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丰在硕士期间算是鼓起勇气去做了一件以前没有做过的事,那就是终於去向喜欢的nV生表达Ai意,首先山丰得承认,最大的动力还是来自生理需求,其次随社会大流和社会风气,根据众人的观点,这个年龄应该有nV朋友了。其实,山丰完全没有想好,如何去有个nV朋友?应该有个什麽样的nV朋友?nV朋友用来g什麽?山丰能、山丰该为她做些什麽?所以山丰只能勉强说「算是」,多年後,平心静气地讲,山丰确实不算真正做了这件事。
山丰本科在北大期间,可能还处於县城到京城的自卑适应期中,基本与nV同学没有接触,甚至没有说过话,山丰没有时间去交往,也相信没有nV生会愿意与山丰交往。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一位北大nV生是在1989年学cHa0的游行和逗留中,记得当时和一位北律系88级的nV同学走在一起,走了很长时间,後来还一起在坐了很长时间,期间有过聊天,前後算起来估计好几个小时,之後大家再无联系,但山丰一直留有很好的印象,她的长相应该算是普通,但至少不丑,慢慢看了,还是惹人喜Ai的,个子大约恰好1米6,唯一还记得的信息是她说自己来自辽yAn。後来,山丰专门去查了查,知道辽yAn虽然不是一个大城市,但至少不是一个县城,是一个市,历史上还辉煌过,难怪她看起来b山丰要「洋气」。
山丰在北大期间,时常想起高中时那些留下美好印象的nV同学,想得最多的就是夏芸,後来就只想她。很奇怪的是,每次在北京冬天的夜里听到吴涤清的《今夜没有你》,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她。山丰和夏芸在高中彼此一定有印象的,虽然上学路上每次遇到,她从未看过山丰一眼,但毕竟遇到的次数太多了。山丰相信她一定注意到山丰,毕竟山丰可以说是他们高中最突出的学生,无论成绩还是形象。山丰相信她也一定知道山丰,她那时常常和江郁兰、夏眏结伴一起走,这两位nV同学从小学到高中一直和山丰同班,夏眏高二转到文科班,她们都了解且佩服山丰一路读书的光荣史。
高考後的那个暑假,同学之间串门走动非常频繁,不过山丰很少出去,高中3年,成绩好的都是埋头读书,形同路人,成绩差的,大家兴趣点早有差异,谈不到一起。而且,班里成绩好的,农村同学居多,他们早回了乡下的家里。倒是以前初中的几个同学,和山丰多了来往。其中关毅是来往最多的一个,关毅自认为高考发挥不好,去了重庆大学冶金系,按理说重庆大学还可以,只是这个系他很不喜欢。关毅和夏芸同班,关毅说,夏芸也没有发挥好,没有去到自己的第一志愿。不过,山丰觉得夏芸所在的大学和专业都是非常好的。有一天,关毅来叫山丰,说,「我们去找夏芸。」山丰已经知道关毅喜欢夏芸,那时候的山丰见到nV生就紧张,但也点头说,「好吧。」
能不紧张吗?首先nV生可能想,「你对我是不是有意思?」其次同学看到,也会传话,「谁和谁好像好上了?」父母老师也知道了,也可能想,「这个nV生怎麽样?合适吗?会不会影响学习?」另外,山丰虽然觉得自己算同学中出sE的,但是偶尔照镜子,觉得身上好多不完美,nV生盯着自己看,身上、脸上、五官的缺点看得清清楚楚,是不是也觉得失望?
夏芸家在她爸的办公楼里,她穿着连衣裙迎出来,就像平常在学校时的样子,脸上多了一些礼节X的微笑,大T不卑不亢的样子,於是三个人站在走廊说话。
「小芸,在家没什麽意思吧,我们去街上逛逛。」夏芸的哥哥夏晟,b他们高一个年级,据关毅讲,因为跟着父母变动学校,夏晟成绩受了影响,没有妹妹好,夏芸经常督促她哥的学习。关毅大概与夏晟关系不错,听到夏晟叫夏芸「小芸」,他也跟着这麽叫。
「街上太热了,也没什麽好逛的,你们要不要到家里坐坐?」夏芸回答。
山丰和关毅并排站,身子稍微靠後,他知道关毅才是主角,他看到关毅的个头也不太配得上夏芸,关毅b山丰还矮一点。山丰不说话,关毅又问,
「夏晟呢,他好像不太喜欢出来一起玩,最近也不太碰到他?」
山丰知道,夏晟高考没有上大学分数线,当然没什麽心情出来玩。而且,在学校时,他好像总是避免和妹妹在一起。
「他去重庆了,我妈也去了,过两天,我也要去,这两天要准备一下。」夏芸回答。
「你们认识吗?」关毅这时候想起介绍山丰和夏芸认识,「这是二班的涂山丰。」关毅回头指了一下山丰,然後又对着山丰说,「这是夏芸。」
山丰对着夏芸,笑着说,「我知道你,上学路上经常看到你和夏眏、江郁兰一起走,她俩是我从小学开始的同学。」
夏芸说,「我知道你考到北大了,你是什麽专业?」
「计算机软件,都不知道是什麽,进去以後再说。你呢?」山丰回答。
夏芸突然语速加快,「我们是同行,同行是冤家。」
山丰欣赏了她三年,第一次和她面对面说话,听到「冤家」,竟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麽。也有点意外,暑假遇到那麽多同学,夏芸是唯一和自己同专业的。那个时候,计算机软件专业刚刚兴起,大家都还不了解。但看到夏芸的眼睛放着光,山丰相信,如果她一定要在同学中做挑选,自己应该b关毅他们都更合适。很多很多年後,山丰灵感突显,觉得应该回答「冤家路窄。」不能太直白,否则第一次见面,油腔滑调,不好。而且,她用的是俗话,最好也回以俗话。何况当时,还只是好感,用词的分寸很重要。关毅接过话,好像聊了聊上次来找夏芸,夏芸妈妈问他的什麽事,山丰听得一头雾水,听起来关毅和她家人都很熟的样子。但他们还是没有进家去坐,在走廊上就告辞了。
大学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快结束时,关毅又来找山丰,说一起去找夏芸。关毅大学没有读完,他说实在不喜欢那个专业,也想尽快做生意赚钱,做点大事。他说和夏芸电话里约好了,某天的中午1点去。於是他们一起过去,在夏芸的房间外叫她,敲门,怎麽也不开,还是另一个房间的她爸爸过来说,夏芸在睡午觉,大概睡得太香太沉,他开门进去看看,果然一会夏芸出来,一个劲抱歉,说睡过头了,定的闹钟响,也没有醒过来。山丰从高三後期,就无法入睡,应该是JiNg神太紧张了,其实山丰的成绩上北大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毕竟是人人关注的大事,还是紧张,这个状况一直延续到大学四年,大学期间的各种紧张主要来自学习的压力和新环境的痛苦适应,b如宿舍里经常有人晚上很吵,个人的生活规律不得不接受被外界g扰强行打破的现实。现在想来,也许是一个奇迹,整整四年多,山丰每天虽然坚持ShAnG睡觉,但其实是无法入睡的,但山丰坚信只要躺在床上,就能够得到一定的休息,平时总是很困,但山丰能够坚持。那天看到夏芸睡得那麽好,山丰当时很震撼,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我们为同学,她可以睡得那麽好,我也可以。」确实,上研究生后,睡眠就大大改善了。当然,也可能上研究生后,自己内心安宁了很多。
夏芸没什麽变化,还是穿着连衣裙,还是在她家的走廊上,关毅先开口,「小芸,好久不见,你们还有暑假,我已没有暑假,特地回来看看你?」
「关毅,你现在哪里?」夏芸问。
「主要在重庆,也全国到处跑,做生意嘛。你没什麽变化...」关毅说。
「啊,做生意啊,同学中工作的不少,做生意的很少听说。你做什麽生意?」夏芸打断,继续问。
「钢材,重钢有种热轧板卷,用来造汽车,b较畅销,争取进去分一杯。你读完书,有什麽打算?」关毅也问她。
「我现在不知道,到时候再看。你这生意和你大学专业还是有关系吧,要是我,就完全不懂。」夏芸终於没再追问。
「专业没啥用,做生意两回事,给你们读书人也说不清楚,反正混吧,目标就是挣钱、发财!」关毅露出坚定的表情,接着说,「我们去街上吃个饭,顺便好好聊聊,山丰和你同行,也上研究生了,也有很多可以聊的。」
山丰赶紧说,「不不,没关系,主要你们聊,我现在回家,感觉就像是作客的,重庆、四川都不了解了。」他其实只想来看一眼。
夏芸早注意到了山丰,转向他突然打趣说,「北大高材生呦,同学中还在读书的很少了吧,听说江郁兰、夏眏都工作了,不过我们也很久不联系。」山丰觉得夏芸的眼睛又放着光,面对自己。这一次,听到「北大高材生」,山丰又语塞,心中暗暗问自己,「我算北大高材生吗?她也许b我优秀。」夏芸见山丰没有答话,转向关毅说,「吃饭就不用了,现在也不是吃饭时间,天气那麽热,也没什麽胃口。你们要不要进来坐会儿?」一边说,一边带着他们到客厅的门口,客厅其实是斜对面的一间办公室改造的。关毅往屋里看了一眼,里面人不少,大概来了什麽亲戚,大概关毅也都不认识,都在走来走去,很忙碌的样子,关毅扭头问山丰,「你想坐坐吗?」山丰看出关毅的意思,就说,「不坐了,挺麻烦你的。」
那时候,去成都读书的nV同学很多,寒暑假遇到,都喜欢学着成都腔说话,但是夏芸始终保持着山丰他们本地的口音,也保持着重庆姑娘的乾脆爽快,这也是山丰欣赏她的一个地方。这是关毅第二次让山丰陪着去找夏芸,如果这算追求,关毅追求他口中的「小芸」至少四年了。可是,难道他看不出山丰也喜欢夏芸吗?难道他看不出山丰可能b他更适合夏芸?关毅和山丰小学、初中都同班,山丰都是第一名,关毅也一直不错,两家也近,一直是好朋友,山丰上大学後,每次回家,高中同学中来往多一点的,就是他。关毅那时反复给山丰灌输一个道理,「从此以後,忘记成绩,忘记北大,忘记专业,在这个世界,我们都要重新排名,现在标准只有一个,你有多少钱。」他高考不够理想,去了不喜欢的专业,三心二意地学着,一门心思想着在外面找机会赚钱。但是,很明显夏芸不喜欢这种不稳定的状况。关毅外型也b较普通,略带一点文艺愤青的忧郁气质,这也不是夏芸喜欢的吧。山丰时隔4年的两次陪同关毅,没看到夏芸的态度有什麽差别,山丰能明显看出她内心的完全否定,但是她一如既往,有理有节,以合乎同学起码情谊的方式友好接待,令山丰欣赏,山丰当时知道了她已经保送上本校研究生,还没有男朋友。
又过了一个学期,研究生的第一个寒假,这时摆脱了本科阶段的压力,研究生阶段的压力还未展开,正是山丰心情最轻松悠闲的时候,也是自我感觉最好的时候。上了研究生,意味着实现了工作自由,未来山丰不必回到四川,可以自由地选择工作的城市,也大概率有很好的单位。关毅来约山丰去找夏芸,山丰又见到夏芸看似礼貌、实则坚决的拒绝。这一次她都没有邀请他们进屋坐坐,不过每当夏芸看向山丰时,山丰都能感觉到她眼中那道熟悉的光。这麽多年了,还是觉得自己心目中最欣赏的nV生就是她。又听说,她以学校最优生的资格保送上本校研究生,去了本校最有名的教授门下。山丰隐隐地感到压力,她的容貌那麽出sE,如果学业上,她还b山丰优,山丰就不能般配她。最终还是北大给了山丰勇气,而且高中阶段,山丰也更出sE,山丰觉得没有理由畏惧,於是山丰决定单独去找她,山丰预先没有设计要说什麽,见到她,居然第一话就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很久了,我觉得我有义务告诉你。」山丰不知道当时匆忙间,怎麽突然蹦出「义务」这个词。很多年後,山丰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否合适。
夏芸似乎并不觉得诧异,只是微笑着,过了一会,她说,「现在家里只有我爸在,你晚饭後,再来,我带你见一下我爸。」
这是山丰人生第一次向nV生表白,记得大学时,有段时间班里好多谈恋Ai的,有天星期六的傍晚,山丰吃完饭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突然鼓足勇气,跑到nV生楼,请宿管阿姨帮山丰把那个nV生叫下来,对她说,
「我们去大讲堂看电影吧。」
她并不是很惊讶,笑着问,「什麽电影,你买好票了吗?」
「还没有,你同意,我就去买。」
「你现在去也买不到了。」
於是山丰作罢。这大概算半正式的告白,也是山丰大学唯一的大胆行为,从此以後,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晚饭後,再去,山丰第一次见到了她爸,令人吃惊的是,她爸其貌不扬,就是长寿街头最普通的中年男人中的一个,个子也不高,不知夏芸和她哥怎麽能够长那麽高?她爸b较出sE的脸型和眉眼倒是能在夏芸的脸上看到痕迹,
「小芸给我讲了你的情况,你们不同班,以前不认识,现在算认识了。你爸爸是不是县医院的涂医生,你妈妈是不是防疫站的喻医生?」夏芸爸不苟言笑,只问了这麽一个问题。
「是的。」山丰也简短回答。
然後,夏芸就带山丰去了她的房间。山丰不知道聊什麽,只要眼前有夏芸,不管她做什麽,就满心欢喜。
晚上回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山丰觉得在做梦式的,「心心念念七、八年的人啊,就这麽简简单单的开始了,离她越近,越觉得她的完美。」不过,很快心里的「狂喜」,变成一种沈重,俗话说,「打江山易、坐江山难。」山丰担心「开始容易持久难。」「我真的足够优秀吗?当北大的光环逐渐褪去,她会不会慢慢地对我失望?」山丰心里的心心念念变成了上上下下。
後来山丰一直反思,每当觉得夏芸冷落自己的时候,就猜想,「是不是她觉得先前太轻易答应我,导致我不够T贴、不够珍惜,以至於随後要增加一点难度,故意设置一些障碍?」但是山丰不知道还应该怎麽开始,山丰根本不知道何为「追求」?她也许也不知道何为「接受」。男nV相Ai,需要追求吗?男nV相Ai的关键,难道不是双方条件的般配和X情的投缘吗?难道,通过「追求」,就能将不般配的条件变成般配,将不投缘的X情变得投缘?糟糕的是,他们,至少山丰,不理解何为「追求」,不知道如何谈恋Ai。山丰享受一个人生活很久了,唯一无法忍受的大概就是生理问题,还没有想进入两人日常生活的急迫。山丰喜欢她很久了,但是山丰并不喜欢和她东拉西扯地聊,婆婆妈妈地说,没完没了地谈。山丰喜欢她的整T,只要默默地感觉到她在眼前,就满足了。但是,谈念Ai必须要「谈」啊。所以,山丰有个很顺利的开始,但是随後的进展,山丰手足无措。山丰失去了让她尽快了解真实的山丰,而不是高中和大学光环下的山丰的机会,山丰也不懂得如何尽快平复内心激动,学会和她日常相处。他们的当务之急是去除彼此身上的光环,了解一个日常的、平凡的彼此。他们没有做到,导致彼此带着包袱相处,生怕让对方看到一点瑕疵,最後彼此都感到身心的疲惫。
他们能聊什麽呢?聊过去,他们是高中同学,知道对方,没什麽好聊,而且高中,都是一个人闷头学习,没任何有趣的故事。聊专业,他们同一个专业,平常主要时间都是学习专业知识,闲暇时间再聊这些,似乎要b试武艺,他们都不是喜欢b来b去的人,做好自己而已。聊家庭,山丰丝毫不感兴趣她父母怎麽样,夏芸已经生就这样,父母不会再增其一分sE彩,也不会再减其一分sE彩。聊Ai好,山丰最大的Ai好是独处,或者说就是没有Ai好,山丰也看不出夏芸有什麽Ai好。联烦恼,那更不可能,山丰只想带给夏芸快乐。如果不是假期,大家都有一些事情,该g嘛就g嘛,也许能避免无聊,可惜他们在假期,要想出一起好玩的点子,这是山丰非常缺乏的。第一,山丰习惯於一个人的玩耍,人一多就不舒服,两个人也得将就对方,也不好玩。第二,很多好玩的东西,需要花钱,作为学生,山丰可以说几乎身无分文。
唯一可谈的其实是未来,但是,首先,不免太早。其次,山丰其实心事重重,前途还有很多自感无法把握的地方。夏芸的心情也并不好,她也有很多闷在心里的话。有时,夏芸突然安静下来,沈默中似乎心事重重,山丰盯着夏芸美丽的头,「上帝啊,这个美丽的小脑瓜究竟在想些什麽?是不是又看到我的什麽虚弱?」山丰唯一还能记得的夏芸话,她小时候一直的梦想是长大了做nV兵,因为她看电影,觉得nV兵穿上军服很漂亮。山丰心里知道了,她要的是那种飒爽傲立的漂亮,而不是温柔可人的漂亮。在一起可以说的话很快就说完了,有时他们就拿着笔在一个本子写字,随便写什麽。聊天b无聊还无聊,夏芸也不喜欢聊天,甚至不喜欢任何清闲,她是一个实g家,她喜欢动起来,希望一直在忙碌着做什麽事。但是山丰不知道她喜欢什麽,不知道除了聊天,还能做什麽,且身无分文。山丰很多时候其实在压抑自己,要符合社会上的正统说法,「规规矩矩谈恋Ai。」何况,就算山丰不想规矩,对那种事,毫无经验,山丰其实b谁都害羞。生理上的煎熬、心理上的忐忑,那种感觉甚至b以前不见她,不和她接触更难受。
山丰直到本科毕业,都不会打字,也就是说,作为一个计算机专业的学生,居然用键盘还只是两个食指在键盘上找来找去。夏芸的家和她爸的单位在一起,就是把楼里的几间办公室用作她家,按世俗的观点,她家当时的条件b山丰家差一点。山丰其实毫无意识,但是也许她自尊心很强,总之,山丰在很多细节上做得不好。和夏芸见面没多久,去了她爸的单位,有一台电脑,她运指如飞,她也是计算机软T专业,山丰看得目瞪口呆,当时立刻想到的又是山丰不如她。那时就是这麽脆弱,一方面生怕自己不如她,另一方面,又生怕把她捧得不够高。山丰问她,你怎麽打键盘这麽厉害,她告诉山丰,她选过一门课,就是专门练习键盘输入。山丰想了想,北大根本没有这样的课。後来,山丰才知道很多工科学校都有这样的课。回到北大后,山丰赶紧想办法练习打字,来自清华的师兄,他推荐山丰使用TT软T,山丰苦练了一个学期。顺便说一句,山丰觉得高超的键盘输入还是挺重要的,这相当於信息时代的「书法」。
本科四年不会打字的另一个重要原因,用的都是慢得出奇的命令行终端,根本不需要打字快。听说有个别成绩优秀的同学找到了用微机的地方,用上了windows系统,他们一般就自然而然顺带练好了打字。山丰那时崇尚自由,刚一接触计算机专业的课程,就很抵触,基本都是反自由的,各种命令,各种语言,各种规矩,一点不能走样,全要记下来,b中学时期数学中的美,语文中的韵味差太远了,打字就属於山丰很反感的计算机特产之一,一些非常刻板的规定。但是北大让山丰他们编写程式,不教山丰他们打字,基本相当於,让幼稚园的孩子学吃饭,不教他们如何用筷子。
夏芸哥後来读了一所b较普通的大专,那时已经毕业在重庆安家工作,夏芸母派外工作。长寿的家里,只有夏芸和她爸,那段时间的每个晚上,吃过晚饭,山丰都去她家。山丰从家出来,走县医院的一个小门,穿过县供电局的家属楼的小路,连着下两个b较长的坡,就到她家,不过10分钟。在她的房间聊天,她家的几个房间被走廊隔开,各自,好像楼里只有她们一家,这时楼里除了他俩,只有她爸。他们独处时,山丰感受到了她的温柔,山丰和她慢慢地有了一些亲昵行为,他们很好地掌握着分寸,山丰那时还是害羞,那一点点很有限的接触已经让山丰感受到她身上蕴藏的巨大魅力,激动不已。时间到夜里11点、12点时,四周寂静如水,她爸爸时不时在走廊对面的房间大声喊,提醒他们要注意,不能太晚,山丰只能迅速离开。
当时山丰的父母和很多亲戚见过了夏芸之後,非常满意,她家人也对山丰非常满意,一下子两家走得很近,这其实并不是山丰乐见的。山丰一直愿意过一种少羁绊的生活,觉得自己深深卷入到众多亲戚的生活之中,亲戚们也深深卷入到山丰的日常生活中,成为大家的焦点,山丰很不自在。那个寒假山丰感觉到了甜蜜,但是也感觉到了不自在。虽然她父亲来自重庆最市中心的地方,爷爷还住在那里,她也常常随父亲去看望爷爷,但山丰感觉到当时她家庭的境况并不太好,也感觉到了她的父母,以及她哥寄托在她身上的期待,如果他们关系顺利发展下去,这种期待不可避免地,至少部分地转移到山丰的肩上。而山丰一直追求自由的生活,厌恶卷入人情世故的俗务中。总之,不成熟的山丰没有找到合适的应对方法。山丰不知道,这是山丰的自私、懦弱、没有男人的担当,还是山丰如裴多菲一样崇高,把自由置於Ai情之上。
那个寒假还发生了一件小事,却是山丰生平的唯一T验。临近春节夏芸随父亲回爷爷家过年,去了重庆几天,因此有几天他们不能见面,当时山丰爸已经升职到县里当g部,家里刚安装了电话。有天晚上9点多钟,突然接到夏芸的电话,
「山丰,爷爷家来了好多人,闹嘛嘛一天了,现在他们都休息了,我找了个地方给你打电话。」
「嗯。」
「今天吃饭时,爸爸给爷爷讲了我们的事,爷爷挺高兴的。」
「哦。」
「我这两天不在,你晚上做什麽?」
「看电视,或者想...」
「等你回北京时,我带你到爷爷家,让他也见见你,北大高材生...」
「要得。」
真是难以置信的声音,虽然都是平常的话,山丰完全没有想到nVX声音可以变得如此有魅力,不是媚,不是娇,也不是山丰後来到上海生活知道的江南姑娘的「嗲」,电话那端的声音能听出是她的声音,但与平时山丰听到的那麽的不同,她平时的声音也很好听,更多一点重庆姑娘的果决,而此刻似乎有sU化钢筋铁骨的力量,这种xia0huN魅力,山丰以前只是在文学作品中读到过。山丰那时真有飞跃电线的幻想,去拥抱她,山丰相信她那时也真正动情了,山丰完全记不得电话的内容了,只清晰记得自己当时心灵的震撼,父母在一旁,山丰也不好说什麽,以至於山丰可能那时喃喃不能成句。那是一种和她的容貌完美匹配的声音,以前山丰没有听到过,可惜的是,以後山丰再也没有听到她那样地说话,也未从其他地方听到那样的声音。
山丰後来多次回味那个电话,常常感动不已,至少说明她也曾Ai过山丰,不过分析出山丰的一个弱点。山丰和nV生或者nV子、nV士、nV人的交往中,有个规律,那就是给她们的最初印象很好,也许还是北大这个牌子的作用。但是要不了多久,山丰X格中的弱点就会被她们发现,觉得山丰并不是一个靠谱,或者成熟的人,在社会上也吃不开,跟着山丰估计挺辛苦,而且不会察言观sE,无法对她们T贴入微,总之,最初时分她们最可能投入感情,那个电话就是在那个阶段。
大年初六,县里组织游行联欢活动,各个机关单位都要参加,她爸的单位不大,领导跑来找她爸,要夏芸做他们单位的举牌员,说,「大家开会商量,都觉得你nV儿最适合。」夏芸觉得荒唐,因为按照规定,必须是本单位的职工,她很不情愿,但是为了不影响父亲和领导的关系,还是答应了。那天山丰也上街去看了游行,每个单位的举牌员都是特别挑选的,与其他举牌员不同,夏芸并没有穿专门的服装,但她是其中最漂亮的。
寒假返校,他们一起先去了重庆,到了她爷爷家,在解放碑坡下的一片老民房中,曲曲折折地从解放碑走下来,不过10来分钟,难怪她爸爸总是说,「我们家是正宗重庆市市中区的人。」不知道他爸爸什麽原因来了长寿县工作,遇到了她妈妈,她妈妈好像也不是长寿本地人,来自四川某个不知名的县。山丰在夏芸爷爷家待了一天,吃了两顿饭,山丰恍惚中总把她爷爷与外公放在一起,言谈举止中依稀感觉到点袍哥把子的乾脆仗义的痕迹,不觉谈话中自然有种亲情,她爷爷应该对山丰印象不错。山丰在他爷爷家,有件挺难为情的事,至今记得,当时他们一群人聊天,山丰上学期在学校刚刚听到一首很好听的英文歌曲,《Memory》,於是山丰一个人哼唱,山丰唱歌很难听,山丰平时也几乎不唱歌,那天是不是有点想在夏芸家里人面前装一装高雅?夏芸走过来提醒山丰,声音小一点,山丰才意识到有多尴尬。然後在她哥家里住了一个星期,当时她哥刚刚结婚,单位在重庆一个b较偏的郊区,单位给他分了房,至今难忘的是,每天每顿都是吃火锅,非常好吃,越吃越好吃,临走时也没有吃厌,以後没有吃到这麽好吃的火锅了。这次吃火锅,还让山丰确定下来自己最喜欢吃的几道菜,以後吃火锅,总少不了那几样,毛肚、午餐r0U、莲藕,尤其是莲藕,基本上每次吃火锅,到後来只喜欢吃莲藕。那七天里,山丰又遇到一件尴尬的事,山丰脸上的胡子越来越长,山丰不知道该不该剃,那时候的山丰,觉得自己脸上长那麽多的胡子,是很丢脸的事,剃胡子是件很难为情的事。不过,夏芸留给山丰一个小的不好的印象,她太喜欢数落家里人了,大家在一张桌上吃饭,不免要说说话,她就喜欢数落他人的不是,当时说得最多的是她哥,b如不够上进不够优秀之类,有几次她爷爷听不下去,叫她「别一张嘴整天放在别人身上。」而她嫂子,名字是吴沁馨,虽然没有她漂亮,但是很贤惠得T,恰如她的名字,与她哥相得益彰。她哥在大学里认识了她嫂子,她家人都说她哥,「傻人有傻福。」其实,她哥长得挺好,X格很好,乐於服务大家,能找到这麽好的老婆,还是靠自己努力。
然後,山丰回北京,她回成都,那个学期,他们写了不少信,她寄了不少照片给山丰,有新照的,也有大学时期的旧照片,总是那麽娟秀动人,每张照片她都会写上一两句话。每次见她照片,唯有一个感叹,她确实很美,无论什麽季节,无论什麽衣着,怎麽照相,都是很美,相b高中的她,更美了。信中的她非常温柔可Ai,有时说一些顽皮的话,可是现实在一起的时候,尤其在公众面前,她过於严肃,也许是对山丰的木讷笨拙、不谙世事不满,但是山丰觉得是对他过於苛求。山丰写给她的信总是很长,包含山丰复杂的情绪,指责、质疑她的内容也不少。
夏芸,
北京终於开始暖和,窗外yAn光明媚,老师在讲台上也眉飞sE舞,可是我听得毫无兴趣,只想到你。想到你寄来的照片,不再是寒假见到时的冬天厚衣服,你真的很漂亮,在我的心中属於完美。你说你写信,把我们的事告诉给了你妈妈,你还说,家里很多事,要听你妈妈的意见,这是好事。你说你妈妈快要回长寿,为你和你全家高兴,我也希望早日见到她,得到她的肯定。他们生养了你这麽优秀的nV儿,也是很了不起的人。我的父母你已经见到了,他们最近还写信给我,对你很满意,觉得你b我能g、懂事,家里人都很喜欢你,我有个亲娘娘在成都,我也给他们讲了你,他们都是很热情的人,欢迎你平时周末去打打牙祭,改善改善生活,他们家随时有人,不用提前打招呼。
我们都是普通人,但我希望和你也有轰轰烈烈的Ai情。同学中已经有很多人知道我们的事了,也许在高中,我们还算名人,还被人议论,现在大学,没人关注。还记不记得有一天在我家,我妈说,在菜市场遇到关毅妈妈,她说,关毅知道我们交往後,问了一个问题,「他们将来,家里谁做饭?」你当时生气地回答,「神经病,关他P事。」那个样子,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不过,我确实是缺乏基本生活技能的人,我还得锻链自己,我也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寒假期间你也看到了,不过这是人的X格,希望你多点耐心。
这个学期,我还有不少课程,大概下个学期起,就没什麽课了,主要参加所里的项目。和大学时相b,课程不算难,而且都是小班,有门课《最优化》,一开始5个学生,後来有一个退课,不知道到期末,会有几个人。人这麽少,老师和每个人都很熟,相信到时候打分,不会像大学时不留情面。还有的课,是自己的导师上,更是会考虑学生的情况,从这个角度讲,书其实是越读越轻松。听说,文科研究生的课更轻松,都没有考试,期末写一篇报告就可以了。不过项目,我心里还没有底,有的项目很难,也很虚,有的项目,又觉得没什麽技术含量,就是靠T力,重复劳动。不过既然上了北大,就要争取做出点成绩,我还是倾向b较难的项目,虚就虚点吧,解决了,就是人类科技的大进步,但很可能一事无成、一无所有。我都有思想准备。实验室的师兄都很厉害,都来自北大、清华,觉得自己和他们还有差距,还得努力。你怎麽样?听起来你们的项目都b较实用,而且好多大项目,你现在已经领先我了,我得加把劲。我最近还疯狂练习打字,以前觉得不重要,现在知道这是计算机专业的基本功,我们实验室的那位清华师兄,他非常熟练,给我推荐的一个练习软件,希望暑假见面时,你能看到我的进步。
北大最美的季节就是现在和秋天,你如果在这里,也会是其中一道美丽的风景。以前常听人讲,「川妹子」、「重庆妹儿」多麽能g漂亮,以为不过是大家说着玩的客套话,现在,我深有T会,就是脾气不太好。寒假见到,你经常说夏晟,弄得他都下不了台,其实你哥哥很能g了,吴芩又贤慧又能g,把你哥照顾得那麽好,待人接物b我强多了,大家都夸她,其实也是夸你哥啊。寒假去你爷爷家,在你哥哥家,你都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几乎不和我交流,我知道你需要和很多人应酬,但是,我在旁边彷佛是多余的人,我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我也不开心,希望你理解。
你说,你现在最好的朋友是同宿舍的夏晗,来自国防科技大学。你说她也很漂亮,她觉得我不错,我们两个很般配,我要谢谢她。怎麽这麽巧,又是姓夏。国防科技大学的计算机系很好。我的宿舍和你有点不一样,四个人,导师都不同,研究方向也不同,大家每天各忙各,几乎没有交往,感觉研究生和大学时很不一样,每个人都心事一大堆,很难交到朋友。你还有夏晗这样真心相待的朋友,挺难得的,希望你们也珍惜。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麽想的,对我们的未来有什麽打算。可能你很喜欢成都,但是我去过几次了,包括这次寒假和你一起,不知道为什麽喜欢不起来。成都已经是四川最好的地方了,四川其他地方,包括重庆,我也不喜欢。也许到了北京读书,再回四川,有些不心甘。毕竟北京是中国首都,最优秀的人才都在这里,也是机会最多,最容易做出成绩的地方。我们从小读书,学校、家里,自己也寄予厚望,我不想辜负自己,将来我想继续读下去,大学的氛围很好,至少北大,我很喜欢,北大老师们的生活,我看到的,简单而有意义,将来做老师,也不错。你这麽出sE,完全可以考虑来北大读博士。
听说,现在你爸和我家里人来往很多,几乎每天都要见面,父母赞成我们的关系,我很高兴,但是,他们如果介入太多,我不高兴。不知道你怎麽想?我爸,你也见到了,他是很固执的人,我无法劝他,你爸,我不是很了解。他们现在这麽好,而我们其实不够好,你经常莫名其妙地冷淡下来,心里究竟什麽想法,也不跟我讲,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是全心全意交给你了,而你没有,不要觉得自己漂亮,觉得拥有别人全身心的Ai,就高人一等,就可以轻视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尊严。你也不能任何事情都要听你的,你很自信,该怎样做,但是我也很自信,我不觉我的知识、见识就不如你,遇到事情,大家还是要讲道理,商量着办。古人说,「大智若愚」,你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是「大愚若智」。
我们现在在一起,那是因为我Ai你,我对你的Ai不会改变,不会减弱,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我相信你能感觉到,我也希望这种Ai是对等的,如果不能对等,就很难持续。我也有自己的追求,我在高中、北大接受的教育,都是不能平庸,我十分、万分地Ai你,但是,我不能因为Ai你,而变成头脑空空、一事无成,Ai你的方式,不是挂在口上,写在纸上,而是,不断充实自己,强大自己,做出成绩。所以,如果「Ai你、顺从你」和「奋斗、成就」不能兼顾,我也只能选择「奋斗、成就」,因为,那才是真正Ai你的方式,也是Ai你的最好方式。我相信你能理解。
不知不觉,居然两节课结束了,意犹未尽,Ai更无尽,不过总得搁笔打住,下次再聊。信写得有些乱,字写得有些潦草,希望词达其意,不致误解。
想紧紧拥抱你,
Ai你的山丰
1993.4.12
山丰的每封信都有一两句「题眼」,如在千军万马中破阵而出,夺人眼目,令人难忘,这封信的「题眼」是「大愚若智」。夏芸嫂子似乎也知道了这一封的信,那年暑假见到山丰,和山丰开玩笑,「呦呦,最长写了16页啊,都写些什麽啊,山丰从未见过这麽厚的情书。」山丰却笑不出来,她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并不是她想像中的情书。这些信实际上并没有很好地增进他们的了解,拉近他们的距离,改善他们的关系。
二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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