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吻

    余迟喜欢的书籍，电影，颜色，喜欢的样子，陈杨都想知道。

    最初为了解余迟的行业，他买了半年科学杂志，一口气读完，他不是专业人员，不用懂太多，一点就行。

    但这一点对不爱学习的他来说，竭尽全力了。这不是勉强，是打心里想了解他，知道他的一点事，他就开心。

    睡前，陈杨在记事本里看着当初的想法，一阵无能为力的酸涩，同时找到了酒的部分。

    《环球科学》年会后，陈杨通过王主编知道余迟在杂志上有专栏，他立即订了年刊，接着发信息给余迟。

    余迟回得少，打电话又几句就挂，要不是后面陆续见面，陈杨会觉得跟余迟没有联系。

    讨厌他吗？

    余迟应该看出自己对他有想法，如果嫌恶，应该避之，断了对他存有的非分之想。

    余迟没有。

    陈杨捉摸不透他，越想越疑惑，调查里没探到余迟的性取向。

    余迟这种顶尖beta，隐私做过加密，花钱查不到。反而跟余迟接触的日子，发现他单身，却也没什么用，不知他能否接受同性。

    在法律上，尚未出台同性婚姻政策。

    beta在社会中众多，男性beta倾向于跟女性beta或omega恋爱结婚，这是主流推崇。

    违背常理的两个男性beta相恋，一律被打上异类标签，这其中也包括alpha、omega同性之间的恋爱。

    有男网红omega被曝光跟男性omega恋情，照片发得到处都是，网上肆意讨论两人相貌背景匹配度，也有恐同的跳出来骂变态。

    截止目前，同性即便结婚，更愿意到国外登记。

    陈杨喜欢余迟，但不清楚余迟的性取向是否跟他一样。

    理智上，陈杨清楚不该再被余迟影响，如果对方只想做朋友，他要迷途而返，让彼此重归直男的康庄大道。

    可他妈的控制不住，只要余迟回应自己，他就揣测余迟对他的想法。于是每次冷静下来，又会摇摆不定，而后在记事本里暴跳如雷，骂自己一百遍。

    如果余迟对他糟糕一些，再冷淡一些，也许就好了。

    十月下旬，气温大降，陈杨送了余迟一副限量版耳机，余迟带陈杨到日料店吃饭。

    余迟点了烧酎。

    陈杨说：“会醉吗？”

    余迟道：“……不会。”

    陈杨倒了一杯给余迟，看了一眼白酒瓶上的“＋”，又看过英文注解，对余迟说，“＋”代表酒精度辛口，辣。

    余迟说：“你误会了，辛口，不是我们中文中的辣，而是不甜；相对的超辛口，不是超辣，而是更不甜。”

    陈杨微偏着脑袋，不太理解，温润柔亮的眼睛里都是好奇，好似没做过坏事的崽儿。余迟乐了，他喝了一口酒，问：“你没喝过吗？”

    陈杨摇头。

    “从来没有吗？”

    “嗯。”

    余迟震惊地看他。

    陈杨感觉被小瞧了，他挺直肩背，像一个成熟男人似的：“我喝过洋酒，这种烧酒喝起来有意思吗？”

    余迟道：“有意思。”

    他说有意思的样子，眼里有一点笑意，像极了说交个朋友的模样，陈杨喜欢这样的眼神，只觉他温暖迷人。

    余迟说：“你要不尝尝，难得这家店有这种烧灼，挺少见。”说着，他拿过一个白瓷杯，倒了一杯给陈杨。

    陈杨有点动摇，犹豫了几秒，他接过杯子，一仰头喝了，有种豪气万丈的气概。

    离开日料店，陈杨都没有说话，脸颊还有一些红。

    余迟说：“一杯都不行吗？这酒后劲不大。”

    陈杨道：“太苦了，跟中药一样，我舌头都没感觉了。”

    余迟被他逗笑了：“这么严重，你让我瞧瞧。”

    陈杨转过头，大着舌头说：“你凑凑，都红了……”

    巷子里光线昏黄，余迟看到陈杨探出一截舌尖，鲜红湿润，陈杨不自知，让他快凑，他凑过去，亲了上去。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陈杨闻到余迟鼻息间细致棉柔的酒香，呼吸纠缠间，他来不及收回的舌头，被余迟轻舔了一下，他好似触电般，整个身体都麻了。

    余迟稍稍退开，好像说了什么，他那时没有听清，他还是蒙的，内心跟刮起十级台风一般，两人隔着很近的距离，呼吸没有平复。陈杨凑上去，吻住余迟。

    这一个吻在寒冷夜晚里，吞没陈杨快要消散的理性，升腾出一缕令人迷醉的酒香。

    陈杨关上手机，难以平静，心不知为何还跳个不停，摸了摸脸，见鬼，他脸红了！

    明明对余迟的事不了解，但回顾记事本的内容后，陈杨想起过往的一些片段。

    记忆里的自己，单箭头的自己，头顶跟踪狂的自己，最终目标是扑倒余迟蹂躏，怎么看都像人型坏蛋。

    但看脸他纯良无害，一副犯罪行为绝缘体，所以余迟被骗了？

    后面在他的攻势挑逗下跟他交往了。

    跟喜欢的人交往，应该特别甜，但他却忘了余迟……

    余迟看起来也接受了，换别人遇到对象失忆，还忘掉自己，有的可能受不了。

    所以，他还喜欢我吗？即便自己变了，不再是记忆中那个跟他交谈就痴汉的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