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寻未果,将香丸握在手中,走到内里搬了凳子,从内向外瞧去,瞧得灯花摇曳之下,窗上出现千代灵一点投影,她发后步摇坠下的蝴蝶仿若是没了束缚,随着千代灵轻动而微微飞舞。
柳简勾了唇,赞一句宫中之物当真精巧。
她捧了圆凳出门,教千代灵坐了,自己随坐一旁,走了许久,坐下这一瞬,竟更觉腿酸,忍不往倒吸一口气。
方才二人似交谈了什么,千代灵满面疑惑:“常公公寻得了先辈?”
“是,是常如海相助的,也正因此事,常德才认了常如海作义父,改了姓名。”时玉书走到柳简面前,接了她递过来的香丸:“这是……”
他轻嗅了两回:“陛下的香?”
千代灵探着脑袋:“嗯,嗯?”
她本是坐在凳子子,不知怎么地忽然站了起身:“少卿将此香与我再闻闻。”
时玉书依言将香丸交到她手中。
千代灵面色愈沉:“这香与陛下平日所带的香味道相似……可用料却不想同。”她细细辨别着:“有一味橙皮,用的是旧年的料。”
柳简或是不明白千代灵话中的意思,时玉书却是明了。
倘若是这宫中宦官婢女所用,还有内廷中饱私囊之嫌,可此物是献与天子,倘若有半点闪失,轻责受罚,重则经手制香的宫人将因一味旧料而失了性命。
千代灵将香丸复递到时玉书手中,面上尚有余疑:“近时陛下神思不济,常备香料在身……此丸,有数味与陛下所用的不同,时卿还是带回大理寺,再教人验一验。”
柳简倒不关心此香配料如何,只问道:“亦是醒神之用?”
“气味香,微甜,清而淡,当是助眠安神之中。”
时玉书以手绢将香丸包了,放至袖间,想再察细微处,只见得夜色浓重,殿外已瞧不分明,殿内之物,却是晨间瞧过了。
“真真是晚了。”千代灵瞧了外处,叹息腹中饥饿:“时卿同道长去我殿中用了晚膳再回府去?”
时玉书婉拒,但闻身旁柳简一声轻叹,似是为未见的美食而生惋惜之意。
才出宫门,柳简见一身着红裳的女子背对着她进了马车,车顶的灯笼上绘着一展翅而飞的燕子,她呼吸一凝,下意识便看向时玉书:“那人是……”
时玉书抬头看了一眼,轻声道:“燕子楼,秋先生。”
秋先生。
竟也是个女子。
柳简不自觉向马车走了两步,却是不防时玉书拉住了她的手,柳简回身去瞧,昏暗的夜色下,时玉书眼中映着灯光,似如星子落在眸中。
他神色平静,好似不曾对她此番举动生出半分怀疑。
可柳简却愣住了,一时,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她后背生出一层汗,有风吹过,她不知冷暖,却依旧起了一层名作恐惧的寒意。
她有多自负,才以为能骗过时玉书的眼睛。
可是……
他又是何时发觉的。
柳简欲说些什么,又想问些什么,然时玉书却先开了口:“今日天色已晚,先回府去吧。”
竟是什么都不曾问。
柳简更觉胆战心惊,他分明早对她的身份生疑,可偏装得滴水不漏,若非是她自知方才失态,又到何时才能发现此事?
那,
要如何应对?
【“沉月楼处境之险,又要如何保全的。”
“嗐,这世人虽说个个不同,可所图的,不就那几样……”】
柳简望着时玉书,记起京都城外的那个慌张失措的拥抱。
回时府,一路思绪如麻,连时玉书同她商量案情都有些分了神,他有所察觉,后便也止了话。
入夜,夏风盛月光,时浅知早等在府前,眼瞧着她二人下了马车,指使着那个叫四儿的下人将他扶到马车前。
“兄长才回京都,便又忙于公务,连饭都不在家吃了……”时浅知瞧了他一眼:“二伯母担忧,今日晚间都不曾用多少饭食,兄长还是去瞧瞧吧。”
时玉书点点头,伸手欲扶他回府,他却笑道:“我与柳姑娘还有两句话要说,兄长先去吧。”
柳简正是心乱之时,心中决断未定,听闻时浅知此言,忙行一礼:“少卿先行。”
时玉书不解看了她一眼,到底没有多言,干脆利落转身便进了府,留他二人在后慢行。
时浅知伤了腿,她素来又走得慢,两人同行倒是谁也不嫌谁。
“柳姑娘可识得太史局在何处,若是识得,明儿个自去便是。”
柳简愣了一瞬才记起是先前央他想法子带她去太史局看鹤之事,她忙是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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