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宋一冉会怎么招架。

    陈思韫的眼神透过舞池中的人盯住宋一冉，目光灼灼地看向对方，而宋一冉，她的心里只记挂着乔蕊。

    乔蕊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她手心里的汗越来越多，多到后面觉得自己的手掌都变得黏糊糊的，她下意识地就想要挣脱宋一冉的手。

    陈思韫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要和宋一冉四手联弹，陈思韫的身份摆在那里，陈老还一脸期待地站在一边，底下舞池里的人也在纷杂讨论着，这样的场面宋一冉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如果她拒绝了，拂了陈思韫的面子，陈老脸上也挂不住，而底下这群人表面上虽然不会表露出来，但是心里各有各的小算盘，怕不是到时候还会跟着在台下呛宋一冉。

    商场就是这样，表面上看着谁都挺好，彼此见了面还能笑谈中说几句，可是一转身很有可能一把刀就插在你身上了，在你的身后背刺放冷箭。

    周围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宋一冉这里，有人在幸灾乐祸，巴不得宋一冉不识抬举地拒绝，到时候被陈老给记一笔，有人则心里冒着酸泡，觉得宋一冉这么年轻就能和陈老喜爱的孙女搭上关系，还有的人则是静观其变，不发表自己的感想，根据局势来站方向。

    乔蕊站在宋一冉的身边，她离得宋一冉很近，两人的手还紧握着，她的手心里早就汗得不能再汗，心狂跳到她几乎无法呼吸，整个人就和个提线木偶似的杵在那里。

    她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略有些僵硬，乔蕊想要把自己自己的手从宋一冉的掌心里抽出来，可是试了看几遍，宋一冉反倒越握越紧了。

    乔蕊只能小声地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快点放开我，你……你上去弹吧。”乔蕊知道宋一冉的钢琴弹得很好，曾经她也想要学钢琴，想着有一天能和电视上演的一样和宋一冉两个人四手联弹一曲，可是她学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学会。

    看着台上的陈思韫，乔蕊的心里一阵钝痛，陈思韫漂亮又大方，年纪还小，站在舞台上一点都不怯场，她的眼睛里满是自信的光芒，和自己很不一样。

    宋一冉会答应的吧，毕竟如果不答应，得罪的就是陈老了，陈老现在还没退，他在陈氏集团里依然有很大的权利，即使是退了，凭陈老这么多年的人脉和威望，宋一冉未来的路也不好走。

    宋一冉的手越握越紧，根本不给乔蕊挣脱的机会。

    她们两个人站在比较后面的地方，身后是一片阴影，没有人注意到两人握着手，但乔蕊还是怕被人发现，她用了点力，甚至还想掐一下宋一冉让对方吃痛放开她，但最终目光落到宋一冉的脸上，乔蕊还是没忍心。

    宋一冉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来强烈的想要上台的情绪，她的目光只是堪堪扫过了一眼陈思韫后就移开了，而陈思韫则依旧一脸期待地看着宋一冉。

    陈思韫和宋一冉其实也不过是几面之缘，是在宋一冉去陈老宅子里遇见的，连话也只是说了几句，说不上熟稔，陈思韫刚回国，她出去得早，回来后对国内很多事不熟悉，陈老让宋一冉带着去外面逛过几圈。

    宋一冉嘴角微勾着，她看过隐立在人群中的陈清如一眼，对方似乎也注意到她的视线了，回望过来，两个人对视。

    陈清如，陈思韫，都姓陈。

    这个世界上同姓的人，可陈清如和陈思韫不仅仅是同姓这么简单。

    说起来，陈清如算是陈思韫的姑姑，这个称呼实在是太讽刺，陈清如懒得听，陈思韫倒也从来没这么叫过陈清如。

    陈清如的妈妈和陈老相差近二十岁，她妈妈不顾家人反对，在很年轻的时候和陈老相爱，过了一段风花雪月的日子后有了陈清如，两人倒也顺利地举办婚礼，她妈是陈老的第四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前面的三任要么早逝，要么离婚。

    陈妈到底年纪小，一开始觉得新鲜有人爱护，倒也过得甜蜜，可是时间久了，陈妈也要三十了，她逐渐厌倦了和一个快要五十的老头在一起，加上还有一个孩子要照顾了，陈妈丢下孩子找了个小鲜肉远赴国外定居去了。

    她根本没想过要带走陈清如，一个还不怎么会说话的孩子，太影响她的未来了。

    被留下的陈清如在陈家的日子很不好过，陈老对陈清如妈妈出轨的事很是恼火，连带着对原本还挺疼爱的陈清如也不看不顺眼起来。

    不顺眼归不顺眼，陈老在物质上并没有亏待陈清如，陈清如这么多年也锦衣玉食地长大了，留学出国的高额学费和生活费陈老也都出了。

    只是父女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一直不深，陈老有钱，好好养活一个陈清如花的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陈清如有能力离开陈家后鲜少再回到陈家，和陈老一年也说不到几句话。

    像今天这样的舞会，如果不是代表鑫亚，陈清如本是不想出席的。

    来这干什么，看他爷孙满堂，其乐融融吗？

    陈清如隐没在阴影中沉默着，她今天的心情很不好，虽然不在意陈家人，可是陈老特意在这个舞会上把陈思韫推出来，其中的用意还是让陈清如很不舒服。

    这样的疼爱，陈清如从有记忆起就没享受过几次，陈妈走后，陈清如每每看到陈老对着她的都是一张冷面孔。

    她也曾经渴望过父爱和母爱，但最终通通都落空了。

    陈清如挑眉看向宋一冉，两人之间合作久了，多少有点默契，宋一冉的意思陈清如很明白，这是想要她和陈思韫来四手联弹。

    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台下很久都没有动静，陈思韫大方的笑一直挂在脸上，可笑容背后的眉早就皱了起来，陈思韫的眼神很好，她一上台就牢牢锁住了宋一冉的方向。

    她清晰地看到宋一冉和乔蕊交握的双手，正在舞台上弹奏钢琴的陈思韫呼吸一滞，差点弹错了一个调，不过好在她弹琴多年，即使不看琴谱和琴键也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这才没有在舞台上出糗。

    本来陈思韫是没有想过四手联弹这个节目的，可是在看到台下两人紧握双手的画面，陈思韫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是想要看看宋一冉会对她提出的要求作何反应。

    她想，宋一冉应该不会这么不给面子的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里拒绝她。

    陈思韫很自信。

    自信到忽略了隐藏在角落里的陈清如，陈清如的脸色一点点暗下去，她身边的女生悄悄地戳了一下她的腰，陈清如微转头，神色有些冷，皱着眉，眼神一挑：干什么？

    女生是陈清如的舞伴，宋一冉放了她的鸽子，陈清如只能临时雇了个人，据说是舞蹈学院的，是不是陈清如也不怎么在乎，只要能跳个舞就行，全程她和女生的交流不多。

    苏沫看着足足比自己高了将近一个头的陈清如，她的目光一直锁定着陈清如，只是陈清如的眼里就和看不见她似的，飘忽得很，这让苏沫心里有些难过。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呀？你刚刚喝了酒。”苏沫的声音很小，加上她们在角落里面，没有人听到她们的对话，陈清如来得匆忙，她本想着在最后的时刻再博一把，像往常一样能和宋一冉一起搭档，只是宋一冉铁了心的要和乔蕊一起。

    没辙的陈清如只能找了临时演员苏沫来，她连晚饭都没有吃，换好了礼服就进入舞池，不少合作伙伴看见了陈清如都过来打招呼敬酒，陈清如自然回了一杯酒。

    空着肚子还喝酒，对胃很不好的，苏沫怕陈清如会把胃给搞坏。

    “不用你多管。”陈清如撂下一句后，抽出自己被苏沫挽着的胳膊，走到了舞池中央，对着台上的陈思韫说：“宋总这几天手腕旧疾复发，不如我来陪你弹一曲吧。”

    陈清如的出现让在场的热闹声一下子停了下来，陈思韫脸上的笑险些绷不住，陈老的脸色更是垮了下来，很难看，不过到底陈清如是陈老的女儿，他也不想在公众场合打陈清如的脸，只能站出来说：“既然宋总的手腕有伤，那就劳烦陈总和小孙思韫合谈一曲吧。”

    陈老说完后，做了个请人上台的手势，陈清如也就顺着这个手势上台了，她一点没留恋地离开了苏沫的身边，苏沫下意识地想要张嘴叫她，但瞬间反应过来于是停住了拉陈清如的手，看着陈清如的背影，孤傲又冷漠，苏沫心里的酸一点点泛开来。

    陈清如上台，陈思韫心里再不情愿，但陈老已经发话了，她也只能听话地迎接陈清如，陈清如背对着台上的人，陈老走近她的身边警告了句，“好好弹，别给我弄出事。”

    那话不像是对女儿说的，反倒像是仇人，陈清如冷笑了声，没应，然后施施然走到了陈思韫的身边。

    钢琴前已经放好了两个琴凳，刚好可以容纳两个人坐下，陈清如扯出笑，只是那笑十分冷淡和疏离，她对着陈思韫说：“姑姑好久没弹过了，希望思韫你不要介意。”

    陈清如的话很轻，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到，就连在一边不远处的陈老都没有听见，陈思韫对陈清如这个姑姑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记事的时候就知道陈清如在陈家并不受欢迎也不得陈老的喜爱，她出国后陈清如也很快离开陈家自立门户，她甚至连声姑姑都没叫过。

    “不会，我也不过是上台临时练了练，说不定比姑姑还要弹得不好呢。”陈思韫脸上的笑得体，看不出一丝破绽。

    两人就这么假笑着，然后开始表演四手联弹的曲目，陈思韫选的曲目是来自德国汉堡的古典主义作曲家勃拉姆斯的《匈牙利舞曲第五号》。

    曲调具有即兴性，节奏自由而又有着激烈的速度变化，弹着弹着陈思韫进入了钢琴曲里的情绪，在一个转调时，她的节奏和情绪随着高八度而变得缠绵和浪漫。

    这也是陈思韫为什么会选这首曲目的原因，抒情而又忧愁，第五号能很明显地从琴音里感受到各种情绪高亢的变化，也能瞬间带动弹琴者的思绪，而四手联弹的两人在弹琴的过程中也能联系得更加紧密。

    本来这个人会是宋一冉，但现在成了陈清如，陈清如显然也陷入了这种情绪里，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小的时候被妈妈强迫着学习钢琴的时光，小孩子都爱玩，即使陈清如已经很乖了，但她还是忍不住在长时间的练琴后想着去玩。

    每当她有这样的念头的时候就会被母亲一阵谩骂，渐渐的，陈清如知道，她不过是母亲在陈家众人面前炫耀的工具人罢了，她的童年开不开心自不自由，还有她的未来从来没有人在意过。

    陈清如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童年时炎炎夏日的午后，她小小的身体坐在高大的钢琴前，小手指翩翩飞舞，后背都练得浸出了汗，母亲在一旁冷着一张脸看她，她练错一个键就会被打一下掌心，一曲练完，小手掌都已经变得红通通的。

    母亲不让她哭，然后用痛得发抖的手掌继续练琴。

    陈清如的情绪和琴音合二为一，她完全把自己浸入了琴音中，一遍遍地用琴音来宣泄自己的思绪，一旁的陈思韫差点没跟上她的节奏。

    不过好在，陈思韫这么多年的练琴不是白费的，最后，两人一曲弹完，台下的人都没反应过来，不少人脸上带着如痴如醉的神情。

    等过半晌，陈老带头第一个鼓起掌，台上的人才如梦初醒，跟着陈老鼓掌，陈清如在台上捂住领口和陈思韫一起鞠了个躬，她下去路过陈老的时候，两人对视了一眼，陈老眼里难得地流露出了赞赏的神情，只是一瞬便又消失的，陈老转而宠爱地看向自己的孙女陈思韫。

    陈清如自嘲地笑了下，想来是她眼花了吧。

    回到台下，苏沫一脸带笑地迎接着陈清如，然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说：“你弹得真好听！”

    掌声还在持续，许多人围上来对着陈清如夸奖，落进她耳里的只有苏沫那一句真好听。

    好听吗？陈清如不知道，毕竟母亲从来没有夸奖过她，直到母亲离开前，陈清如都没有从母亲的脸上看到过满意的表情。

    宋一冉带着乔蕊走过来，对着陈清如伸出了手，“陈，刚刚多亏你，多谢。”

    陈清如晾了宋一冉的手一会，才高傲地回握过去，“不是白帮你的，记住，这次欠了我一个人情。”

    “当然。”宋一冉笑着回，顺便把身边的乔蕊手拉得更紧了。

    陈思韫在陈清如下去后，眼神搜寻着宋一冉，在看到宋一冉朝着陈清如过去的时候，她的眼神暗淡了。

    果然，宋一冉不想和她联弹，陈清如是上来帮忙的，陈思韫的心里很不好受，可是面上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挽着陈老的胳膊走到舞池中和各个商界的人打招呼。

    快走到宋一冉身边了，陈思韫的脸上心里止不住的雀跃，距离上一次宋一冉来拜访陈老都已经过去两三个月了，她好久没见过宋一冉了。

    “宋总，好久不见啊。”陈思韫来到宋一冉的跟前，笑意盈盈地和宋一冉打招呼，她特意走近了旁边的陈清如，试了下，陈思韫本想挽着陈清如的胳膊，可是最后还是放弃了，她和陈清如的关系并没有亲密到这个地步，陈思韫脸上的笑依旧无懈可击，她说：“有时间和姑姑一起再来陈家吧，宋总你上次不是还和我说要再带我去别处逛逛的吗？”

    陈清如站在一旁没有拒绝陈思韫的靠近，陈思韫到底年轻，即使在陈家的熏陶下比同龄人要成熟不少，可还是被陈清如一眼看穿心里想的。

    陈思韫对宋一冉有意思，陈清如看得分明。

    陈清如看了眼站在宋一冉身边明显有些局促不安的乔蕊，她心里升起坏心思，这样也好，她倒要看看，陈思韫和乔蕊，宋一冉会怎么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