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简眼角微抽,这哪家公子哥儿逛花楼是这幅要抄家灭口的气势!
时玉书抬起手来,将手中物送到千代灵面前:“成衣铺子的伙计去府衙送衣裳,道是您将此物丢下了。”
千代灵接过,喜道:“原是丢在了铺子里——”她从里翻出两只银元宝送到柳简手中:“说好在楼里,我花钱的。”
柳简顶着时玉书的目光,颤颤巍巍将银子接过,感恩戴德塞进袖中。
时玉书嗓音低沉:“柳姑娘。”
来了。
柳简手一抖,抬起头露了个讨好的笑容:“这么晚了,少卿还不曾用饭吧,不如这般,今日我作东,去吃面片汤?”
“极好极好。”千代灵犹不觉事大,重得了银子便喜滋滋将菜肴曲儿钱付了,又多打赏了些银子,得了燕燕好一阵谢。
时玉书背在身后的手握得指节泛青,面上却轻描淡写:“随我来。”
她强笑两声,将千代灵托于周渚,而后行至时玉书身边,与他并肩同往楼下走:“少卿莫要担心,公主常行江湖之中,武功高强,纵是生了事端,也有自保之力。”
“那你呢?”
柳简愣了一下,反问道:“什么?”
时玉书站定,静静望着她:“公主尚能自保,你要如何脱身?”
沉月楼中,有一巨台,摆作莲花形,七重七瓣,这巨大的灯盏上错落置了些灯烛,立于楼中何处,灯火皆是不同,如今时玉书站在灯下,却似这七重七瓣莲花灯上所有的光芒都凝在了他的眼中,使得柳简不敢直视。
她低下头,小声道:“三教九流,皆有活命的本事。”
时玉书为她此话为惊,万千言语绕在心中,却又使他不得不沉默。
她如今也不过双九年岁,若是京中女儿,此等年华,不是在家族庇佑下度着无忧岁月,便是嫁人为妻,受夫君疼惜。
可她却孤身一人,不知行了多少路,见了多少人,赔了多少张笑脸,遇了多少回险境,才得站在他的面前,似赌气一般反驳出一句“三教九流,皆有活命的本事”。
他对她所有的无奈、气愤、怜惜,都只化为一句:“仅此一次,绝无下例。”
柳简哪知他心中所思,只暗庆幸劫难过去,便又没心没肺乐呵起来:“我去叫公主,请她吃面片汤。”
一行四人,正好占了一张桌子,各坐一边。
“既是在宫外,也莫太在意规矩,唤我阿灵便是。”千代灵端了筷子,向柳简道:“道长方才同归弦姑娘聊得如何?”
“她是知晓此画源来的。”柳简道:“看她神色,或是与作画之人渊源颇深,只她并不曾明言是谁,只约了我明日再去沉月楼……观戏。”
时玉书摸了下碗,试了温度,朝着柳简点点头,这才接了她的话:“戏?”
柳简拿了筷子,挑了面片:“她只道是明日十五,却不曾旁的……左右就在明日,再去瞧瞧便是。”
周渚顿了下:“在下前日倒是听这宁州的商老板提起过,这沉月楼每逢十五,便会准备一场节目,由楼中美姬扮演各样角色,登台献演,听说早前这沉月楼里的两位姑娘演了一话本上的桥段,当夜赚足千万两金,连那写话本的先生也受了好些日子的追捧,一时之间他的话本子是有价难求。”
柳简犹豫了一下:“美姬扮演……说来先前我便发觉,这画中桃花仙,眉眼同怜云很是相似,何况怜云身死之时着的衣裳,便是一身粉裙……”
千代灵喝了口面汤,愣愣问道:“你是说,这怜云是在学画里的桃花仙?”
柳简点点头,又摇了头,脑中如同乱麻一般,左思右想难解其中深意,干脆不再说话,低头大口吃着面片汤。
她忽又记起一事,看了一眼同在吃面的时、周二人,她抬手遮了唇,凑到了千代灵身边:“先前你给了燕燕姑娘多少银钱。”
千代灵答道:“三百两。”
三百两!
千代灵当作此举也有关此案线索,忙问道:“怎么了?”
柳简垂下眼:“也不知我现在学琵琶可还来得及……”
……
——你不是说爱我吗?吃啊!吃进去,你我便能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晴娘,你莫要闹了。
——这是高人赐下的仙药,他说了,吃下去,我们便会朝朝暮暮永不分离。
——好好好,我吃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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