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您不生属下的气了吗?

    “怎么,你的住处我就进不得了?”

    楚淮瑾淡淡扫了他一眼,眸中那‘整个皇子府都是本殿下的’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说完,他便一把将挡在门前的暗卫推开,径直走了进去。

    步杀虽然斗胆提醒了一次,却也不敢再继续忤逆主子。只能强压下面上一闪而过的慌乱,提心吊胆地跟着一块儿进到房间内部。

    好在对方进去之后,似乎并没有要做些什么的意思。

    只不过是略显嫌弃的打量了屋内有些简陋的环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转头问他说:“跟在我身边拿的俸禄,已经少到连让你添置几件像样的东西都不够了吗?”

    小皇子心里很是不解。

    就算是自己平时挺烦这个狗奴才的,也甚少赏赐他些什么东西。但他一个暗卫,总不至于俸禄低到过的如此可怜吧?

    步杀沉默了片刻之后,方才支吾着小声憋出一句:“属下的俸禄……全都攒起来了。”

    他没说把银子全都存着不花干什么,楚淮瑾也懒得再问。

    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罐通体雪白、还带着淡淡松香气息的药膏,拍在了屋子正中央的旧木桌上。

    眼神似是有些闪躲,语气却依旧同以往那般蛮横:“去洗个澡,洗完之后把药上了,再换身干净的衣服。昨天的衣服穿到现在,邋遢死了……”

    小皇子平日里的确挺爱干净,每日都要新换一身干净的衣袍。但却也还没有洁癖到要求那些没人伺候的下人,也同自己一样做到每日都沐浴更衣的地步。

    他只不过是总觉得……

    那狗奴才身上,似乎飘散着一股两人昨夜欢好时的气息,所以才会如此的不自在。

    好在暗卫也十分听话的没有多问,只是在看到桌上那盒明显很是贵重的伤药时,不禁微愣了片刻。

    拿着那罐用白玉制成的药盒犹豫了许久之后,方才小声开口道:“那殿下您一定不要离开太远了,属下担心如果您出现什么意外的话,会不能在第一时间赶过去……”

    他会这么担心也不无道理。

    毕竟这位小殿下在还未及冠时,便曾多次因为觉得他跟在身边管这、管那的很是心烦,而故意想法子将他给甩开。

    好在那时候两人都还在皇宫里,而步杀也总能察觉出什么,并很快找到他的踪迹,所以才未曾出过什么大事。

    而楚淮瑾被他这么明里暗里的一‘点拨’,似乎也想起了些什么年幼时很是丢人的记忆。

    整个人顿时便僵住了,忍不住有些气急败坏地催促起了面前那人:“知道了!我就坐在这屋子里,哪儿都不去行了吧?!”

    见他动了气,暗卫即便是仍旧心存顾虑也不敢再继续拖延下去便,乖乖到了外头烧水准备沐浴。

    正当他在后院里忙活之际,小皇子也心存好奇的四处参观起了这间有些破落的小院……

    整个院落从前头的外堂到里间,再加上最里头的后院,也只不过才四十平米左右。还不如他寝殿后头的浴房宽敞,实在是小得可怜。

    外堂里就只放了一张破旧的木桌、两个会嘎吱乱响的凳子,还有两个用来储物的大通柜。

    而里间就更发寒酸了,除了一张老旧的床之外,便只剩下一个用来洗澡的浴桶。外堂和里间之中,甚至连个门都没有。

    只挂着一层薄薄的粗布,也不知是用来遮光,还是用来做隔断的。

    看到这儿,楚淮瑾不禁微皱起了眉。

    他当初的确说是让管家将这狗奴才安排到府上最偏的位置,却也没说过要让他住在如此破旧的地方啊?

    正当他想再往里头走几步,看看那个所谓的‘后院’长什么样子时。

    便正好撞见了步杀提着水桶从外头回来,有些无措地红着脸垂头小声道:“殿下,后院放不下浴桶,属下可能只能在屋里……”

    “……”

    得,这下不用看了。

    估计那个所谓的后院放下烧水用的工具之后,恐怕连转身都困难。

    小皇子心情莫名烦躁着转身退回到了外堂处,站在那层布帘后头时,却还是忍不住小声回了句嘴:“那你就在屋里洗呗,我又不会偷看你……”

    闻言,正提着热水往浴桶里倒的暗卫心跳顿时乱了。

    手上也是一个踉跄,险些便要将木桶里的热水给倒撒了。

    好在他这么些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在热水洒落之前,便又眼疾手快地将木桶扶稳,把热水全都给倒了进去。

    有了这次的分神,他也不敢再同外头坐着那人有过多交流,生怕一不留神就又出了什么差错。

    一阵悉悉索索宽衣解带的声音过后,屋子里便安静到只剩下时不时飘散出来的水流声。

    楚淮瑾很是无聊的坐在外堂处那张老旧的木凳上,却怎么坐怎么觉得不舒服。

    虽然他这皇子府面积是大了些,当初构建时也是买了先辈功勋大臣的老宅翻新,离宫时又搬的匆促了点儿。

    但他明明吩咐下去过,所有常用的、和住人、甚至是住活物的地方,都必须完完全全翻新一遍。

    可是这儿,显然就没有任何修整过的迹象。

    “喂……”

    小皇子终于还是没忍住,微皱着眉头问里边儿那人道:“从出宫建府之后,你就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吗?府上管事的那些人这么苛待你,你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

    像是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关心自己的生活一般,暗卫不禁微愣了片刻。

    纠结了许久的用词后,方才在离间小声答复说:“不是的殿下,不是他们的问题,是属下……”

    “当时府上工程吃紧,属下先前又以为您说出宫后不让属下跟在您身边的话只是气话,所以便主动同管事说这处不用急着翻修了。”

    “再加上这里本身也就没什么大问题,后来住久了之后,就也习惯了……”

    哪怕对方已经再三斟酌了用词,但楚淮瑾在外头听着他说这些话,心里头还是一阵不舒服。

    这狗奴才说的,怎么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小皇子很是气闷的趴在桌上,不想再同里头那个混蛋东西说话了。

    但那个狗奴才却是半点儿都没察觉出他的不爽,还又小声试探着多问了他一句:“殿下……您不生属下的气了吗?”

    楚淮瑾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反问那人:“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生气了?”

    他心里那股火气,明明就从来都没消下去过好吧?

    也不知道里头那个暗卫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明明同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毕恭毕敬的,也鲜少会不听他的命令,却还是总能将他给气个半死……

    屋内的水声稍微静止了片刻。

    即便是隔着帘子,小皇子也仿佛能够看到里头那个狗奴才不知所措的样子。

    许久后,里头方才传出步杀明显有些低落的答复声:“属下刚才在杏园外听见您替属下出头,还以为您已经不生属下的气了……”

    “谁、谁替你出头了!”

    本来这只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回话,却惹得楚淮瑾像是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立刻便僵直着身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因为这番过激的动作,惹得他原本看似冷漠而又镇定的语气中,也好像凭空多出了几分慌乱:“别自作多情了,本殿下就是看不惯有人满心算计的来接近本殿下罢了。”

    “还有园子里那些银杏苗,那可都是本殿下亲手种的,谁让他们手贱非要去动来着!”

    这般拙劣的掩饰,换做任何一个人恐怕在他才刚开口的那一刻,便已经偷笑着看穿了。

    只可惜里间正在沐浴的那人,偏生是根百年难得一见的榆木疙瘩。在听见他这么说后,居然还真信了!

    “是……属下知道了。”

    屋内传回暗卫沉闷的回应声后,便安静的再没了多少动静。

    两个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连空气中都凝固着一种别样的尴尬感。

    头一回的,小皇子开始在心里暗恼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会不会有些太过了?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前方那面简陋的粗布帘,想偷偷观察一下里边儿那人如今是个什么动静。总不至于因为自己这几句话,就躲在里边儿偷偷哭了吧?

    然而好巧不巧的,这时候窗外忽然吹进来了一阵风。

    将外堂与里间之中那层薄薄的粗布帘就这么给吹开了!

    步杀心里装着事,又正背对着那布帘在满是热气的浴桶里沐浴。便未曾察觉到身后唯一的遮挡物已经被吹开了,还在那儿神情恍惚着捧水擦拭着自己的身体。

    而他后背处那片结实有力、且满是抓痕的肌肉,则是被外头坐着的人给看得一清二楚。

    楚淮瑾脸红了。

    那些抓痕的出现,就仿佛是在提醒他,提醒他他们两个昨晚一块儿度过了多么疯狂的一晚上。

    以后他真的还能心无旁骛地任由这个狗奴才继续待在自己身边,继续做他的贴身暗卫吗?

    小皇子有些难以面对现实的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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