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程问喜确实是脑子不太好使，但也不能完全算是弱智。就属于是啥呢，左脑发育不完全，右脑发育多一点。

    所以他就只能在某一件事情上表现得相对像个正常的人，就比如说学习吧，因为小时候没啥娱乐又没有朋友，所以就只能看他爸爸留下来的那些书籍报纸。

    反正来催债的高利贷也不会抢他家这些废纸，于是这便成了他为数不多的娱乐活动。不过还好读书这件事情也确实是值得坚持，所以结果就还蛮温暖的。

    没有朋友的程问喜在书上看见了花花世界，自然是从小就开始向往城市生活。

    可是当他真正到了城里才发现自己水平一般，而之前那个夸他还不错的老编辑，其实也只不过是看在郑辉的面子上才勉强夸的。

    熬到十月份的时候考试终于结束，程问喜的心里面却很不舒服。

    因为他觉得自己今年肯定是考不上了，明年三月也肯定是没有书读了。九月中旬的时候他就已经生完了孩子，现在对他来讲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这场考试。

    交出去的那一万多块钱学费里面有一部分其实是办证的费用，那家机构把他挂靠在了市区内某个中级职业技术学校。因为他至少需要要是个中专生才能参加这种考试，所以这样算下来的话价格也不算很高。

    考完试后程问喜第一时间是回到了家里，起初他觉得自己很需要安静，可是偏偏家里面又最不安静。

    张良汉的工作已经逐渐趋于稳定，每个月全勤加工资奖金之类的能有个接近两千。勉强够养活老婆孩子和负担日常支出，但这前提是一家人都不产生任何高档消费。

    所以回到家以后程问喜便又准备出门了，他被孩子吵得十分头疼，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

    张良汉老板这段时间给他放了半个多月的产假，可是即便如此一个人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老婆？”半夜十来点钟了程问喜还没回来，他便打了个电话过去询问，“你现在在哪？”

    对面听起来闹哄哄的，都不用亲眼过去看就知道他肯定是在夜市之类的地方。

    果然下一秒就有人说话了，结果竟然是郑辉接的，他又去蹭人家车了。

    “喂，是我，汉哥。”

    郑辉最近跟着他父亲做起了门市生意，一家人又肉眼可见的富裕许多。于是开出租车便完全成了一个业余爱好，不过很显然这个爱好能保留至今的一部分原因肯定是程问喜平常出门需要坐车。

    “真跟我没关系，小喜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懒得跟你说……”

    程问喜没有接电话令他老公有生气，最后这股气自然发泄到了郑辉头上。

    他们俩就算是真的见了面也不会有太多话说，所以更何况是隔着一部冷冰冰的电话。几句话聊死了以后就挂掉了，程问喜依旧闷闷不乐的低头吃着烧烤。

    郑辉被他挂断后摇摇头笑了一下，又把手机递还给程问喜，然后说道，“是不是缺钱了？”

    他们最近刚生完孩子，很明显是急需用钱的时候。就算现在每个月收支打平了也是不够看的，万一碰上个头疼脑热根本就招架不住。

    他又举起一串五花肉递给程问喜，程问喜有些不好意思的抿抿嘴说道，“不是缺钱，就是觉得家里吵。”

    吵是真的很吵，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吵，几乎每个小时都会吵吵，吵到他受不了了也没法停下来。那个孩子好像是疯的，连带着也快要把他逼疯了。

    “那你最近也没别的事了，总不能一有机会就出来跟我吃烧烤吧？不如我先借你点儿？反正，我现在也还没成家。”

    如果说他对程问喜已经彻底失去了兴趣肯定是假的，但是要说他还乐意像以前那样全力以赴也不大现实。

    主要是人家俩人孩子都生出来了，所以再喜欢他也只能退后一步。

    郑辉伸手从皮夹克里面掏出来了一沓票子，全都是红艳艳的大号票子，全都是一百元一张的巨额票子，“也就是最近靠着卖厨具整了点儿小钱，你先拿着，这点儿也不多，就当是我请你吃烧烤了。”

    几大百他说给就给，程问喜实在是不敢收，“我真的不是来借钱的……”

    他就是想蹭蹭车出去玩会儿，但是又实在是不认识别的人了。郑秋华还在学校里参加考试呢，附近的住户他也不是太熟悉。而且这辈子程问喜交朋友都全靠对方主动，他自己反正是一点儿也没意识付出。但是偏偏有的人就是很贱，尤其喜欢他这种调调。

    “我家最近在干装修，在四安附近开了门店。”郑辉心猿意马的盯着他看，越看越觉得他很好看，“反正你这段时间也没事了，可以来我这儿打打工，我正招人呢，地方也不远，你觉得呢？”

    程问喜还没傻透，知道他什么意思，摇摇头拒绝了，乖乖的说道，“我真的不喜欢你，就是蹭蹭车……”

    是他老公要求他说的，早在生孩子之前就已经要他说了，而且他也确实说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说完了以后也还是这样。

    奢这话郑辉已经听过好多遍了，所以也就不觉得多么伤心。他只是感觉自己还没找到一个完美的能够代替程问喜的对象罢了，毕竟像程问喜这样浑然天成的可爱傻瓜也不常见。

    “那你自己想学车吗？我教你，我认识好几个驾校教练，或者让他们教你也可以。”

    “我就不学了，学了也没车开。”

    “到时候把我手上这个便宜卖你，反正我也已经开腻了，准备换了。”

    “……”任何新鲜事物对程问喜来讲都具有致命的吸引力，所以他一时间不是很能坚定的拒绝。

    还好这时候老公又给他打电话了，他心情稍微好一些之后就自己接了。张良汉在电话那头问他到底几点回来，他说马上就走了，实在是招架不住郑辉的糖衣炮弹。

    郑辉一路安安全全的把他送到了家里，走的时候却要死要活的把钱给他。

    程问喜抓着那几百块钱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上楼的时候一脸懵逼。

    “回来了？”门是从刚才挂断电话以后就开着的，张良汉拿着一身干净的衣服递给他换，“洗不洗？”

    这段时间天也逐渐凉快下来了，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不过乍一看好像是凉快了，实则白天还是会有些热气。

    “你怎么不生气啊？”

    “不想跟你生气，随便你。”

    他早都已经看开了，假如自己那么差劲跟着郑辉也挺好的，至少对他是很不错的，而且家里还有点小钱。

    程问喜懵懵的愣在原地，把手里的钱都递给他，“我都说了不要了他还给，你明天去帮我还给他。”

    他们家离郑辉住的地方特别的，不过很快郑辉好像就要搬家了，人家已经买好了房子静等装修，而且之前还邀请他们一起去看过，不过那时候两个人都没有时间罢了，所以就婉拒这个整天都爱炫耀的公孔雀。

    程问喜见他不收钱于是就把这些钞票都放在桌上，然后一五一十的跟他汇报了一些今天的情况。

    张良汉听完了点点头，径直走进去给孩子盖上薄毯。孩子现在才个把月大，实在是太小一个了，他每次都怕把小宝贝给碰坏了。

    “张爱喜已经睡着了吗？”程问喜不死心的走过去看看，一把抱住张良汉的肩膀。

    “刚睡还没多久，你要洗澡的话动静小点吧，别把孩子吵醒。”他说完用手背摸了摸孩子的小脸，生怕手上的老茧把孩子刮疼。

    然后张良汉走到阳台上去吃了一碗宵夜，面都坨了，这是他刚才哄孩子之前给自己下的一碗清汤面条。

    “你洗不洗啊？”程问喜被他冷漠脸给搞得有些害怕了，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要不然我们一起洗吧。”

    “我这几天又没出门，不用洗。”

    “那也很脏了，带孩子那么辛苦，你肯定很累，我可以帮你搓背。”

    “用不着，我自己会搓。”

    “那你就不能跟我说说话吗？”

    他一哭张良汉就心软，今天应该也是一样。

    可是过了一小会儿之后还是他自己一个洗的，洗完了以后也是他自己先睡了。

    张良汉搓完了小婴儿穿的衣服袜子以后才上床睡觉，他今天真的是累得受不了了，一点也不想再花时间在老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