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现在的我

    “什么？”唐虞一下子愣住了。

    “好，你先别乱，大哥，唐总不是安排了人帮你吗，你先把孙家那边能找的地方找一遍，剩下的我想办法。”

    唐虞挂了电话，眉头紧紧皱起。

    “孙若岚不见了？”贺衍问。

    “嗯。”唐虞点点头，“我让李昱他们调一下监控…”

    “我知道她在哪。”贺衍擦了擦嘴，“走吧。”

    唐虞愣住了，赶紧跟上，走之前还不忘顺了两个鸡翅。

    上了车，唐虞带着手套一手一个鸡翅膀，贺衍见状无奈地过来帮他系好安全带，“没吃饱吧。”

    “肯定啊！”唐虞把鸡翅递到贺衍嘴边，“你吃饱了？”

    贺衍低头啃了一口：“没，等会儿回家吃。”

    也只能这样了。唐虞啃着鸡翅叹了口气，今天的晚自习看样子是没有了。

    贺衍把手机架在前面，唐虞看了一眼，上面是S市的卫星地图，一个红点，一个蓝点，都在缓慢移动着。

    “你在她身上装了定位？”唐虞一时有些惊异。

    “嗯。”贺衍说，“在手机上，还好她没把手机扔了。”

    唐虞掏出自己的手机，还是贺衍给他买的，“我这儿也有呢吧？”

    贺衍笑了笑：“不止。”

    唐虞看了他一眼，“啧”了一声。

    “还有哪？”唐虞忍不住问。

    贺衍只是开车，笑笑不说话。

    唐虞不爽道：“你跟我说，我也不会扔了啊…肯定是我随身携带的…”

    唐虞灵光一现，有些犹豫地把胸口的玉石掏了出来：“在这里面？”

    贺衍点头：“有。”

    那就是还有别的了。

    唐虞实在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是他不会离身的，正要再追问一遍，就忽然被贺衍手机上的红点吸引了注意力，“操，这他妈…她要去哪？”

    红点一直在向东移动，已经非常接近边缘了。

    “海边。”贺衍沉声道。

    贺衍一路卡着限速飙到海边，蓝点终于快要和红点位置重合了。就在这时，红点闪烁了几下，忽然消失了。

    “不好。”唐虞给唐至焜发了个定位就下车冲了过去。

    唐虞踩着沙子一路狂奔，还没到海边就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在海水里起起伏伏。

    “操。”

    唐虞咬紧牙关，一边加速狂奔一边把身上的衣服甩了个干净，跑到岸边刚好只剩了一条短裤，他一个鱼跃就跳进了海里。

    初春的海水还很凉，刺激得唐虞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顶着浪往那个白色的身影游去，好在今天风不大，唐虞转眼功夫就游出去百米，一把抓住了那个浮沉的人。

    唐虞拽着后领把人翻过来，露出一张双目紧闭面色惨白的脸，果然是孙若岚。

    “大嫂？！若岚姐！孙若岚！”

    女孩毫无反应。

    唐虞赶紧把她身上浸满了海水死沉死沉的孝服剥了，带着人往岸边游去。

    冰冷的海水，还有身上毫无温度的躯体已经把唐虞冻了个彻底，他控制着身体不要游得太急，万一在海里抽筋了就完了。

    游了一半，唐虞忽然就看到岸上贺衍的身影，男人脱了外套只穿件衬衫，拿着不知从哪找来的一个救生圈远远地抛了过来，准确地落在了离两人几米远的地方。

    唐虞甚至看不清贺衍脸上的表情，只赶紧带着孙若岚游了过去，给她套上救生圈，推着人往岸边游去。

    到了岸上唐虞给孙若岚解了救生圈，拖着人往浪打不到的地方挪了几米，贺衍把外套给唐虞披上，唐虞和他对视了一眼，来不及说什么，“先救人。”

    唐虞把孙若岚平躺放好，强撑着给她做了几次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被贺衍推开：“你休息，我来。”

    贺衍交替抢救了几个来回，终于在再次胸外按压的时候女孩一声呛咳醒了过来。

    “若岚姐！”唐虞赶紧扶她，贺衍从车里拿了毛毯把女孩包裹好，孙若岚看了眼贺衍便撇过了头，眼底的厌恶一时间没能掩饰。

    唐虞愣住了：“若岚姐…”

    贺衍只是松手转身：“我去拿衣服。”

    “为什么要救我？！”

    孙若岚浑身无力靠在唐虞怀里，冲着贺衍的背影吼道：“我死了你不正好拿走整个孙氏！”

    贺衍没有停顿，只是从车里拿了衣服和毛巾出来，扔了一块毛巾给孙若岚，然后自己拿着一块给唐虞擦还在滴水的头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唐虞忍不住开口。

    “我倒也想知道！”孙若岚哑声道，“你的好干爹，到底是给我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

    “上个月，孙建东给我打电话，让我过去见他一面。”贺衍终于开口了，“你爷爷要用30％的股份，换我保你一生平安。”

    孙若岚完全呆住了。

    唐虞也震惊了，他忽然就想起了贺衍那个让他觉得不对劲的晚上，瞒着他打的那些电话。

    “当然，你恨我也无可厚非。”贺衍平淡道，“毕竟孙建东一开始提的是25％。我是个商人，从不做赔本买卖。”

    孙若岚眼神呆滞，颤颤道：“你凭什么……凭什么就能保我？我想死你还管我去死？”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贺衍看了眼大海，又看回孙若岚身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你今天是想死，死成了吗？

    孙若岚发着抖，垂头不语。

    “小虞把衣服穿上。”贺衍把唐虞擦了个干净，帮他把衣服穿好。

    不远处唐至焜的车已经开过来了，一道而来的还有贺衍安排的人。

    贺衍看了一眼裹着毯子坐在地上的孙若岚，有些嘲弄道：

    “我倒是不知道，孙老活着的时候，你最不在意的公司，倒成了他死后你最在意的东西。还有那些闲言碎语——再为那些垃圾去死之前，我劝你还是想想，孙建东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贺衍说完便把唐虞打横抱起，往车那边走去，一边走一边有低低的声音传来：“下次别自己去救了。”

    “说什么呢，人命关天。”唐虞也低声回。

    沙滩上，孙若岚委顿在地，手死死抓着毯子边缘，忽然放声大哭。

    唐虞在车后座上趴着往后看，看到唐至焜从车上冲下来，抱紧了还在抽泣的孙若岚。

    “其实不加那5％，你也会答应的对吧？”唐虞问。

    贺衍笑了笑，“不做没意义的假设。”

    “嘁。”唐虞从后视镜里和他对视了一眼，“刚孙家那边，也不少你的人吧。”

    “是。”贺衍点头，“怎么说也是股东了。”

    唐虞翻了个白眼：“回家！难受死了身上都是盐粒子。”

    到家之后百福扑上来给他身上一通乱舔，唐虞绝望：“啊——”

    贺衍笑：“舔盐呢。”

    “蠢狗。”唐虞把狗从自己身上撸下去，“沉死了，比我还沉。芸姨——我好饿！”

    “做好啦，快来吃！”张芸笑得可开心。

    晚上唐虞躺在床上：“好累，平时游几个小时也没这么累。”

    贺衍过来吻他的额头和眼睛，给他按摩穴位：“你太紧张了。”

    “你好淡定啊。”唐虞翻了个身抱住他，目光有些放空，“我一开始真的不能理解，孙老爷子也算寿终正寝，而且那些傻逼造的谣一听就是屁话啊，犯得着……”

    贺衍抱着他，摸了摸他的头发。

    “后来我就想明白了。”唐虞把贺衍从眉毛到鼻子嘴巴看了个遍，最后看着贺衍的眼睛说，“换了我，我也不活了…哪怕你能活到八十岁…我还是…”

    “说什么呢。”贺衍失笑，吻了吻唐虞的眼睛，“活到八十岁是很难的事吗？”

    “谁知道呢，有的雍正没到六十就死了…”唐虞嘟嘟囔囔了一句，然后马上反应过来，“别跑题！你活到一百岁我也不乐意。”

    “嗯。”贺衍温柔地看着他。

    唐虞认真地说：“只要老天爷让你走在我前头，我就受不了…一个人在那边，多孤单啊…”

    “好了，好了。”贺衍抱紧他，揉他的头发，不停地吻他额角，“还早呢，怎么就成我先死了。”

    “没，不是。”唐虞慌忙也抱紧了他爹，“不会的，我都说的什么屁话。”

    “嗯，我知道。”贺衍说，“但是咱俩跟他们不一样，明白吗？别这样类比。”

    唐虞笑了：“知道了，知道了，你还年轻。”

    “这是事实好吧。”贺衍的声音也带着笑意，“不过我是说，孙若岚现在，和我当年差不多。我不也过来了吗。”

    唐虞怔了一下，想到十八岁的贺衍失去双亲，顿时心疼得揪了起来：“爹…”

    “哎。”贺衍笑着应他，“所以我说，总会有什么能支撑着她走下去的。”

    “嗯。”唐虞点头。

    “但是现在的我不一样。”过了一会儿，贺衍忽然说。

    “什么…”唐虞没反应过来，就被贺衍压住了，滚烫的唇舌侵入他的口腔，裹着他狠狠地吸吮。

    贺衍胳膊撑在两边，把他困在身体和床构成的狭小空间里，垂眸看着他：“现在的我，没了你，就会死。”

    唐虞和他久久地对视，眼里渐渐盈出泪水。他伸手把贺衍拉下来抱紧了，“是，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