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在入城前弃了马,楚小天不明所以,“不管骑马与否,只要入了城就会暴露。”
“今日或有一战,届时我定然顾不得你,你且在此等着,若能活命,我必定来接你。若是不能,你自决去留。”说话间,杜宇拍去楚小天肩头的积雪,又抖去他斗笠上的积雪。
“此一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即要赴死,我愿与你同路,我不是怕死之人。”楚小天攥住他的衣袖。
“你不能死,你也不会死。”杜宇话语坚定。
楚小天不解,“为什么这般肯定?”
杜宇沉默良久才开口,“皇上经常做一个重复的梦,在梦里他看见一个白衣少年垂钓湖畔,多年之前,忽有一女道士腾云而来,她为皇帝解梦,言那人身负我朝气运,定要将其深囚宫中,以保江山无虞。这就是他不会杀你,也不会放你走的原因。”
身负王朝气运?女道士?楚小天还未想通,就见杜宇毅然离去。
楚小天牵着缰绳,身子乏力向后靠了点,靠着马脖子,兀地想起了赵辛之言,他曾说‘梦中人’,当时不明所以,只当他胡言乱语,而今才觉荒唐。
当年在沧澜仙门修习便知国运自有天定,是成是败自有命数,修行之人不能插手凡世俗事,否则会自乱其道,断绝飞升之机。若这女道士真是修行之人,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一点?
今日正午就是杜殷等人的问斩之期,只怕赵辛早已安排高手埋伏在城中各处,只等着他自投罗网。楚小天捏了捏马的耳朵,又轻抚它那张长长的马脸,松开缰绳的同时喃喃低语,“走吧,你自由了。”
马儿跺了跺脚,鼻子里喷出热气儿,又密又长的眼睫毛上沾满了风雪。马儿站在原地不动,楚小天裹紧厚氅,将头上的斗笠盖在了马儿头上,北方人在这寒冬多喜用巾帕裹头,南方斗笠在此地变得十分显眼。
原以为城中会有重兵把守,挨个盘问过往之人,谁料城中不见兵将,那两张通缉画像却贴得满墙都是。走到街上,偶尔听得过往行人的闲谈碎语,讲得最多的就是今日正午的斩首之事。
话说活了这么多年,人死的场面倒是见了不少,偏生还未瞧见断头台是何模样。迎面的风是凌厉的,吹在脸上割得暗暗生疼。
远远瞧见了刑场上飘动的旗帜,那处密密麻麻,像聚集了一群蚂蚁,黑压压的。诚然,世人都爱热闹,即便是这命殒见血的热闹也不愿错过。楚小天混在人堆里,一面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一面在人群中寻找杜宇的身影。
时辰将至,杜殷、孙骁等人被五花大绑地押上断头台,而今寒冬腊月,他们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囚衣,衣服上尽是血痕。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桀骜年少变成了凌乱与落魄,沉重的铁链束缚着手脚,一走一响。
楚小天瞧见他们已然觉得落魄,大觉颜面扫地,回想当初自己在沧澜仙门经历的种种,若非脸皮厚,只怕已然羞死千百回。
众人指指点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偏又装出一副什么都清楚明白的样子,反正死的不是自己,所以怎么讲都是对的,楚小天大觉恶心。
没有等来监斩官,倒是等来了赵辛。
前呼后拥,宫女、太监、御林军排成多排。赵辛穿着大黄龙袍,裹着厚厚的狐裘,一脸享受地坐着十二人抬的步撵,声势浩大得紧。
楚小天下意识地压低了脑袋,老太监高呼一声,断头台下的人全都双膝跪地,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楚小天随众跪着,静耳等待赵辛让起身的命令。
膝盖跪进积雪里,积雪溶湿了裤腿,冻得骨头疼,缓缓而来的一句‘平身’让楚小天如释重负。
赵辛喝着热茶,捧着汤婆子,目光懒懒地扫视台下之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飞身上了断头台,是杜宇。
杜宇握着剑缓步走向赵辛,老太监大惊,急忙护住赵辛,候在一旁的御林军见势拔出佩剑,蜂拥而上,将赵辛围在中央位置。赵辛这厮气定神闲,依旧淡然喝茶,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杜宇弃了手中剑,朝赵辛跪下,“一切因臣而起,臣愿承担一切罪责,恳请开恩,绕他们不死。”
赵辛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他又等了片刻,不见楚小天现身,这才悠然说道:“走的时候是两个人,现今只回来了一个,你叫朕如何放过他们?”
杜宇一个劲儿地磕头,好像只要多磕两个头赵辛就会心软。不得不说,他还是有几分天真,亦或者说他对赵辛还抱有幻想,期望着他能念旧情。
赵辛冷哼一声,随即高声厉呵,“来啊,将他给朕一并斩了!”
两个御林军上前,正要拿住杜宇时,楚小天一举掀开覆面的领巾,也就是这不经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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