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简压低了声音:“祠堂那边儿人可少,小哥可瞧清了是府上哪位主子?”
说话的是个二十左右的黑瘦小厮,一双眼睛亮堂得紧,他小心道:“这没事我去祠堂做什么,叫主子知道,怕是要被赶出去的!我去的是藏锋院前头那块地儿,那么远,不曾瞧清!不过可不是一个人,是两人,一位公子同一位姑娘,两人相扶着……”
他心虚笑了笑:“我去那儿不是为了正事,瞧了是主子,当下吓得就回了头,也就没敢看。”
在场诸位自然都知道他去那处是为了做什么,个个脸上露出打趣的神色,他倒是脸红了好一会。
柳简若有所思点点头,还记着周文思的事,便又顺着他的话往下说:“也是,若是叫主子瞧见了,可就不好了,听说先前府上的还解雇了一拨人呢,想来贵府用人必是严格,诸位能留下来,想来是做事勤恳呢。”
她几句奉承,自然叫这一圈人不自觉将腰杆子挺直了,其中一稍胖些的小厮道:“那可不,咱们虽说是在西院当差,可这手底下的活,是半分不落下,道长瞧这地上,可是没半片叶子呢。”
“是是是,我这一路来,确是没瞧见什么杂物。”
“这得了主家的银子,自然是要替主子把活儿做好,若像某些人,仗着是管事的亲戚,平日偷奸耍滑,到最后,不还是要被赶出去。”
他这话一说,另几人忙看了周遭:“这人走都走了,你可别乱说,叫管事听到,要不高兴的。”
“不高兴什么,管事的一直护着他,结果他可倒好,得了些银子,半分都没分给管事的,自个儿倒高高兴兴出去做生意了,连个信儿都没留,这种白眼狼,也亏得管事的当年心善收留他。”
柳简听了两句,好奇道:“诸位说的是不是周文思?”
“道长也知道他?”
她笑道:“这不是时少卿方才过来问些话,我跟在一旁瞧了几眼那些个被送出府的,正好瞧了个名儿,多嘴问了两句,他运气可真是好啊。”
那几个清扫小厮面上现出不同程度的迟疑。
柳简疑道:“这……不是吗?”
还是方才那个黑瘦小厮,这回他有些吞吐:“文思啊……其实我们原先也就以为是他运气好,可后来崔管家死了,我们听到府上些传言,觉得文思可能……可能是供奉了……鬼!”
什么?
“是啊,就那个梨素,道长可曾听人提起过?”
又是梨素!
“文思好赌钱,因着管事儿的罩着他,总往外头的赌坊里奔,赌输了银子便去喝酒,常常喝个烂醉,随便找个地儿对付一晚,次日早上才回府上……可就是一个月前吧,他突然转了性子,不去赌坊,也不喝酒了,倒是在家打听梨素的事儿……没几日的工夫,他就突然有钱了。”
“周文思也同梨素牵扯上关系了?”
时玉书放下手中的筷子,皱起眉头看向柳简:“你可曾打听到梨素的身世?”
柳简摇摇头:“周文思并未向他们吐露多少信息,他们也多是猜疑,毕竟都说出周文思的银子都是梨素给的此类的话了,还说如今周家凶案频发的缘故正是因为周文思得了银子离开周家,梨素寻不到他,是生了气。”
说完她又伸着筷子夹了一只鸡腿,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这家饭店的菜色吃了两天后,竟觉得也非是那般难以下咽,甚至还带上了些别样的味道。
柳简不知自己这般算不算堕落下去,但她确是认真啃了一大口鸡腿。
文祁又不知去了何处,竟是不曾一处用饭,她自知身份,也不多问。
时玉书等她吃完饭,同她一起下楼往外走:“既然如今三起凶杀案皆与梨素相关,那你我便不必再分两案独查。”
柳简有意落他半步,可时玉书却固执同她并肩,她试了两次,终于不再坚持。
今日出门二人皆不曾骑马,便慢慢行走在容州街头。
离年关还有一个月,容州街头热闹已现。
来往的客商牵着马匹,货郎挑着各色的绢花,巷口捏糖人的老者周围总聚着一群孩童……
柳简很小心避开一个卖灯笼的小贩,忍不住开口打破这份安静:“听说京都的集市是整个大黎最热闹的地方,少卿闲时,可有去玩过?”
时玉书目光清清冷冷从各色人脸上划过,漫不经心道:“少时去过几趟。如今大理寺案卷公文堆了几间屋子,想再去……也是出了人命案子,少见热闹。”
柳简立即想起,时玉书少年得名,十五岁那年便由天子亲指入大理寺做了推官,后过数年,稳稳坐上了少卿之位。
她抬头看向他,而今他仍不过弱冠少年模样,却端得这样一副冷淡疏离的面孔,是他原先如此,还是历经世事,不得为之?
迎面走来两个碧玉年华的女子,面容秀丽,两人齐齐朝时玉书丢过来一枝梅花,又笑嘻嘻地跑开。
柳简抿唇笑了一下,暗赞这两位姑娘胆大直率,侧目暗察时玉书如何对待这两枝花。
时玉书自然是没接,那两枝花擦着他的衣角摔在地上,他连瞧都没瞧,直接抬脚跨了过去,神色不改,似是完全没有注意到。
她有些失望:“少卿未免太不近人情了,至少也是姑娘送的花啊。”
时玉书不屑不顾:“我司刑狱,非以面容取悦世人,又何必贪图这掷果盈车的虚荣。”
柳简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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