便不说话,也不移步,只忽从袖口里摸了什么出来。

    现下天色渐黑,便如染了淡墨般,便是点了灯,也显不出亮来。他手上那物什,魏慎却瞧得清楚。

    他霎时大羞大怒,又想这是他姐姐因觉上头那童子同他有几分相似方送他的,便忍不得地咬牙,压了声道:“你、你快还我!”

    陈阴禾作势给他,魏慎欲接,又恐他是骗人的,只终禁不住地上前,伸手要夺,果却见他收了手去,笑道:“我还未瞧够呢。”

    魏慎羞恼成怒,又想他哥哥不在,到底护不了他,眼下那泪便欲坠了。

    “哎哟,”陈阴禾低头瞧他,“又掉泪了。可又要告诉你哥哥去?”

    魏慎经不得他道说,便憋起泪来,将脸一偏,说:“你欺负我,我自要告诉的!”

    “可如今你哥哥远在千里,便是送信,也要经我的手,你待如何?”陈阴禾停了停,见他怔愣,又续道,“不若你我二人商量,将事儿自理好了。”

    魏慎不知为何给他哥哥送信也要经他的手,也不知为何要与他商量,分明是他一昧地欺负自己。心中这么一想,便觉他无理至极。

    方要应他,却又见陈冰阳正从外头进来。他两眼睁大了,自便晓得面前这人说什么要寻陈冰阳是骗他的。

    陈阴禾也见了人来,只好轻柔了声,同他道:“明日散学,你只避了人去风荷亭下,我便将东西给你。”

    陈冰阳见得他二人竟相对立着说话,心内疑惑,忙上前来要问好,却听他皇兄冷了声道:“往哪儿去了?”

    他自不敢讲是逗猫去了,忙道:“屋里闷,我逛了会儿园子罢了!”

    魏慎见这人落了话,便转身同陈冰阳说话去了,应也不待他应的,胸口霎时起伏不已。

    他干杵在一旁,听他兄弟二个说了几句话。陈冰阳总接不下他皇兄话来,不多会儿便寻借口拉着魏慎走了。那人只未跟来,不过眼瞧他们走远去了。

    魏慎心中惦着那人话呢,一夜心绪难安。一时想他柔声说话的模样,只觉奇怪,一时又想他从前总欺他吓他,便是恨恨。

    他心口砰砰直撞,睡也不安稳。隔日起身读书,此状却愈发厉害,不住将手按去胸前,竟也未止下里头的闷闷鼓点。

    待散了学,便匆匆跑回了院儿去,只不愿再想风荷亭之事。他哥哥可早告诉他,万不可听信那人话的。

    因他今儿中午吃得少些,嬷嬷便早早叫人传了晚膳。魏慎没甚胃口,随意用了些饭菜,便倚去门边听外头一院的蝉鸣。

    院儿里人各有各的忙处,见他闷闷的模样,业已惯了,便未怎察他动静。方点了几盏灯,要唤他来吃果子,却便见门边已无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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