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老树(一)

    片刻的静默後,江烟行又yu开口,一道声音从酒店门口传来,呐喊着江烟行的名字,那场面,妥妥像等不到丈夫回来的妻子忍不了的跑到酒馆里破口大骂,很是滑稽。

    「江烟行!!找你找了整个镇子,都警告过你别再乱跑了,几岁人了还不懂告知一下再离开!」来人简直气急败坏。

    那是一名男子,看上去同江烟行一般年纪,身着蓝白sE道服,x前的刺绣与呼唤江烟行的方式恰恰说明此人来历。

    清涟山上师兄弟间虽和睦如家人,但长幼有序的礼节却是十分重视,一般除了同期同岁,几乎不可能直唤姓名。

    在沈倾舟的印象里,他与江烟行入山时,清涟山派虽已存在多年历史,他们的师父悬清真才结束多年闭关,开始收徒不久。

    那一年悬清真下山游历,遇见逃亡到此地的兄弟俩,见他们俩流离失所、无依无靠,听了他们的故事,更是义愤填膺,便提议带他们回清涟山。

    於是误打误撞的,兄弟俩成了悬清真的第一批徒弟,沈倾舟更是因为年长,当上了大弟子。

    与他们同期的还有清涟山山主祝千寒的儿子,祝竹笙,在山上时间虽长,但因为他老爸有种莫名的坚持,y是等到悬清真出关才让祝竹笙拜师。

    说到这里,那个在门口呐喊的男子身分自然也呼之yu出。

    「阿竹,正想找你呢!你跑去哪啦?」江烟行笑笑,朝门口那人挥了挥手。

    祝竹笙并没领情,三步并作两步的踏上台阶,到那人身旁,捏起他的耳朵,这一刻画面从妻子与丈夫转成母亲教训贪玩的孩子,更是滑稽。

    「哎哎哎阿竹,家丑别外扬啊,这麽多人看着呢!」面对对祝竹笙的指责,江烟行全没当回事,依旧打趣道。

    看着这两个活宝,尤其江烟行,本来好好一个玉树临风、仙风道骨、正气凛然的形象,被一个扯开的耳朵惹得顿时灰飞烟灭。

    一桌子十几个人欣赏着这出闹剧,祝竹笙感受到了热烈的眼光,这才想起来羞耻,收回捏着江烟行的手,拱手道:「让诸位前辈见笑了,在下清涟山派祝竹笙。」

    「原来是祝家公子,久仰。」一群人也回过神来,一一向祝竹笙回礼。

    沈倾舟,或者说陈船,也不例外。

    「时候不早了,还有要事在身,晚辈就不打扰各位,先行告辞。」几句寒暄,祝竹笙向桌边几人道别,拉着江烟行离开了酒馆,後者嘴里还嘟囔着没玩够。

    望着那二人离开的背影,沈倾舟松了一口气,终於又想起来到此处的目的,打听起了有关那棵老树的事。几个人七嘴八舌了一番,有的人前几日听到过传闻,有的人只是猜测,而对於孩子们发烧、喃喃的原因,大家都有个共识。

    失魂。

    沈倾舟心道果然不错。失魂是一种极为古怪的邪道异术产生的副作用。仙门百家多如笋,那自然有那种走不起正道的人,无论是灵力、资质天生低下,怎麽修炼都达不到他人境界,或不甘於现状,希望高人一等、压别人一头,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走向了一条没有回头路的独木桥,因为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人们便以邪门歪道称之。

    在记载中,许多邪术需要控制人的JiNg、气、魂,三者同时存在,人才能思考、回应,失去其中一种,便如行屍走r0U,只能勉强称作「活着」的躯T。

    失魂,更是其中最为痛苦的一种,失魂者本身并不会意识到自身状况,意思就是在意识里,他们是清醒的,看得到,听得着,却无法控制自己,而过於强烈的自我会尝试找回「魂」,当意识强的身T撑不住时便会发烧,甚至不知所云的呢喃,他们根本不清楚自己发生什麽。

    然而这一切挣扎,也仅仅只是徒劳。

    聊到这,沈倾舟心中有个底,这群失魂的孩子,大抵是救不回来了。这些邪门歪道,一般不是炼丹炼蛊,更恶毒的会拿去养屍,不论出自什麽原因,一旦魂魄被取,再回到原主T内的机会可以说是微乎其微。想起这些在他身边打转喊着神仙叔叔的毛头孩子们,虽感遗憾,沈倾舟能做的,也只是设法铲除祸害源头,避免更多人受害。

    那老树底下究竟藏着什麽东西,又是什麽人将它种在那里,这些大概都得等见到树本人才能水落石出。

    沈倾舟站起身,同一桌子人道:「陈某想起还有些事要办,江湖道远,咱们後会有期,保重。」

    江湖义士,四海为家,倒是贯彻的挺彻底。

    「陈前辈!」离开酒馆没几步路,沈倾舟被人从背後叫住。

    「前辈,晚辈此番从南yAn前来,除了参加清邪大典,师父他老人家也希望晚辈能多历练些。方才听您和几位前辈交谈,感觉您知晓许多,便想跟着您,见识见识,不知前辈是否方便?」秦云则恳切的道。

    他的一番话,沈倾舟暗道奇怪,一桌子那麽多名家仙士,这小朋友偏偏挑个最不像样的叫花子?又想一个初出茅庐的孩子,能有什麽坏心思呢?南yAn云霄那麽大一个派别,有钱的很,看秦云则的穿着,地位应该还不低,沈倾舟便当只是一个有钱小公子第一次游历,看啥啥有趣,听啥啥好奇了。

    何况在酒馆的那两坛酒,几乎让他花光了最後积蓄,这小行动钱袋来得也算时候,反正等他发现无趣,自己就会回家了,也不亏,索X收了这个小跟班。

    两人出了云水镇,一路往早上苏大娘给沈倾舟指的方向前进。

    「哎,小子,你说你来自南yAn云霄?那考考你吧,一棵树,突然出现,还食人魂魄,原因为何?」沈倾舟道。

    「晚辈不才,一般物能食魂,无非是x1收大量JiNg气,百千年後便能生成灵识,化作JiNg怪,而突然出现,必然做不到短时间内化形,除非??」

    秦云则停顿了一下,又道:「容器蛊。」

    「不错,你小子卷轴没少看。」

    蛊,与炼药出自同一脉,不同的是一边救人,一边杀人。和丹药一样,蛊依照功用不同分为多种,容器蛊则是江湖上失传已久,极为罕见的一种。

    所以沈倾舟才会夸赞秦云则,因为放在现在,这蛊实在是太少见,连沈倾舟自己都没亲眼见过,更别提解。

    「前辈过奖,听学时师父曾提过,便记着了。」

    「哦?你师父是?」沈倾舟侧目问道。

    「名讳不敢轻提,家师人称乌蕴。」

    沈倾舟惊道:「你师父是漆江渡?」

    漆江渡,又称乌蕴,曾是江湖上令人谈之sE变的用剑高手,望遍整个江湖,他喊第二,无人敢自诩第一。漆江渡年轻时曾和江思远有些交情,还在无心庄时沈倾舟也见过几次,无心庄出事後,江湖便谣传漆江渡因为没能救得了好友,心生愧疚,选择退隐江湖,不再用剑。

    但谣传也只是传,没人知道是真是假,唯一能确定的是自那以後便没人再见过昔日的乌蕴,漆江渡。

    没想到是去了云霄剑派,还收了徒?

    传闻漆江渡对自己的剑法传人万分挑剔,认为只有真正有天赋的人才能接受他的剑法,简单来说就是他不想教给傻子。至少他在江湖上名声正旺的那几年,没有收过任何徒弟,每一个想拜师的人都被他一道剑气轰了出去,他的剑法与古怪的脾气也让他得到了乌蕴这个称号。

    乌云笼罩一般,无法预测,难以捉m0。

    寓意不是太好,但漆江渡本人挺喜欢的,就接下来用了。

    「是的,不过收徒的过程,只能算晚辈运气好。」

    秦云则一向谦虚,不论是不是运气好,能作为乌蕴的徒弟,那自然有些本事。

    沈倾舟道:「我挺好奇的,展开说说。」

    秦云则正yu开口,一道薄雾渐渐漫了开来,两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一般雾气在清晨出现,日出後受到yAn光照S便会散开,而现在已是夕yAn西下,突然的雾气实在是太不寻常。

    两旁的树木因为风吹发出沙沙声,沈倾舟cH0U出背上的桃木剑,试着展开眼前的雾。一道剑气闪过,并没能打散它,反而愈加聚集,渐渐的看不清眼前。

    沈倾舟喊道:「小子!这雾不寻常,跟紧点,别走散了!」

    浓雾中哪还有秦云则的影子,沈倾舟又喊了几声,手中的木剑也注满灵气再挥了几下,依旧没有得到回覆。

    「该Si。」沈倾舟暗骂了几声,没辄,只好继续向前。

    浓雾中看不清方向,沈倾舟只能挥着木剑,往木剑注入的灵气散出的光能勉强照亮眼前。

    走着走着,伸出去的木剑碰到了什麽东西。

    沈倾舟抬头,是一块指示的木牌,上头写着南昭村,住了这麽长一段时间,现在才知道那小村子叫南昭。想必这便是苏大娘提及的指示牌,接着再往里走就能看见树了。

    想着秦云则一个孩子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沈倾舟用灵力在牌上做了记号,要是他幸运找到这,还能靠这点线索与沈倾舟会合。

    毕竟是乌蕴的徒弟,再怎麽着也该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於是朝着木板指的反方向,灵气聚成光,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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